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回、結善緣魔王送女,謝慈悲護法離山
怎麼無妨?防的就是他們!”張妖王已亮出法器,三恢復了青牛金仙的本尊法身形容。
前方祥雲鋪開來的是一隊人馬,當先是一男一女兩位仙家,男子青面獠牙異常兇悍醜陋,而女子卻秀麗嬌豔,身着玄衣勁裝是一位標準的美人胚子。
在他們身後是一輛車,此車十分奇異,像一張帶着輪子的大牀,牀的四角有柱,掛着薄而透明的紗帳,車身上的裝飾盡極奢華精美。拉車的是三頭瑞獸,形狀如馬白身黑尾,額頭上長有銀色的獨角,四蹄卻是虎爪的形狀,在雲端上無聲而行。繞是梅振衣見多識廣,也認不出是何種異獸?
“那是出自崑崙仙境中曲山的瑞獸蛟馬,能食虎豹吼聲如雷,幼獸極難馴服,若自感成靈有修行方可長成,獨角可發出霹靂電光,全身尋常刀槍不入。沒想到卻用來拉車,真是好大的手筆與排場!”徐妖王以神念暗中解釋道。
馬車後還跟着近百人,捧盤抱鉢、持幡拿杖、提藍挑箱,一應器物盡極華美,看這架式既像是大戶人家搬家,又像是豪門之女出嫁。
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見張妖王等人手持法器凝神戒備,身着玄衣的美女一舉手,所有人十丈外就停住了腳步,人數雖多卻沒有發出一點雜亂的聲響。她上前一步欠身行禮道:“自在天之主使者月之蝕、燭之影拜見梅真人,給青牛金仙與諸位妖王見禮!”她身邊那位男子也同時躬身下拜。
仙家妙語聲聞中解說了來意,玄衣勁裝女子叫月之蝕,青面獠牙男子叫燭之影,他們是自在天之主波旬派來的使者,前來相求梅振衣一件事,爲蜜波小姐調治損傷。
梅振衣聽過月之蝕地名號,她是魔王波旬的弟子,修爲極高,早已證他化自在天成就,絕不在天魔明妃烈長纓之下。此人於自在天世界號令衆天魔門人約束彼此行止,使衆修士不得觸犯自在天之主波旬的威嚴,其地位相當於天庭地巡海大神靈珠子。
至於那位燭之影,是波旬手下頭一號戰將,威猛無比,一向鎮守自在天世界中央的魔王殿。魔王殿非波旬所居,而是波旬的傳人弟子修行之處,也是自在天世界各種爭端的裁決之處,燭之影在自在天的地位相當於天庭的靈宵守護神將楊戩。
這兩位卻不是來打架地,而是恭恭敬敬以禮相求梅振衣。果如鎮元大仙所料,波旬會主動結善緣。
有時候向人示好的手段,並不需要端起架子給人什麼好處,而是放低姿態向人求助。此時最好地結緣良機,就是請求梅振衣調治波旬之女蜜波,這也是梅振衣早就答應的事。
波旬當然不會白白相求梅振衣,月之蝕的仙家妙語中說的很清楚,爲了答謝,魔王殿中的所有法寶以及器物、靈藥,只要梅振衣用得着,就儘管取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而爲了讓梅振衣安心調治蜜波,月之蝕與燭之影部下衆自在天衆魔將會守護他的清靜,不讓任何人滋擾。
梅振衣與青牛金仙等人都望向那輛車,透過紗帳可以清晰的看見上面躺着一名女子,她就是波旬之女蜜波。
蜜波的睫毛很長,閉着雙眼似在熟睡之中,嬌嫩的臉蛋上還有一抹紅暈。她裹着一襲霞雲般地長裙,衣裙本無色卻隱約折射出多彩流動之光。她的形容看上去就似一位早熟的少女,衣裙掩飾不住姣好的曲線,有幾分含苞柔弱,卻又有幾分將熟欲滴,讓人忍不住就有玩賞、品嚐、既欲溫柔呵護又欲縱情蹂躪的矛盾**交纏。
真是人間仙界難得的絕品尤物,沉睡未醒、欲熟未熟的她,比那天魔明妃烈長纓更顯無盡含情秀媚。
波旬主動把女兒給送來了,這既是一種的求助,也是一種無聲的表態。
蜜波之傷很難治,也許梅振衣治起來最得心應手,但梅振衣並不相信諸天世界中只有他一人能治,像佛國法舟、天庭廣成子那種高人不能指點手段調治蜜波?多費些功夫罷了。
從某種意義來講,蜜波既是來調治損傷的,也是來當一位特殊地人質。波旬之女在梅振衣手中,誰敢亂動梅振衣就是與自在天之主做對,派那麼兩位使者下界,也是表明了整個自在天世界的態度。
梅振衣沒說話,青牛金仙卻似笑非笑地問道:“波旬既然把女兒送來了,怎麼還不放心,派這麼多人在一旁監視嗎?梅真人只是療傷而已,自會好生調治,能把蜜波怎樣嗎?你們這些人是什麼意思,陪嫁呀還是上門作客蹭吃喝呀?”
