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腳下一蹬, 帶着莫茹就朝前衝去。
闞燕兒慌忙往後一退, 差點把自己絆倒。
莫應熠被地區實驗中學破格錄取的消息眨眼間就傳遍了全大隊, 勞模那麼厲害,人家弟弟更厲害,這以後勞模的地位可更穩固啦。
張翠花就跟自己家孩子考上一樣高興,一個勁地說到時候要擺桌酒, 她想的是大仙媳婦給村裡掙了這麼多榮譽還得了那麼多實惠,擺桌酒熱鬧一下,讓那些人來湊個份子怎麼啦?
應當應分!
湊了錢就給孩子拿着去學校補貼伙食,好得很!
晚上放學,莫應熠都是坐同學範永江的自行車回來。
他倆小學時候就是好朋友, 說是好朋友, 其實多數是範永江追着莫應熠跑, 嘴上說他罩着莫應熠, 實際他反而更像小弟。
他比莫應熠大三歲, 小學學習不好留過一級,原本家裡人讓他完小畢業就拉倒的, 回村裡熬兩年也是個會計記分員之類的。誰知道自從和莫應熠做了朋友,感覺腦子突然被金手指點過一樣, 一下子通透起來。
那題目老師怎麼講他都不明白, 被莫應熠一講, 他就覺得很簡單。
就這麼着, 原本混個畢業的, 居然也跟着莫應熠考上了初中。
他爹範隊長一高興,就花好些錢又託人,好不容易給他弄輛不知道幾手的自行車。
有這自行車他就馱着莫應熠整天上下學,倒是也很方便。
到了村口,莫應熠跳下車,和同學再見,揹着書包往家走。
經過李桂雲家的時候,他見闞燕兒探頭探腦的,好奇道:“嫂子,你這是弄啥呢?”
鬼鬼祟祟的。
闞燕兒見莫應熠回來,立刻就問他,“聽說你考上區實驗中學了?”
莫應熠搖頭,“沒有的事兒。”
說完蹦蹦跳跳地去張翠花家吃飯。
闞燕兒立刻回屋對李桂雲道:“三姨,妮兒也會撒謊了啊,她弟弟根本就沒考上區實驗中學,還真是能吹牛。”
李桂雲笑道:“你二大娘說考上那肯定考上的,我得拾掇一下,看看他們什麼時候擺酒,去幫幫忙。哦對了,也得給喜錢。”
看她比自己兒子孫子考上還高興的模樣,闞燕兒頓覺堵得慌。
人家考上,你高興個什麼勁兒!
莫應熠到了家裡,張翠花和周誠仁等人都很高興,雖然他不是周家的人,卻是勞模的親弟弟啊。
人家親弟弟考上大學,勞模也跟着沾光啊。
勞模好,就是他們好!
聽張翠花在說擺酒的事兒,莫應熠笑道:“大娘,才考過初中不要破費,還是等我考上大學再說吧。”
他聽姐姐姐夫的話,真的是奔着考大學去的。
莫茹也不用他幹活,他自己也懂事,每天除了學習就是閱讀、做各種習題,從不浪費時間。
他也從不死讀書,課本那點東西不夠他學的,他想盡辦法看別的書做別的題,還請老師幫忙借高中課本回來看,抄寫。傅臻和邱磊也幫他倒騰不少書,這讓他的閱讀面非常廣。
至於數學,有周明愈給他帶路,他學的一點都不吃力。甚至物理化學這些知識,周明愈也早就讓他有所涉獵,培養他的興趣。
雖然現在學生考學難,考上的比例小,可實際上知識點並不難,難得是這時候的學生見識少,思路不夠開闊。讓周明愈和莫茹來看,真的挺簡單的,在他們的薰陶下,莫應熠順其自然的也會覺得學校知識沒有什麼難的,學起來非常輕鬆。
老師們都說這學生真是個有天分的,考高中絕對沒問題!只要保持這樣的勢頭,考名牌大學也絕對沒問題的!
