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哥走過來給我遞了根菸:“咋?裝不認識啊?”
我搖搖頭:“怎麼會不認識旺哥呢,你和程老闆是朋友?”
旺哥笑笑:“我們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母親身體不好,我就來看看。”
程老闆此時臉色也變了過來,笑眯眯地說道:“小旺是個很講義氣的人,自從知道我母親身體不好,他就經常過來。哦對了,今天原本是不準備讓你們再過來了,但是小旺說你們很有幾分手段,所以我言語上有些過激,兩位不要介意啊……”
不介意?去你大爺的吧!
我有些憤恨的看了旺哥一眼,然後和齊先生順着樓梯向上走,準備去看看程老闆這個已經被老鼠精附體的母親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樓上的房間很多,我們順着走廊走到最後一間纔算是停下。
程老闆用耳朵貼着門聽了聽,這才小聲對我們說道:“兩位,我媽因爲情況特殊,現在有些怪異,你們莫要驚訝。”
我不耐煩的點點頭:“開門吧,我們什麼事兒沒見過?”
程老闆這纔拿出鑰匙,把門打開。不過他站在門口卻沒有進去,而是看着我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啥,我就不進去了,一切拜託你們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齊先生這會兒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那是你母親啊,你怎麼像躲避瘟神一樣?”
程老闆還沒說話,旺哥就衝我們說道:“趕緊進去把事情解決了,別人家的事情少管。”
齊先生訕訕一笑,這才說道:“好說好說。彬子,咱們進去。”
我倆進去後,程老闆立馬把門關上,同時在外面衝我們說道:“出來時候喊我開門,我就在外面……”
屋子裡一片漆黑,我有些慌張,特別是外面響起急匆匆離去的腳步聲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上當了,這所謂的二十萬,並不是好掙的。
就在這時候齊先生拉了拉我:“彆着急,本來咱們也不是結仇的,只是過來拜訪一位高人而已。”
他說話的時候,把拜訪兩個字說的聲音很重,整個房間都能聽到。
我點點頭還未說話,就聽到遠處的角落中發出“桀桀”的笑聲,這聲音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像是用鐵鏟刮破鍋的那種聲音,聽着不自覺的就一陣反胃和噁心。
齊先生拉了拉我,然後很恭敬地說道:“茅山新任掌教張文彬特來拜會,鼠仙可否現身一見?”
這話說得我有些迷茫:“我是掌教了?”
齊先生看了我一眼:“莫問天把玉佩都給你了,你不是難道我是啊?”
聲音剛落,屋子裡突然出現了亮光,頭頂的吊燈居然悄無聲息的亮了,把我嚇了一跳。不過這光線有點弱,我適應了好一會兒纔看到遠處角落的牀上,坐着一個老人。這老人身上被棕繩五花大綁,身上還貼着各種符咒。
這……
我和齊先生相視一眼,都不明白看似斯文的程老闆居然會對自己母親這麼狠毒。
那老人此時發話了:“莫問天讓你們來的?”
齊先生搖搖頭:“莫問天身體有恙,現在已經把玉佩傳給了他的門徒張文彬,就是這小子。敢問鼠仙認識莫問天?”
老人點點頭:“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他可以殺死我,但是他卻沒有出手,只是讓我發誓這輩子不能殘害人類。你們今天來是殺我的嗎?”
我和齊先生同時搖頭:“只是拜會,你跟程老闆他們一家的恩怨因果,我們並不打算參與進來。”
這老太太一聽,頓時仰頭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住笑,一臉嚴肅地問道:“爲什麼?除暴安良震懾宵小不是你們的口號嗎?”
齊先生笑了笑:“我們只求獨善其身。而且我知道,你報復他們一家,並非無緣無故。天譴,並不是好相與的,這點你比我懂。”
老太太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脣:“聰明人!以前莫問天就聰明,他知道殺我會沾染上因果,就逼我發毒誓。現在我要殺人時候你們出現了,說是拜會,其實我很清楚,你們都不願沾染上因果!”
我不知道這老鼠精什麼來歷,倒是對我師父好奇起來,以前我以爲他就是一個跑江湖四處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沒想到現在我經歷的所有都能跟他扯上關係。而且從別人口中得知,這老頭兒好像名氣還不小。奇了怪了,既然這麼有名,他自己連個積蓄都沒有?要知道這年頭,隨便指點一下別人的樓盤就是六位數以上的收入了。
我覺得我師父莫問天渾身都是個謎,以後去南方得問問他。
在我和齊先生沉默時候,老太太又說話了:“你倆,一個是隻懂得皮毛的小子,一個是隻會與鬼怪溝通的半吊子,爲什麼要過來?難道你們就不怕我出手殺了你們?”