經過封天之事,青牛也看波旬很不順眼,此刻有意想找找茬,總之不能讓波旬太痛快了,話說的很不好聽。
月之蝕就似早有預料,仍然客客氣氣地解釋道:“青牛前輩不必誤會,我們只是送蜜波小姐而來,若梅真人有何需要儘管吩咐,若梅振衣不欲讓我等滋擾,我們也不打擾。自在天之主有命,二百年之內,不論蜜波小姐何時醒來,就算傷勢已復,也留在梅真人門下聽命。”
衣曾承諾二百年內能調治好蜜波的損傷,而波旬更幹振衣把蜜波給治好了,蜜波也同樣要在梅振衣門下聽命二百年。不論梅振衣對波旬是什麼態度,以他地心境修爲,自不會拿蜜波出氣。至於這二百年會發生什麼事,一切要看緣法了。
梅振衣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什麼都不需要,調治蜜波損傷早有承諾,將蜜波小姐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月之蝕一指身後:“這是蜜波小姐在天魔殿中的僕從以及日用器物,請問梅真人命我等送往何處?”
“我已說過,蜜波留下就可以了。”梅振衣一揮袖,拜神鞭飛出化爲一片輕霧,掀開紗帳將沉睡中地蜜波托起,再向回一收,已將蜜波抱入自己懷中,言下之意不僅僅這些僕從不必留下,連那輛車也不需要,他自己抱着蜜波走就行了。
一直沒開口的燭之影眉頭一皺,上前一步道:“梅真人如此不領情,我們很難回去向自在天之主覆命。”
梅振衣想了想,也不必把事情做的太絕了,於是點頭道:“僕從就不必了,蜜波小姐既然要留在我身邊二百年,器物也是該留下地,你們就將這些東西送到無名山莊,然後回自在天世界覆命。我還要與幾位仙友敘話慢行,你們先去吧。”
月之蝕與燭之影躬身拱手告退,帶着那輛車以及後面的人又從雲端上離去,前往蠻荒深處的無名山莊,梅振衣橫抱着蜜波在雲端目送。
青牛身形一晃又化爲龍空三見客,程妖王見仁湊過來看着蜜波道:“好一個寶貝尤物,波旬可真大方。”
孫妖王見智反駁道:“什麼大方不大方,在梅真人身邊待兩百年,不僅盡復她的傷勢,也是莫大的福緣,自在天世界哪有梅振衣這等人材點化他的女兒?”
彭妖王見業嘻嘻笑道:“梅真人這等人材舉世難尋,波旬就不怕女兒被拐跑了?”
孫妖王接口道:“被拐跑了正好,那波旬不就成了梅真人地老泰山,與自在天世界的關係就更近乎了,波旬求之不得。梅真人這樣地女婿,上哪去找?”
程妖王搖了搖頭:“話別說這麼早,也得能看上才行。”
彭妖王把眼一瞪:“誰看上誰呀?”
