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了,黃安德。”王直微笑着說道。
他走到黃安德面前,伊萬諾夫的頭顱被他一腳踩成碎片。
黃安德終於冷靜下來,他立直了身體,等待着王直的處置。
伊萬諾夫的遭遇讓他明白,在這樣的距離之下,只要王直願意,他根本沒有能力做任何事。
“你贏了。”他微笑着說道,雖然這個笑容很勉強。他張開手掌,把那兩個控制器遞到王直面前。
這種坦然得態度讓王直分外不爽,他順勢拉住黃安德的雙手,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於是黃安德大腿以下全部化爲肉泥。王直隨手把他的雙手也擰斷,放手讓他落下。
他就像一隻鼻涕蟲那樣趴在地上。
“別裝X!”王直說道。“你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黃安德吐了一口血,臉色也變得慘白,但他卻大笑了起來。
“你就能做到這個地步嗎?”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還以爲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我就是比你強。”王直答道。“你那些可笑的把戲,那些拙劣的陷阱,在我的力量面前都是渣。”
黃安德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的血流了一地,但精神卻變得無比亢奮。
“你不過是運氣好,這有什麼可得意的?第一個得到能力的是像你這樣的垃圾,真是人類的悲哀。”他用力把自己推得仰面朝天,用蔑視的眼光看着王直。“我本來可以讓人類實現前所未有的突破,我本來可以帶領人類走向一個全新的時代。可現在呢?一切都被你毀了,你這個只會破壞的屠夫,垃圾!”
王直用腳慢慢地壓住他的腹部,然後一腳踩下,黃安德猛地抽搐了一下,強忍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儘管吹吧。”王直臉上帶着殘忍的笑容說道。“不死之身至少有一個好處,我可以有充裕的時間來慢慢泡製你,你也會有很多機會來繼續這樣的哀嚎。”
“哀嚎?”黃安德再度大笑了起來,就好像他纔是最終的勝利者。“我建立了自己的團隊,自己的組織,我有明確的目標並且不惜一切代價去實現它。而你呢?”他問道。“在你獲得能力之後,你做了什麼?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身上深深地烙着無能兩個字,有人替你建立了團隊,爲你出謀劃策,可你連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你身邊的人一個個背叛你,離開你,你這個廢物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這是爲什麼吧?”
他嘲弄地看着王直,王直的腳在他腹腔裡用力地擰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卻變得更亮了。
“你不但沒有朋友,甚至連信得過的手下都沒有,真是悲哀。”他一邊吐着血一邊說道。
“就算你能把死人說活,你也改變不了事實。”他的身體已經被王直碾成兩段,他一腳把下半段踢飛,右腳踩上了黃安德的胸骨。“我贏了,而你將面對無窮無盡的折磨。”
“你連愛一個人都不敢,你還能做的了什麼事?”黃安德忽然說道。“你這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
王直一腳踩了下去,然後彎腰用手按住了他的腦袋。
“來啊!”黃安德叫道。
但王直忽然笑了,他拍拍黃安德的臉,放開他,然後說道:“你這麼拼命地激怒我,不過就是尋死罷了。連約瑟夫都知道備份自己的血液,你這種人怎麼可能例外?我不會讓你如願,黃安德,你備份的東西永遠用不上了,我會很小心,不會讓你死的。”
他直起身子,那些怪物仍然匍匐在周圍,但漸漸地有些狂暴起來,似乎正在掙脫某種束縛。
“王直!”蘇冰的聲音響了起來。“先解決控制器的事情。”她大聲叫道。
那兩個黑色的小東西從剛纔起就一直落在地上,王直看了看它們,問道:“這東西是真的嗎?”
黃安德笑了起來。“你還在乎這些?”
