“給皇后娘娘請安。”錦妃一身華服姍姍來遲,眼角間帶着說不盡的嫵媚和慵懶,彷彿一隻昏昏欲睡的小狐狸一般,舔舐着嘴角的血。她微微屈膝,隨意地揮了一下酒紅色的手絹,然後婀娜地坐到了椅子上。
“錦妃今日來的真早。”皇后和藹道。的確,比起以前錦妃至少晚了半個時辰,如今只晚了一刻鐘多,已經算不錯了。
“娘娘可別怪臣妾來得晚,實在是皇上體恤臣妾勞累,不讓臣妾早起的。臣妾也沒有辦法啊。”錦妃故作姿態地搖搖頭,眉眼間的嫵媚更顯嬌柔,若是男人看了必打進心裡的疼惜,但是落在衆妃眼中卻是咬牙切齒。
“錦妃處理六宮事宜有些累也是應該的。若是妹妹真的勞累了,也可分擔一些給蘭妃。”皇后不失時機地說道。
“這倒是不用了。蘭妃不是管賬的料,若是這賬本交給她了,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亂子呢。”錦妃嬌笑一聲道,似是隨意地抿了一口茶茗,道,“皇后宮中的茶應該是西湖龍井吧?不過這味道呢,彷彿……是去年收起來的吧。”
“錦妃妹妹果真聰敏。是去年年末的時候收起來的,算來也只有三兩月的時間,便拿出來了。”皇后向着錦妃說道,似是詢問,“妹妹覺得如何?”
錦妃隨意地一放,聲音宛若嬌蘭:“西湖龍井是好茶,可是這茶葉放久了,不新鮮了可就與壞茶無異了。雖然只是三兩月,但是在臣妾宮中,時時刻刻都是要最最新鮮的茶葉,像這樣子的,臣妾都打賞給下人了。皇后娘娘若是需要,問臣妾拿就是了。”
這是擺明了的挑釁啊。瑞昭容不甘地小聲嘀咕:“不就是侍寢一次麼,人家侍寢十次的都沒你這樣。”
麗嬪看了一眼瑞昭容,道:“錦妃娘娘好歹也有一次,總比瑞昭容這些一次都沒有的人好。”
瑞昭容意味深長地一笑,侍寢是爲何?一是爲了鞏固皇上的心,二是也是最重要的是得到一個子嗣。錦妃兩個孩子都夭折了怕是生不出來了,麗嬪也不過就是一個靠着錦妃爲虎作倀的人。而瑞榮華,雖然膝下沒有一個子嗣,但是她和洛貴嬪素來交好,洛貴嬪已經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大公主婉玥給她撫養。子嗣,無疑是後宮爭鬥中,最強大的一枚武器。
清檸暗自看着這些人講話,不失時機道:“婉玥公主的身子好些了嗎?聽說前幾日感染了風寒,瑞昭容可是沒日沒夜地操心呢。”
瑞昭容淺笑:“多謝慕美人關心。婉玥前幾日的風寒已經大好了,活蹦亂跳着呢。”
這時麗嬪纔想起來瑞昭容膝下還有個女兒,雖不是親生的卻是打一歲就養在身邊的,如今婉玥大公主已經三歲了,說話帶着一股子小孩子的奶氣,直叫人想往心裡面疼。終究有個孩子,以後老了還有個照應,想到這兒,麗嬪不由得低垂了頭。
“是啊,如今日子剛剛轉夏,天氣時冷時熱,但是也不要貪涼,特別是皇子公主們,年紀小小的,你們這些做生母的要好好照料。”皇后和藹的說着。而錦妃不屑地冷哼一聲,眼角卻是有着隱隱的傷感。
錦妃也是看着婉玥一點兒一點兒地長大的,她自己是有過孩子的人,知道來孩子的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害有身孕的女子的。錦妃還記得那時候,婉玥還那樣小,就像她苦命的媛媛,當初她還那麼小,卻還沒來得及和母親說上一句話,便那麼去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衆嬪妃齊齊道。
晴音玉潤般的聲音傳來,端莊如蘭:“大皇子玄清身體健朗,可見皇后會照顧。”
錦妃朱脣輕啓:“是啊,不過這若只是會照顧還是沒有用,文武上還是要多用功。臣妾昨兒個還聽言玄清騎馬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摔了下來,可見腿腳還不是很利索呢。”
瀾裳出聲道:“玄清如今才十歲,年紀還小,如果要他在馬上馳騁自如,怕是很有難度。”
“十歲又如何?皇上七歲學文,九歲學騎射,年紀輕輕的就能駕馭得了一匹好馬。看來還是玄清繼承了他孃的那點兒本事呢。”錦妃不屑地冷哼。
“錦妃!”皇后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一雙秀眉緊蹙,“忘了宮中的規矩了嗎?昭元皇后纔是玄清的娘!”
錦妃忿忿的道了一聲“是”,皇后就宣佈散了。
離開坤寧宮後,清檸和晴音走在一塊兒,悄悄問道:“大皇子的生母不就是昭元皇后嗎?怎麼聽皇后的口氣彷彿另有其人?”
“你不知道,大皇子玄清的生母其實是已逝的馮妃。當年馮妃難產,星象顯示是因爲馮妃八字不穩,命克龍裔,當年爲了保全腹中的大皇子,馮妃便爲了大皇子而難產犧牲了。這件事情被視作皇家醜聞,所以鮮少有人知道,就連史書都只是對馮妃寥寥描寫幾筆,而大皇子的生母在史書上,卻是昭元皇后。”
“真是一個可憐人,爲自己的孩子而死,卻沒有人知道她是這樣死的,甚至死後連孩子生母的名分都不肯給,還不讓人提起。”清檸感慨道。
晴音看了清檸一眼,拉住她的手小聲道:“這件事情在宮中的前輩之中是公開的秘密,千萬不能說漏。你就當做不知道好好地過下去就行了。”
清檸應了一聲“是”,然後回了泠雨軒。傍晚,又被皇上招去了龍宸殿。
那時候清檸正在和皇上下棋,清檸眼看着自己的路被一點一點封死,心中帶着一些不悅的嬌嗔。突然,一個宮女闖進來,道:“皇上!皇上不好了!鈕鈷祿貴人掉入清荷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