張翠花樂哈哈的,“初中辦初中的,高中辦高中的,大學辦大學的!”
她看泥蛋兒一臉羨慕,就笑道:“泥蛋兒你也好好學,等你考上,嫲嫲也給你辦。”
泥蛋兒靦腆地笑笑,“嫲嫲,我學習沒有那麼好。”
泥蛋兒學習非常認真,但是不得不承認,人是有差距的,雖然他在班裡成績算中上,也不能跟莫應熠這種比高年級還優秀的學生比。
雖然在班上老師表揚他認真、勤奮、刻苦,他一點都不敢驕傲,實在是驕傲不起來,家裡有個小舅舅太光芒四射,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沒什麼好驕傲的。
張翠花摸摸他的頭,“不用和舅舅比,能考上初中就挺好,到時候爭取去縣裡找個活兒幹。”
這時候的初中畢業證還是很有含金量的。
畢竟十幾個大隊才一個小學,能完小畢業的都算了不起的。
張翠花並沒有非要望孫成龍。
吃過飯,莫應熠就得回北屋寫作業。
原本泥蛋兒都是找他一起寫作業,不過後來他要考初中,丁蘭英就不讓兒子去打擾,萬一耽誤了小舅舅考學不好。
好在還有莫茹幫他輔導。
莫茹對弟弟和侄子一視同仁,有空就主動給泥蛋兒輔導功課。有莫茹輔導,泥蛋兒才覺得學習沒那麼吃力,總覺得娘娘比老師會講課,娘娘才更應該當老師呢。
周明愈扛着閨女,莫應熠揹着小外甥先家去,莫茹卻被王金秋拉着給春來揉肚子。
其實都過去那麼久,春來現在根本不再肚子疼。只是被莫茹給揉習慣了,舒服得很,隔段時間就哼哼唧唧地想揉。王金秋就還當他肚子疼,不是抱着去找莫茹就是趁着莫茹過來讓她給揉揉。
她發現莫茹真有幾分本事,給春來揉揉肚子,春來就不哭得那麼厲害。雖然陳秀芳教過她,可她不管怎麼揉,春來還是哭得直打挺。
莫茹給春來揉揉,感覺他渾身舒展開就鬆手,笑道:“看起來好多了。”
王金秋看了看,嘆氣:“妮兒,你說怪了事兒了,咱們都是跟大夫學的,你揉就好使,我揉就不好使,看來這小孩子也會分人哭。”
外面張翠花去喂牲口,回來聽見王金秋一口一個妮兒叫着,心裡有點不得勁。一般閨女嫁人有了孩子,大家就很少叫名字,除了親近的長輩還會叫叫,其他平輩的基本都是叫XX媳婦,XX娘。
尤其王金秋比莫茹也沒大幾歲。
不過她也不能明說。
其實她對王金秋還是挺滿意的。
手也算巧的,針線活做的不錯,給小家拾掇得利利索索,男人孩子都不邋遢,反正比她三嫂可好一大些。
上工的時候怎麼吩咐怎麼幹,幹活也不偷懶,在外面也不那麼願意和那些婆娘們一起扎堆下舌頭講咕人。
就是在家裡有意無意地總想和勞模媳婦別苗頭,可其實人家莫茹根本不和她當真,每次都不接茬。
就說莫茹總領着蘑菇大棚、養雞場的事兒,王金秋不止一次半開玩笑地跟婆婆說妮兒還得了一些雞蛋蘑菇,也沒見拿過來,是不是都自己留着吃了?還是送回孃家去還是幹嘛的。
當時張翠花就說那是隊裡給她的,她自己做主,家裡不管。
王金秋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嘟囔什麼又沒分家的話。
莫茹看孩子不哭了就告辭回家,對於家裡有些人的小心思,她根本不計較,反正不住一起嘛,不用從早到晚的磕磕碰碰,有啥好計較的?
她跟婆婆和倆嫂子招呼一聲就回家。
張夠正在天井裡喀嚓喀嚓地洗衣服,“妹子啊,你明日有沒有事兒啊?”
