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慌亂,有些緊張,還有一些對於衝動行爲的懊悔,但這些負面情緒很快被李瑤堯熱情甜蜜的吻淹沒。直到一輛警車呼嘯着從巷口飛馳而過,兩人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對不起。”王直再一次說道。
他的心情非常複雜,這個吻讓他內心無法自己,李瑤堯凹凸有致的身體讓他心神盪漾,壓抑已久的慾望正一浪賽過一浪地衝擊着他最後的自制力。但另外一個方面,他卻知道自己並不愛她,甚至連喜歡都說不上。第一個吻與其說是愛的表現,更不如說是一種類似於惡作劇的衝動。就像是看到一隻可愛的小貓,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一下,而那個時候他只有嘴脣可以使用。
當他吻下去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狠狠抽上一巴掌的準備,但李瑤堯的迴應卻讓他措手不及。他回想着過去兩人短暫到幾乎可以用雙手數出的相處次數,忍不住懷疑這裡面夾雜着其他與情愛無關的東西。
可他靜靜感受李瑤堯身體的反應,卻發現她完全已經沉浸在兩人的擁吻當中,她的心跳,她分泌的氣息,她身體微妙的反射反應,無不強烈的表達着她對自己的愛意和投入。
劉紫苑從不會有這樣的表現,當她輕輕觸碰他的身體,當她流露出成熟女子的風情或者嬌羞,她的內心是冷靜的,她不會出汗,她的身體也不會分泌激素,有時她甚至會在看不到的地方無意識的做出與表現完全不符的小動作,正是這些一般人用肉眼無法識別的表現讓王直認清了她的本質。
但李瑤堯的表現卻和書上所說,沉浸在愛河中的女子完全相符,這讓王直有些沾沾自喜,卻又有些惶恐。
這是真的嗎?她真的愛我?他忍不住輕輕撫摸着李瑤堯的臉頰,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抖動着,顯示着她心中同樣的忐忑不安。
長達近一年的相識,兩人幾乎沒有過獨處的時候,李瑤堯和王直的對話總是例行公事,有時甚至雙方都帶有敵意,唯一與任務無關的時候或許是在高麗街頭時王直讓她講的那個笑話。
想到這裡,王直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怎麼啦?”李瑤堯的聲音裡有着一些懊惱,王直於是笑着告訴了她,這讓李瑤堯嗔怒的錘了他一下。
“走吧,時間不多了。”李瑤堯忽然感到有些羞澀,她退後了幾步,轉身低下頭整理着自己凌亂的衣裳。
王直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卻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另一條小巷,那時有一個他愛着的女人,她也是站在那樣遠的地方,也是那樣背對着他。
但她卻是在哭着,希望能得到他的安慰和擁抱。他在那時可恥的逃走了,任憑她一個人在冷風中像片落葉一樣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他從背後緊緊的擁住她,她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輕輕撫摸着他的雙手,卻不知道他並不是在對着自己那樣說。
“沒關係的,我沒有受傷。”她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說道。
王直把臉埋在她的秀髮之間,卻沒有半點和美幸擁抱時的平靜和幸福;他把她的身子轉過來,再一次吻着她,卻不像那嘴脣輕輕一觸深入靈魂。
她更年輕,更漂亮也更性感,把她擁在懷裡的感覺很舒服,可是卻沒有那種讓人失神的感覺,更沒有那種浸透心扉的溫暖。
他想把她推開,但她卻心滿意足的靠在他懷裡。於是他悄悄的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扶着她。
“你……爲什麼是我?”李瑤堯的忐忑不安的問道。
“爲什麼?你真的想知道?”王直輕輕玩弄着她的一縷頭髮,反問道。
“嗯。”
“因爲……”他猶豫了一下。“因爲你比較笨,我不喜歡太精明的女人。”
“你真討厭!”
“哈哈。”王直假裝躲開她的打,把她的手拿在手心裡。“你很直爽,也很熱情,你有什麼都放在臉上,讓人能夠信任你。而且你也很漂亮,老實說,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
“是嗎?”李瑤堯不自信的說,她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麼劉紫苑呢?”
“她不是女孩,而是一隻狐狸呀!”王直開着玩笑,然後說道。“她的心機太深了,我不信任她。”
“嗯。”李瑤堯終於放心了,她把頭靠在王直的肩上,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
“你呢?”王直問道。“你……”他選擇着合適的詞語。“……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你會笑話我的。”
“我保證不會。”
“還記得那一次嗎?我偷襲你,卻被你狠狠揍了一頓。”李瑤堯的臉又變得通紅,但王直卻沒能看見。“在醫院的時候,我就夢見了你……”她沒有說那其實是一個噩夢,而是把教官的角色換成了王直。
“從那以後,我就常常會夢見你。”
“是這樣嗎?”王直有些不能接受,他靜靜的聽着李瑤堯的心跳,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
她也不能確定嗎?
她真的是愛我?還是隻是一個錯誤,一次美麗的錯覺?或者只是順水推舟的誘惑?