孫妖王也笑道:“當然是要梅真人能看上蜜波才行。”
徐王、謝妖王、張妖王齊聲附和道:“三位所言極是!”
青牛金仙化身爲三,自己和自己插科打,越說越不像話,在有意磕波旬。梅振衣明白他爲何這樣,無非想逗自己一笑,自從青帝殞身後,梅振衣的心境一直很凝重。於是他苦笑不言,抱着昏厥的蜜波在雲端上漫步前行,幾位妖王在身邊頑笑不斷。
正在說笑間,前方又有人飛天而來,當先是一名魁梧的黑大漢,身後跟着兩名身穿長衫的修士,行止氣度皆不凡。梅振衣看清來人,鬆開了蜜波,讓她浮於雲端上,遙遙抱拳道:“熊居士,好久不見!”
來者正是觀自在菩薩普陀山道場巡山護法熊居士,也是清風仙童的結義兄弟。熊居士見到梅振衣,兩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了清風,面有憾色抱拳還禮道:“真巧,在這裡又碰上了。”
“巧什麼巧,分明是你迎面而來,是觀自在派你來的嗎?各乘天熊居士,你在菩薩身邊這麼多年,是不是也快成熊菩薩了?”青牛金仙又合三爲一,有些沒好氣的以神念問道。
熊居士暗語答道:“青牛前輩莫要取笑,未曾發願證宏願心,談何菩薩果?況且今日我已非佛國普陀山道場巡山護法,自從清風老弟散去之後,我也向菩薩請辭下界了。”
“請辭也不必下界,此番所爲何事?”梅振衣問。
熊居士一指身後兩名修士道:“介紹一下,這二位是李豐居士與一情居士,前世爲我故友,修行未成而輪轉,我此番爲修行接引。聽聞梅真人慾在崑崙仙境駐足,不知能否做個伴?”
仙家妙語聲聞中解釋了那兩位修士的身份,就是當年黑風山三居士地另外兩位轉世,前世他們被心猿悟空打死又入輪迴。熊居士下界於人間接引,其中一人渡苦海之後,改用前世法號李豐,而另一人此世法號一情。
衆人上前與李豐、一情兩位居士見禮,並無仙家之倨傲,就以人間道友之禮。梅振衣以神念道:“既然熊居士要接引兩位人間故友一世修行,如願意歡迎在無名山莊駐足,閒暇時可自遊人間。”
衆人結伴飛天,熊居士悄然道:“梅真人,能否請你辦一件事?”
梅振衣:“但說無妨。”
熊居士用熊掌般的大手撓了撓腦門,有些尷尬地說道:“梅真人此番下界若回蕪州,能否設法將翠亭庵山門殿裡我的神像給撤了?”
梅振衣能理解他是爲什麼,也不追問,當即點頭道:“好的,一定照辦。”
熊居士:“多謝梅真人,你若回蕪州,我隨你一起去。”
繼續前行已入崑崙仙境蠻荒深處,
上可望見空桑山谷以及那十座儷玉玲瓏塔輪廓。已莊中地知焰與提溜轉飛上雲端相迎,提溜轉一眼就看見了梅振衣懷中嬌媚無限的蜜波,有些不悅的問道:“你怎麼親自抱她來?讓月之蝕他們送來不就了!”
梅振衣笑了笑,將蜜波遞過去道:“這一路,諸天世界也看夠了,你若不願我總抱着她,那就替我抱着吧。”
提溜轉接過蜜波,又與李豐、一情二位居士做了一番引見。知焰私下說道:“月之蝕與燭之影將蜜波小姐的一應器物全部送到無名山莊,此刻已返回自在天世界覆命,只說二百年後再來接。若無名山莊有任何需要,隨時可派使者去自在天世界魔王殿。”
梅振衣問:“你打算將她安置於何處?”
知焰:“波若羅摩與韋曇已去萬壽山仙界駐足,當年韋曇療傷的花神苑正適合蜜波療傷,我已經都安置好了。
你在萬壽山仙界時,見過韋曇與波若羅摩嗎?”
