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閃現的是紀正道那滄桑沉痛的背影。
一次又一次的喪子喪女之痛,他老人家到底是怎麼承受過來的……
紀安寧將三個墓碑都掃了一眼,腳步走到‘紀偉森’的墓碑前停下。
黑色的墓碑上貼着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穿着軍綠色的襯衣,嘴角輕揚,溫潤如玉。
那雙含笑的眼眸,就好像……就好像正在看着她,對她微笑。
讓她感覺無比的親切。
她情不自禁的擡腳,慢慢的靠過去,她彎下腰,伸手輕輕的拂去了吊在墓碑上的一片枯葉。
“安寧。”
身後忽然傳來楊玉芳喊她的聲音。
她嚇的手往後一縮。
楊玉芳已經到了她的身邊,她直起腰。
擔心這裡是什麼禁地,她一臉歉意的看着楊玉芳,解釋道:“我看到一隻貓,追到這裡來的。”
那隻貓伏在了‘紀明盼’的墓前,溫順乖巧得用它的前爪撓着墓碑的一角。
紀安寧看着那一幕,心募得一軟。
楊玉芳說,“那是奇蹟。”
紀安寧聞言,轉頭疑惑的而看着她,“奇蹟?”
似是勾起了她難過的回憶,楊玉芳的眼裡,滿是哀傷,“那是你三姑養的貓,你三姑遇難的時候,它也在船上,可是它還活着,所以你爺爺就給它重新取了個名字叫奇蹟。”
說完她擡腳,腳步輕輕的走到奇蹟的身邊,彎腰將它抱起來,溫柔細心的將它腦袋上的枯枝葉和髒撿走。
“噢。”紀安寧理解的點點頭,目光不禁朝奇蹟多看了一眼。
楊玉芳忽然又擡腳從紀安寧的面前走過去,走到了紀偉森的墓前,她緩緩蹲下,一隻手伸出去,伸向紀偉森的照片。
“偉森,這是安寧啊。”
她說‘安寧’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忽然就哽咽起來了。
紀安寧聽着,也沒來由的眼眶酸澀,她也擡腳往前跨了一步,楊玉芳忽然揉揉眼睛,擡頭笑看着她道:“安寧,給你爸爸磕個頭吧。”
這是她第一次到她素未謀面的‘公公’的墓前,紀安寧覺得磕個頭,祭拜一下,是正常的。
她沒有多想,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便雙膝跪地,連續磕了三個頭。
磕完了,她再擡頭看楊玉芳,心尖兒猛地一顫,“媽,你怎麼還哭起來了。”
楊玉芳淚流滿面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悲痛不已的樣子。
“偉森,安寧長得很漂亮,對不對?”她哭着對紀偉森的照片說,“她很乖,很聽話,也很聰明。”
紀安寧趕緊過去,用袖子幫她抹眼淚,“媽,你別哭了,是我不好。”
她自責不已,要不是她一時調皮貪玩跑到這裡來,她也不會找來,也不會勾起她的傷心。
“安寧。”楊玉芳忽然抓着建寧的手腕,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安寧,你喊你爸爸一聲,喊他一聲好不好?”
紀安寧現在只想着怎麼安慰她,她怎麼說,她就怎麼做,“爸爸。”
對着墓碑上的照片,喊了聲‘爸爸’,然後她抱着她的胳膊,強行將她拽起來,“媽,外面風大,咱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