莫茹道:“沒啥事,三嫂你有事?”
張夠就道:“我明天也想去磚窯廠找點零活兒幹,幫着活活泥比打磚坯輕快。”
張翠花說了,家裡的糧食、工分歸她分派,各人長臉掙得榮譽獎品她不管,現在做零工賺的錢她也不管。
張夠心思活動,看着宋淑英等人都去磚窯廠打零工,她也想去,就是攔子兒和帶子兒沒人看。
她可不敢讓婆婆給看!
就倆丫頭片子。
現在菊花領着坷垃兒也去村裡小學讀書。
村裡不少人家都這麼打發孩子,孩子在家裡調皮蛋去學校還是很怕老師的,就當找個人給管管孩子。不用花錢,只坐在那裡聽,聽夠了下一堂課出去玩兒也沒人管,只隔陣子給魏生金送點吃的就行。
張夠倒是也想這樣,可帶子兒還小,去了人家不要,她也沒辦法。
莫茹剛要答應,反正她帶自己倆孩子呢,怎麼都是玩,冬天也不能出門,就在家裡熱炕上,再加倆也沒事兒。
不等她開口呢,張翠花道:“你讓勞模給你看孩子,你那麼大臉,給多少錢?”
張夠就不敢吱聲了,用力地搓衣裳。
張翠花就道:“農閒了我也不出門,你放家裡就中我還能給攆出去?”
哎呀,婆婆親自給看啊?
張夠又樂了,“好嘞。”
那邊王金秋鬆了口氣,原本以爲婆婆不讓妮兒給看是要讓自己看呢,她不喜歡攔子兒和帶子。
攔子兒又饞又軸,帶子則髒乎乎的。
莫茹回到家,發現莫應熠和周明愈在下象棋,周七七在一旁堆了幾塊糖,看誰贏,爸爸贏她吃一塊,舅舅贏給舅舅一塊。
周小八則被棉被圍着坐在那裡,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對什麼都一副不好奇不關係的樣子。
就沒見過這麼安靜老實的孩子,這麼大正是牙牙學語,對萬事萬物好奇的時候,可他偏偏對什麼都淡漠的很,不管人家怎麼逗,他真是一個笑容也欠奉。
當然除了莫茹,每每看到他娘,他就眼睛一亮,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她走到哪裡他看到哪裡。
也就肯爲他娘,捨得轉動一下他那高貴的脖子!
周七七高興道:“娘,你看我爸爸給我贏了這麼多糖!”
也就是兩塊而已。
莫茹道:“小熠,你做完作業啦?”
莫應熠:“在班上就做完了。”
“那你沒啥要說的嘛?”
“說啥啊?……哦,擺酒?大娘願意樂呵就樂呵唄,反正回莫家溝也沒啥好擺的。”
“你們學校說縣初中選拔尖子生,你怎麼不去?”
莫應熠擡頭看她,爲難道:“姐,那也得人家要我啊,又不是咱們自己開的。”
莫茹哼了一聲,“還考大學呢,要是縣初中上不了,能考大學嗎?”
莫應熠就嘿嘿笑,“我不是怕去縣裡也不能天天回來,我該想家啦。”
切~莫茹纔不信。
周明愈將了他的軍,然後把棋收起來,笑道:“你怕開銷大不捨的花錢吧。”
莫應熠就撓撓頭,“姐夫你又贏了。”
周明愈笑道:“你還小,再過年我就沒這麼輕鬆了。”
莫茹道:“錢算什麼問題?咱家就不缺錢!”
莫應熠吐吐舌頭,“姐,你別這麼霸氣,讓俺們老師同學聽見,得打死我。”
人家多少人爲了一分錢愁白頭髮呢!
他有好幾個同學,因爲交不起初中一學期六塊錢的學雜費,沒辦法只好輟學了。
實在是可惜呢。
這要是去縣裡,學雜費估計得七八塊,縣城離着他們太遠必須住宿,要交住宿費,一學期起碼一塊五。
而且學校是不管飯的,學生必須自帶糧食。
那就要交糧票。
一個學生一天一斤糧票,必須是細面!