梅振衣喟嘆一聲:“他們二位不論是去佛國還是天庭都有尷尬,萬壽山倒是個好去處,羲皇殿爲清風設祭之時,我已見過他們,並託波若羅摩在羲皇殿周圍種植仙界靈花。”
提溜轉抱着蜜波又說道:“這位蜜波小姐地傷勢可不好治,療傷地過程很特別,等同仙身爐鼎靈臺再造,梅公子要親自爲她調治嗎?”
梅振衣瞄了提溜轉一眼欲言又止,轉而說道:“蜜波之傷至少要昏睡百年才能喚醒,這其間須用無形爐鼎煉丹之術修復其仙身,無名山莊中除了我也只有你能辦到,我還記得與善無畏鬥法之時,你躲在拜神鞭中悄然煉成了一塊磚。我若將拜神鞭給你,你會爲她調治嗎?”
提溜轉連連點頭:“你只要教我怎麼辦,我自會盡心盡力,還可以請秋水與立嵐來幫忙,若有修爲未足地關鍵之處,再讓你親自指點。”
梅振衣手撫她地肩頭道:“那這一百年,就辛苦你了!”
提溜轉一挺胸:“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這可是我地真仙物化之境的大成機緣。”
回到無名山莊將一切安置妥當,梅振衣第一件事就是將龍騰、魚躍、雙全、秋水、元充等座下大弟子招來訓話,向他們講解天條。如今這幾人皆有出神入化之地仙修爲,苦海已渡可稱地仙,因爲他們雖未超脫輪迴卻已見證輪迴。
天條禁止在世顯聖自稱神,卻不禁止仙家下界點化傳人接引緣法。若是飛昇前有緣法之人,自然還能以原先地身份下界相見,以對方能明悟或理解的方式。梅振衣飛昇前是龍騰等人此世的師父,現在自然還是傳法之師,與他成不成仙並無區別。
至於生前無緣之芸芸衆生,就算見到了仙家當時也不會知情。對方更不會以仙家身份自居,去號令衆生與信徒。
梅振衣與幾位親傳弟子把話說清楚,他此番雖下界,但今後的行止所限與以前已有所不同。雖然以前很多仙家下界都是在自覺中這麼做的,但如今已有明確的天條所限。
有一個玄妙地細節胡龍騰等人若不成仙是無法清楚的,梅振衣講述天條時,關於第一句“不可妄擬天心爲己心”與封天台上所刻的原文不同,而是“不可妄擬己心爲天心”。不僅是梅振衣,後世仙家在人間以不同的身份引述天條,一律皆是這種說法,並非有意改動,而是其中確有玄妙。
當時所處的是一個特殊的時代,天條未立之前,諸仙家曾結緣的傳人弟子甚至親朋好友有許多尚在人世,所以下界相見會刻意講解清楚。待到數百年後,世上已罕見天條未立時就與顯名仙家結緣的凡人,所以天條在衆生中漸漸流傳極少,凡人不明白爲何自己見不到真正的神仙?
並非見不到,只是不知道,當知道的時候,才清楚與自己打交道地那人是不是神仙,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區別。
……
波旬將蜜波送來求治,意味着米真意已經沒什麼大麻煩,但幾位妖王還是留在無名山莊不走,整天於玲瓏塔上鬥嘴參玄,不僅如此,還把龍空山未成仙的段、宋、妖三位妖王都招來了,非說在此地清修感覺更好、修爲更精進、說不定能早日飛昇云云。
這段時間梅振衣很沉靜,也很少說話,深居簡出極少露面,他地心境依然凝重。門下弟子自然不敢打擾師尊,只有幾位妖王厚着臉皮不嫌自己煩人,經常來找他閒扯淡、開玩笑。
這天姚妖王從龍空山過來,故作神秘的對梅振衣說了最近蠻荒中一大奇聞,龍空山後面地碧落峽出了一位“託始老祖”,自稱地仙之祖鎮元子在他眼中也不過了了,在蠻荒中定期召開“碧落峽託始老祖法會”,指引蠻荒衆妖族修行仙緣,號稱足可取代原先聞醉山地仙之祖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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