“我可以拆了你腦袋上的東西再問你,或者是折磨你一天以後再問你。但你如果老實說出真相,我會考慮讓你這麼躺幾個小時,然後再來收拾你。”
黃安德聞言又笑了,他點了點頭。
“它們的威力你也看到了,但你還沒看到全部。這些病毒都來源於你,除了只能感染哺乳動物,不能在空氣中漂浮,它們可以說是地球上最可怕的生物,不怕高溫,也不懼寒冷,甚至不怕強酸強鹼。在水裡,它們能夠存活40天,但如果是在培養液裡,它們甚至可以活超過200天。每一個被感染的人都會釋放出更多的病毒,讓它們以指數增值,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黃安德的臉上滿是自豪的笑容。“當初爲了達到一次性威懾各國政府的目的,我在全世界許多城市的水源地都裝了投放裝置,一共2177套。只要按下按鈕,一週以內地球上就只剩下幾億人了。”
“幾億人?”王直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這個蹩腳的東西沒有什麼閉鎖裝置,密碼裝置之類的東西嗎?”
“在知道你來江海之後,我已經打開主機上的閉鎖裝置了。”
“主機在哪裡?”王直問道。
“已經被你毀了。”
“這麼說,什麼30秒發射加密信號,40秒自動開啓裝置,都是騙人的?只要毀了這兩個東西,那些裝置就失效了?”
“你覺得呢?”黃安德閉上了眼睛,開始享受他短暫的假期。
王直彎腰撿起了控制器。
他的動作忽然停滯了。
“王直?”蘇冰見他久久沒有動作,忍不住問道。
“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王直忽然說道。
“王直?”蘇冰忽然感到他的語氣變得很怪異。
王直回過頭,古怪地偏着頭看了看蘇冰。
“不!”他說道。
“什麼?”蘇冰困惑地問道。
“已經是時候了。”王直答道。
※※※
死寂一般的黑暗中,只有那一團黃色的火球在晃動,再沒有任何聲響,任何物體。
“你不能這樣做。”王直說道。
【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很漫長,也和我預想的完全不同,但我們最終還是成功了。】
“不是現在。”王直絕望地說道,虛無中,他甚至無法再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彷彿它們從未存在過。
【你已經獲得了你想要的一切,而我也將得到我應有的報酬。】
“你不能這樣做。”王直說道。
一個身軀忽然從暗處撲了出來,他死死地抱住那團火焰,他的皮膚開始融化。
“快走!王直,離開這裡,把那兩個控制器毀掉!”黃遠的聲音焦急地叫道。
他忽然又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於是本能地往遠離他們的方向逃去。
沒有一點亮光,他甚至無法看到任何東西。
“我該去哪兒?”他惶恐地叫道。
“問問你的心。”黃遠的聲音變得很虛弱,他回過頭,一個熟悉的身軀正把黃遠高高舉起,然後猛地撕成兩半。
王直摔了一跤,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沒命地往前跑,有個聲音一直跟着他,但他回過頭,身後又恢復了黑暗,不但黃遠不見了,連那團火焰也消失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看到黑暗中隱隱約約地有個東西在閃耀,於是沒命地跑了過去。
“waiting吧”,小小的,精緻的門面,彩色的霓虹燈閃耀着。
門的另一側,什麼都沒有。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一步步向下,酒吧裡的情形也一點點出現在他面前。
美幸依舊是在吧檯裡忙碌着,聽到腳步聲,她擡起頭來,然後露出了讓他無數次從暴虐中平息下來的微笑。
“你來了。”她笑着問道,宛如他們從來沒有分離,他一直都在。
※※※
畫面忽然變了,他看到自己躺在病牀上,大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病房裡安靜的讓人窒息,左側病牀的老頭在呼吸機的幫助下緩慢的呼吸着,他的肺部偶爾會發出一種奇怪的喧響,那種聲音無法形容,就像死神的鐮刀在劃過鐵板,讓人有一種拿頭撞牆的衝動。
他伸出手,卻什麼也觸碰不到。
門忽然開了,他看到一個年輕了許多歲的美幸穿着護士服走進來。
“能開着一點窗麼?今天有點悶熱。”那個他微笑着說,王直看到蘇美幸猶豫了一會兒,把窗戶留了一條縫。
“能給我打點杜冷丁麼?今天感覺有點特別疼,睡不着覺。”那個他進一步要求說。
“可是你一小時前剛剛打過一次啊?”雖然這麼說,但美幸還是很快配了針水過來,王直髮現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外面怎麼那麼熱鬧?”那個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
“哦,今天是獅子座流星雨啊,很多人在外面等着看呢。”美幸小心的把針水推進那個軀體,看到他已經開始萎縮的下肢,她的眼圈忽然紅了。
王直站在一旁,心裡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看到美幸偷偷地擦掉了眼淚,然後把那個他的身體放平。“你好好修養,過幾天就可以出去看了,報紙上說要持續好幾天呢。”她安慰着他。
“謝謝。”那個他由衷的感謝道,然後又問道。“今天幾號了?”