一個普通人家,現在他這個年紀一天發半斤口糧是好的,還是粗糧。要換成細糧的話,至少四斤換一斤細糧的糧票。
一個學生一個月的糧食就把一家的口糧都掏空了!
幹嘛要花這個錢啊,公社也不是不能讀。
對他來說,能讀書就已經是很好的,不求哪裡讀。
有不少人考上高中卻沒有口糧、錢,讀不起,最後不得不輟學的。他能夠一直讀書,這麼好的事情不要求更多。
所以,地區實驗中學,雖然他想去,可他又不想去。
他爹孃供不起這麼貴的費用,他也不能一直都讓姐姐拿這麼多錢供他,就算他以後可以還,可現在卻也讓姐姐爲難,讓人家家裡有矛盾,何必呢?
莫茹道:“明天讓你姐夫帶着你去公社,告訴相書記,你願意去區實驗中學讀書,讓他們儘快辦理轉學手續。推薦信,大隊證明,糧食關係這些你都不用愁,你姐夫去給你辦。”
政審也審過的,說了出身清白。
中農也是出身好一類的,沒有任何問題。
“姐……”莫應熠爲難,“咱幹嘛非要去啊。”
縣裡他都不想去,地區不得花費更大啊?
莫茹:“給家裡爭光啊,讓姐姐我跟着沾光啊,怎麼,你怕啊?”
莫應熠道:“姐你說啥呢,我咋會怕,我好好學習,不就是爲了這個嘛。”
周七七聽了一會兒,去掏摸掏摸自己的木雕儲蓄罐,裡面一共有七八毛錢,“舅舅,我這個給……借給你吧。”
一副十分肉疼又忍痛割愛的模樣,惹得幾人笑起來。
莫茹真就從裡面拿了五毛錢,“這個給舅舅讀書用。”
周七七看一眼,閉了閉眼,“好,舅舅好好讀書,賺更多錢給七七花!”
莫應熠哈哈笑起來,摸摸她的頭,“嗯,舅舅以後要多賺錢,給我大外甥花!”
周明愈道:“地區的實驗中學比縣裡的可更好,到時候直接進實驗高中考大學也不是問題。咱要奔着正經大學使勁,中專、大專都不稀罕。”
聽他說得這麼肯定,莫應熠眼睛發亮,“姐夫,大家都說大學可難考了,咱們一個公社都沒有一個正經大學生呢,頂多就是大專生。”
周明愈用開玩笑的口問道:“我打聽了,咱們縣還沒有一個北大清華的學生呢,你要是能考這個,那更了不得。”
莫茹道:“儘快辦妥,早去報到。”她又看了莫應熠一眼,笑道:“開學都有日子了,你去了會不會跟不上?正好借這個機會檢驗一下,你學的紮實不紮實,看看是矬子裡面拔大個還是真的夠優秀。”
少年們總是好對付的,不用多複雜,一個激將法就包靈。
莫應熠自然不犯怵。
明兒還要去學校,大家就早早睡下。
莫應熠以前睡覺,那是躺下就着的,今晚上卻翻來覆去有點睡不着。
姐姐姐夫真是對自己寄予厚望啊,居然說北大清華這樣傳說中的學校!
想爹孃、大哥二哥,想崔發忠那副嘴臉……他知道自己讀書任重道遠,不只是爲自己讀的,他得學出個樣兒來才行。
老師們上課也說,是騾子是馬總要拉出來溜溜的,你好好學習,到時候爭取穿皮鞋別穿草鞋,進城裡吃供應糧可比在鄉下吃地瓜幹強!
可是M主席說“一切可以到農村去工作的這樣的知識分子,應該高高興興的到那裡去。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爲的。”
按照M主席說的,農村也是一個好地方啊,廣闊的天地,大有作爲。
那他走不走呢?
北大清華?
莫應熠眨巴着眼睛,這個目標真的好遠大聽起來就讓人熱血沸騰!
