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夜一天的馬車,黃昏時分,隊伍在一條小河邊停下。夕霧承擔起做飯的差事,皇甫少燁使壞地叫步驚雲去給夕霧幫忙打下手,步驚雲那張臉拉的老長堪比苦瓜,小眼神裡滿是幽怨,不過一轉過身對上夕霧,已不見半點苦澀,擺出一副老老實實任勞任怨的模樣來。
陸小寧蹲在河邊洗臉洗手,看到步驚雲的樣子忍笑道:“步驚雲好像很怕夕霧。”
皇甫少燁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所以要鞭策他迎難而上,男人怕女人大多數的情況是因爲喜歡。”
陸小寧問道:“那你怕不怕我?”
皇甫少燁回答的不假思索:“怕啊,怕你口水流我身上。”
陸小寧火起來,掬一捧水就朝他臉上潑過去。
皇甫少燁用手擋住臉,水潑了他一手。
“你看你這麼兇,一會兒動口一會兒動手的,誰不怕啊?”皇甫少燁揶揄道。
“怕,你也沒得後悔了。”陸小寧悻悻地哼哼。
“那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是君子,所以,我認了。”皇甫少燁笑道。
陸小寧鄙視道:“真勉強,行啊,我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
“不用不用,我纔不要後悔呢,你也別想後悔。”皇甫少燁連忙道,瞧她那惡狠狠的小眼神,他要真敢反悔,哪怕是開玩笑的,她都會吃了他。
陸小寧冷哼一聲,算你識相。
這水好清澈,又清又涼,古代的環境就是好啊,空氣清新,溪水明澈。陸小寧把袖子捲上去,露出大半截手臂,準備用水清洗一下,治癒一下她的痱子。
皇甫少燁走到她身邊,也蹲了下來,看到她手臂上成片成片的痱子,不禁心疼。
“什麼時候長的?”
“老早了,這都不知道是第幾茬了,又不能抓,癢的我想打滾。”陸小寧回想那些日子都還心有餘悸。
皇甫少燁越發心疼:“你自己能不能治?”
“簡單,到了揚州用金銀花菊花什麼的泡個澡,保管兩次就全消了,我算是脫離苦海了,不過,醫所裡的大夫還在受罪呢,每個人身上都這樣,沒辦法,天太悶熱,防護服又厚又不透氣。”陸小寧說。
“你們真的都很了不起。”皇甫少燁由衷道,不禁要冒着生命的危險救治病人,還要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大理寺裡就有一種刑罰,就是給犯人撓癢癢,比鞭打烙鐵什麼的更有效,皮肉上的痛苦,意志堅強的都能熬過去,這癢癢刑罰卻讓很多硬骨頭都受不住。他簡直無法想象,這些大夫是怎麼熬過這漫長的五十四天。
陸小寧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一天到晚的搶救病人,心裡就想着怎麼能讓病人活下來,不知不覺的也就這麼過來了。”
兩人坐在河邊聊着,夕陽懸在天邊,絢爛的紅雲似蜀地絢麗的織錦,鋪在天邊也染在了水面。
離他們休息地十里外,一支隊伍三百餘人的正在急速前進。
“將軍。”一探子迎面而來。
爲首的人體擡手,令行禁止,整支隊伍停了下來。
“前方有什麼情況?”爲首的將軍目色凝冷,嚴肅的神情讓他臉上的輪廓顯得越發剛毅。此人正是皇甫少煊。
“回將軍,他們確實走的是這條路,而且一路上發現了三處打鬥的痕跡,如果全速前進的話,應該能在兩個時辰左右追上他們,他們的馬車走不快。”探子道。
皇甫少煊皺了皺眉頭,一路發現三處打鬥的痕跡,說明還有其他人在阻攔他們,不知是哪方的人馬,秦王叔?皇甫少煊心裡搖搖頭,不可能,秦王叔負責這次九針大賽的事務,如果成績不好,秦王叔也佔不到便宜,那又會是誰呢?
其實他不想領這份差事,他知道父王心裡是怎麼想的,除掉陸小寧只是個幌子,陸小寧參不參賽其實對大局沒什麼影響,父王要除的是少燁。
除掉少燁他沒有意見,少燁必須除,但除掉少燁就不可能再留着陸小寧,這個女人他還是挺看重的,皇甫少煊心情很複雜。
“將軍,如果對方還要動手阻攔陸小寧的話,今晚子時將是最後的機會,我們要不要也等子時再動手?到時候來個前後夾擊……”皇甫少煊身邊有一人建議道。
皇甫少煊抿了抿嘴角,目色又沉了幾分,殘陽如血,彷彿已經預見了即將到來的殺戮。
此人是父王養的死士的統領,這次行動名義上是他領隊,但真正的決定權就在他身邊這人手上。
三百死士,足可見父王要斬殺皇甫少燁的決心。
罷了罷了,女人沒了可以再找,只要父王登上帝位,他就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要什麼女人沒有?
皇甫少煊心一橫,道:“放慢速度,保持五里的距離,不要驚動了他們,我們伺機而動。”
“是。”那人手一揮,隊伍又繼續前進。
“將軍,屆時您就不要參與了,畢竟我們還不知道另一路是誰的人馬,將軍的身份還是不要暴露的好,卑職一定不辱主公使命。”那人道。
皇甫少煊沉吟道:“看情況。”
河邊,香噴噴的米飯和肉湯已經煮好,大家分批吃過晚飯繼續趕路。
陸小寧在車裡坐了一會兒覺得悶,掀開簾子探出頭去,看夕霧騎在馬上好威風,便回頭跟皇甫少燁說:“我也想騎馬,吹吹夜風。”
皇甫少燁想了想:“可以,但你不能一個人騎,前方路況不明,天色又暗,我帶你騎。”
“你帶我騎?那樣好嗎?”陸小寧猶豫道。
“我的騎術你儘可放心。”皇甫少燁自信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同乘一騎,被他們看到會不會有點不好意思啊?”陸小寧說。
皇甫少燁失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將來你就是他們的主母,他們提前適應一下也好,再說,我們又不做什麼,騎馬而已。”
陸小寧心說,那是你聽說過馬、震。呸呸呸,陸小寧狠狠鄙視自己,思想太不純潔了,騎馬就是騎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