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琪離開以後，蘇婭看向那枚瓜子懸浮的地方，又看向秦陽。
“她會去勸其他人來道歉麼？”
秦陽聳肩：“我怎麼知道。這天下的女人，除了你，我誰都不瞭解。”
蘇婭正兒八經在提問呢，聽到秦陽這油嘴滑舌的話，不由得推搡了他一下。
“我跟你說正經的。”秦陽能看面相，分析性格，判斷對方最後可能做出的行爲，這是他的基本能力。
秦陽笑嘻嘻地被她推倒，又沒皮沒臉地湊回來。
“好吧好吧，我給你分析一下。王思琪這個人特別好面子。她清高，但本身又沒那麼清高。其實她不能說是惡人，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在明知道有可能其他人的行爲會導致嶽倩妮死去的情況下，她選擇了鴕鳥式的僥倖心理和高高掛起，這其實是人的劣根性。其行爲跟那些在大馬路上看到有人被撞倒在路中間，因爲沒有人拖開而遭到二次碾壓的那些路人其實也差不多多少。”
蘇婭：“如果只是這一點的話，確實不能說她有不可饒恕的錯誤。”
“關鍵是，人是她介紹過去的。要是她沒有在李哥那邊說話，沒有讓李哥對嶽倩妮產生興趣並且展開追求，李哥就不會聽了一些傳言，特地去嚇她。一切悲劇的源頭在她這裡。這一點纔是嶽倩妮無法饒恕她的地方。”秦陽接了上去。
蘇婭點頭。
“不過，因爲她的假清高，所以她現在回去，肯定會把我剛纔的意思傳達給其他幾位。”
“什麼？”
“只有所有人都跟嶽倩妮道歉了，他們的噩夢才能得到終結。剛纔也說了，人都是自私的。王思琪就算再沒有歉意，爲了自己，她也會關注其他人的情況。所以，不用擔心接下來沒事幹了。”秦陽繼續抓起一把瓜子，一邊看一邊嗑。
事實上，沒過一個小時，第二個人就找上了門。
比較意外的是，第二個找上門的竟然是寸頭男。
“我來找嶽倩妮道歉，不知道怎麼個道法。”他開門見山，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好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秦陽示意他進來，站在王思琪剛纔站着的位置。
“看到這邊有一顆浮着的瓜子了麼？那就是嶽倩妮的魂魄抓着的。她沒那麼大的力氣現身在你的面前，所以你就將就着看着這顆瓜子道歉吧。”
寸頭男穿着特別誇張的破洞牛仔褲，黑色t恤一件，顯得有點瘦。他對於這樣的情況，皺了皺眉，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就直接說了吧。嶽倩妮，我有罪。真的。我對不起你。我知道姓苟的是什麼貨色之後，我慫了，沒膽子幫你出頭。這事我特別愧疚。我不是個男人。”
寸頭男一上來就是直接陳述自己的罪行。
他的視線始終盯着地上，就像是那些被老師訓話的小學生一般。但他卻梗着脖子，把所有該說的話不該說的，一股腦兒的全給說了。
“……我那天本來可以救你出去的，但是姓苟的拿我閨女威脅我。我只是一個俗人。閨女是我唯一必須要保護的。姓苟的也不知道跟咱們當地的小學有什麼關係，反正就看到他跟我閨女要上的小學校長坐在一塊兒。勾肩搭背，不要太親密。我花了大價錢把閨女送到那個小學，名好不容易報上，現在再去轉校實在是太麻煩了。所以，爲了閨女，姓苟的讓我別不長眼，我慫了。今兒個我來跟你說聲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其實，從剛纔鬼阿姨反饋的情況裡就能夠看出，寸頭男確實是一個有話就說的漢子。他有話就說，沒話就不說，沒有拐彎抹角的。
那顆瓜子動了一下。
寸頭男眼皮擡了一下，看向秦陽那邊。
秦陽跟蘇婭嗑瓜子磕累了，現在在啃蘋果看電影。看的是最近很火的超級爛片《俗人俠》。標準的流量明星陣容，演技全靠觀衆自己意會和腦補，無論是從臺詞設計、臺詞演繹、劇情設計、劇本編輯、鏡頭語言、音樂渲染等各方面，全部在明晃晃地表現一句話——我是爛片，我就是來圈錢的。
那幾張面癱臉動來動去也沒換個表情，卻在片子裡強行演繹一個俗人自我放棄的過程。
“沒錯，我就是這麼俗人，一個爛人。你就不要對我抱有期待！我什麼都幹不成，每天只能爲了那幾頓飯而活。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你的尊重……”
蘇婭皺着眉頭看向秦陽：“我們爲什麼要看這部電影？”
秦陽咬下一口蘋果，一邊嚼一邊說：“唔們這系在挑贊尬戲的極限……”
不遠處的寸頭男聽了，微微皺眉。
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秦陽那邊的情況，有點映射現在的他自己。
“你看，就她那面癱臉，演戲的時候表情還沒平時多。都讓人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纔在演戲了。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麼？我給你靜音放這段，你自己看看，怎麼樣？是不是可以腦補出八百個語氣來？反正這個百搭的表情，無論怎麼樣都可以，一點都不走心。”
秦陽繼續啃着蘋果，對電影做出評價。
“喂，秦師傅。”寸頭男開口說道，“可不可以讓我看到嶽倩妮現在在幹什麼？我想聽她的意見。”
秦陽轉過頭來。
“簡單，你轉身，看看那邊是不是很光滑？你就把那個當成鏡子看，看到的就是嶽倩妮了。不過，注意，別把我家弄髒了。”
秦陽說完繼續回頭看爛片。
最後，寸頭男有沒有看，他也沒有關注。等到他聽到寸頭男離去關門的聲音的時候，爛片也已經結尾了。
電影裡，面癱男主和麪癱女主終於在了一起。
而電影外，新一輪的敲門聲又響起。
秦陽看向那枚懸浮着的瓜子：“噼噼，開個門唄。我懶得過去了。”
那枚瓜子周圍突然顯示出了一個身影。
鬼阿姨拿着那枚瓜子，緩緩開門，重新恢復成正常人看不到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