他感覺着她身體散發的溫暖,決定不再去想這些問題。
就算是一個錯誤,至少在吻她的時候她是真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我們走吧。”他拉起她的手。“去完成你的計劃,不管是陷阱還是什麼,把敵人統統找出來幹掉!”
※※※
“中村智子!”在一個堆滿電子垃圾的陰暗小店鋪裡,一個乾瘦的東歐籍男子像是見了鬼,拔腿就跑,沒等李瑤堯開口,王直瞬間擋在他面前,把他按回到座位上。他的帽子壓得很低,讓人看不到他的臉。
“別……”乾瘦男人緊張的叫了出來,然後像是想到什麼,臉色慘白的閉上了嘴。
“拉普金斯,你竟然還活着。”李瑤堯坐到了他的面前,用俄語問道。她路上簡單的補了一下妝,但是沒有先前那麼冷豔,多了些生氣。
“抱歉,智子,上次真的是我不對。”男人擡着雙手。“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的那個消息差點害死我。”李瑤堯冷冷的說。“但你今天走運,我不是來殺你的。”
拉普金斯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和CIA搭上了線,弄了不少好東西,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他們會殺了我的。”
“我現在就會殺了你。”李瑤堯示意王直去關上店門,把剩下的那支槍放在桌上,然後從揹包裡取出10萬美刀。“但你不是沒有機會,考慮一下。”
拉普金斯的目光在她的臉和桌上的東西之間遊弋了一會兒。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誰讓我欠你。你想要我做什麼?”
“你認識蘇爾坦嗎?”
“那個惡棍。”他低聲的嘟囔着。
“這是他的地址。”李瑤堯從桌上拿起一支筆,在紙上飛快的寫下來。“先看看他有沒有被人監視。”
“好吧,你是老闆。”他開始在看似破舊的電腦上飛快的輸入,王直走到了李瑤堯身邊。
“他是我所知道的伊斯坦布爾最好的黑客,也是個賣裝備和情報的人。”李瑤堯解釋道。“他一向單幹,信譽也不錯,就是膽小,所以生意做的不大。”
“你的朋友可不妙,至少有4組人在監聽他的電話。”拉普金斯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是什麼人?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還真相信我的能力。”拉普金斯翻了翻白眼,他又敲打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土耳其國家情報局、國際刑警組織、然後是CIA,CIA有兩組人。CIA是從今天晚上開始的,其他兩家很早就在監聽了。”
“你能查到間諜衛星的操作記錄嗎?”
“見鬼,天上有那麼多衛星!我怎麼可能知道?”
李瑤堯把槍放到自己面前。
“CIA在中東常用的那幾個衛星,今天晚上的記錄。”她淡淡的說。“請試一試。”
“你瘋了嗎?”拉普金斯抱怨道。“你只是個殺手,管CIA的事幹什麼?”
“知道的越少,你越能活下來。”
“見鬼。”拉普金斯的額頭上開始流汗。
李瑤堯和王直默默的等着。
“你走運了,我恰好發現點東西。從昨天晚上2點開始,CIA把一顆衛星調了過來專門盯着伊斯坦布爾。今晚19點17分衛星開始監控蘇爾坦的店鋪。”拉普金斯顯得很滿足,王直猜想他更像是在享受這種肆意侵入的快樂。
“看看有沒有人侵入伊斯坦布爾的警用監控系統,還有酒店和港口、空港的監控系統。”
“10萬可不夠做這些事。”
李瑤堯把揹包扔給他,他滿意的笑了起來。
“來吧夥計,今晚拉斯火力全開!”他一邊叫着,一邊在另一臺電腦上開始輸入,大約過了10分鐘,他又有了結果。
“還是CIA。”
“從什麼時候開始?”
“昨天晚上1點半。”
“我的猜測沒錯。”李瑤堯把得到的情報低聲告訴王直,然後對他說道。“我們那時離開戰場不到2小時,CIA不可能那麼快就得到消息,除非有人告訴他們。”
王直的臉色陰沉。
李瑤堯輕輕的捏了他的手臂一下,對拉普金斯說道:“能查到北約部隊的調動嗎?”
“你真當我是萬能的嗎?”
“你只管試一試,另外,查一查從昨天晚上開始的入境記錄,重點查東亞裔。”
結果是武裝直升機、對地攻擊機和運輸機的調動記錄,同樣集中在昨天晚上2點以後。另外,也查到了黃遠和劉紫苑中午的入境記錄,甚至是他們下榻的酒店。
“你別太激動。”李瑤堯看着王直,他的情緒變得非常糟糕。
“伊斯坦布爾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據我所知,沒什麼大事。”拉普金斯偷偷看着王直,暗自猜測着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要去問問黃遠。”王直的聲音像是野獸的咆哮,嚇了他一跳。
“我陪你去。”
“不,你看住他,把該做的事做完。”王直低沉的說道。“我會在天亮前回來。帶着黃遠,或者是他的腦袋。”
“別衝動!”李瑤堯嚇了一跳。“不會是黃遠,是他身後的人!”
王直的身影忽然消失,拉普金斯駭得跳了起來。
“該死!他是什麼人?”他失態的叫了出來。
“他是我的男人。”李瑤堯驕傲的回答。
“現在,請坐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