齊先生聳聳肩:“怕,但是不來有人會殺了我們……”
老太太微微一笑:“我那便宜兒子?”
我點點頭。
老太太樂了:“我就知道,這種狼子野心之人,永遠都是自私的。不過他沒幾天可活了,他辛辛苦苦攢的錢也會便宜了別人,到頭來一無所有,甚至連子孫都沒有,桀桀桀桀……”
我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不過這房間實在瘮得慌,只想趕緊離開。不過齊先生卻沒有這麼想。
在老太太大笑時候,他走過去仔細的看着那些符咒,有些驚訝:“這……絕戶符……程老闆給你貼的?”
老太太再次笑了起來:“他懂個屁,是他身邊那個王八犢子貼的,那小子道行不低,不過無所謂了,過幾天我就能突破,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不能活!”
我下意識的看着她問道:“旺哥?他懂這些?”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你認識他?”
我點點頭:“他差點害死我,弄了一塊血怨石給我,要不是……算了,不說這個了。鼠仙,我問你,你跟程老闆到底是什麼恩怨?還有那個混混,他在這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我話音剛落齊先生就扭臉瞪了我一眼,他是真怕我沾染上這因果。不過自從得知這件事我就好奇,究竟什麼仇怨才能讓老鼠精這麼不管不顧的非要弄死程老闆一家。
老太太笑了笑:“我殺了他們肯定會遭受天譴,不過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算了。”
說完,老太太就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她的話讓我對程老闆有了新的認識,讓我見識到了什麼纔是真正的“斯文敗類”!
大概二十年前,那會兒程老闆還是個農村娃,準備高考去上大學、闖世界。有一天他在山腳下玩耍,遇到了還未化作人形的鼠仙跟她丈夫,也是個老鼠精。
那會兒兩個老鼠精的身體跟小野豬一樣龐大,見到程老闆時候沒有跑。程老闆也是膽大,蹲在路邊看着老鼠精兩口子從那經過,然後就想抓住,他覺得能賣個好價錢。
不過程老闆沒有直接下手,特別是聽到老鼠精能說人話,立馬跪在地上把老鼠精兩口子當山神祭拜,一個勁兒的磕頭說自己老媽生病了,自己沒錢看病,請求神山出手相助。
原本是見不得光的精怪突然被人當成神靈,老鼠精兩口子很是激動,頓時就膨脹了,也沒多考慮就答應了下來,覺得能結一段善緣也不是壞事。他們告訴程老闆,晚上去他家,讓他在家門口掛上一塊豬肉就行,這樣他們就能聞着味兒找過去了。到時候只要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都幫程老闆解決掉。
程老闆的老孃確實生病,但是他卻沒有把老鼠精的話當回事,回到家弄了塊豬肉不假,卻動了手腳,他將半瓶劇毒農藥注射到了豬肉中,又在院子裡挖了個深坑,裡面埋上削尖的竹篾。他母親知道後非但沒有怪程老闆,反而幫着程老闆又弄了好幾道繩索,準備抓住老鼠精賣好價錢。
就這樣,到了天黑時候,老鼠精兩口子來了之後就遇到了一連串的埋伏,它趴在深坑中被竹篾刺穿身體時候一直在祈求程老闆娘倆,只要放它們一馬,它們什麼事情都能做到,甚至深山中古墓裡的黃金也給程老闆家運來。
程老闆的母親當時滿口答應了下來,放了老鼠精,讓它去弄黃金。可是在老鼠精把黃金帶會程家時候,它的丈夫早已經被程老闆的母親開膛破肚,大卸八塊,放進裝滿香料的鍋裡燉了。
這仇,算是結死了。
老鼠精帶過去的黃金,在它逃竄時候全都留在了程家,而它自己在深山中一直修煉療傷。而程老闆娘倆依靠那些黃金,搬到了城裡,過上了好日子。
一晃二十年,老鼠精來複仇了。
我有些傷感,對於人性的自私和短視,實在讓人不知道該罵什麼。倘若程老闆娘倆跟這對老鼠精好好相處,說不定現在過得會更好。可惜,他們沒這麼做,而是用了最短視和最卑鄙的手段。
就在我愣神時候,齊先生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道:“你說莫問天讓你發毒誓,他是在這之前遇到你的還是之後遇到的?要是之前就遇到……我的天!莫老的相面水平究竟到達了怎樣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