“7月31日,呵呵,據說是世界末日呢。”美幸臉上的表情很勉強,她把他的牀鋪又整理了一下,然後託着東西走了出去。
王直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於是他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要把真相說出來,每天都對着他,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她蜷縮在值班室裡打着電話,眼淚流的像河一樣。
王直看着她,感到自己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粉碎。
“你可得想清楚,他很可能就此癱瘓了,要是抓不到那幾個人,他說不定會賴你一輩子。”電話裡的那個聲音很冷靜,她耐心地勸着美幸。“如果就你一個人也就算了,你爸爸媽媽怎麼辦?你們一家人就算辛苦一輩子也回報不了他。”
“但是,他救了我。”美幸忍不住說道。“我心裡實在是憋得難受,每次看到他的樣子,就像有把刀一直在扎我。”
“明天開始你請假回家休息幾天吧。”電話裡的聲音說道。“我和都市頻道的主播很熟,可以製造點輿論,讓社會各界捐錢給他。如果你真的過意不去,匿名多捐一點就行了。”
“但是……”美幸仍然覺得不妥。
“沒有但是了,美幸,你還年輕,別因爲這件事把一切都毀了。拿刀捅他的不是你,你也沒求他來救你,責任不在你身上。”
美幸哭着掛掉了電話。
王直默默地看着她,腦子裡空蕩蕩的。
※※※
黃安德猛地睜開了雙眼,他感到王直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忽然變得決然不同。
他看到王直低下頭對他笑了笑。
“辛苦你了。”王直說道,黃安德看到他的眼珠裡一片漆黑,心裡猛地一哆嗦。
王直按下了按鈕。
“不!”蘇冰絕望地叫了出來,王直揮了揮手,她失去頭顱的身軀便跪倒在地上。
※※※
劇痛從胸前傳來,王直低下頭,一隻手正穿過他的胸膛,把他的心臟掏出來拿在手裡,然後捏得粉碎。
他茫然地擡起頭,看到自己站在美幸身後,輕輕理順她的長髮,然後一口咬了上去。
“不!不!!!”他大叫起來,身邊的一切忽然消失不見,只有那團黃色的火焰仍在晃動,再沒有任何聲響,任何物體。
“你一直都知道?”他很久之後才問道。
【也許吧。】
“你做了什麼?”他問道。
【我該做的事情。】
他木然的點了點頭。“很好。”他說道。“非常好。”
【我們的約定已經完成,從此以後,你將得到自由。】
黑色慢慢褪去,他睜開眼睛,蘇冰的屍體倒在他腳邊,另一個方向,黃安德被人一腳踩碎了頭顱。
哭喊聲在四周彌散着,他擡起頭,那些暗紅色的變異怪物已經分散到了四周,正肆意地屠殺着尚未逃遠的人們。
不遠處的油庫着了火,一道濃重的黑煙掛在遠處的天際線上,久久不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