他想起姐夫說的那些話來,“一個人在哪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有沒有底氣。”
底氣是什麼?
莫應熠想了很多,他們在莫家溝,被崔家欺負,就是因爲沒有底氣。這會兒姐姐姐夫是勞模,給爹孃撐腰,他們不敢欺負。
先進勞模,這就是底氣!
自己剛上學的時候,那些學生想欺負自己,可自己學習好老師喜歡,考試第一,他們就不敢欺負他了。
學習好是底氣!
那些出身好的老師,反右、補課,都不能動他們,這也是底氣。
出身好是底氣!
……
那就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錢有權,有知識……這些都是底氣吧。
自己現在小小年紀,錢權身份地位不要想,那就只能……靠知識了。
有了知識,不管去大學還是回農村,自己也都不怕的。
先去大學學知識,然後回農村這片廣闊的天地大有作爲!
要是沒有知識,回來也就是刨土種地,一天掙那點工分,說不上什麼作爲。
要是有知識,那可就不一樣啦。
像姐夫姐姐那樣,帶着他們幹事情,而不用自己風裡來雨裡去地吃苦受累。
這纔是大有作爲吧!
想通了以後,莫應熠覺得渾身使勁,前些日子的不得勁也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爬起來,跟姐姐姐夫宣佈:我決定去實驗中學!
只要當事人做好決定,莫茹和周明愈又支持,出錢出力,接下來的自然一切順利。
莫應熠照舊上課,周明愈給他辦一切手續,先拿錄取通知書去莫家溝大隊開介紹信,轉戶口關係,然後去公社蓋章打證明等。
有關係好辦事,原本要四五天才能辦完的事情,這會兒周明愈騎着自行車一天就辦妥。
他又帶着莫茹悄悄去縣城兌了一些糧票。
糧票也有使用日期,以前張羅的都用掉了,這會兒要用就得現兌。
農民要出門都是扛糧食去糧管所換糧票,但是糧管所都認識他們,當然不能去。他們還是去縣裡找邱磊和傅臻幫忙用糧食換了一百多斤糧票。
多換一些,可以給學校交一部分差額,剩下的給莫應熠拿着補貼口糧。
小夥子越來越大,飯量也會見長的。
張翠花真個就張羅了一頓飯,蒸一鍋雜合面窩窩頭,燉一大鍋土豆蘿蔔,再來鍋蘑菇雞蛋湯,去代銷點打上兩斤水酒,讓來道喜的就吃得香噴噴的。
來的人挺多的,除了自家親戚,還有外姓的,甚至鄰村大隊的幹部聽說以後也過來道喜,畢竟衝着和勞模套近乎也要來露露臉呢。可都排隊要去磚窯廠拉磚瓦呢!
張翠花收了一圈喜錢,晚上攏攏賬,一共有二十多塊錢呢!
本家的妯娌們都給一塊錢,還有柳秀娥、何仙姑、陳秀芳、陳愛月那些關係好的也都給一塊錢,隊裡還給了五塊錢……
張翠花把這錢直接給莫茹,“別不好意思,這是你應得的。小熠這孩子有出息,也給咱們村長臉,隊長都說公社會加強咱們大隊的小學建設,還要再派老師來呢。”
莫茹就收下了,回頭把這錢給莫應熠。
莫應熠可嚇壞了,這麼多錢!!
對於普通鄉下人來說,這可是一筆鉅款!
怪不得有些人熱衷擺酒呢。
他原本尋思人家來湊份子,一人給五分不少,一毛挺好,畢竟誰家也不富裕呢。到最後能湊個五塊錢就挺好的。哪裡知道這些人出手就是一塊,就算關係遠點的也給兩毛三毛的。
他可是聽同學說他們村的事兒,湊份子經常給倆雞蛋或者一碗小米、秫秫的,很少給錢,給錢也是幾分幾分的。
像這樣,真是沒聽說過!
所以先鋒大隊真有錢啊!姐姐和姐夫的號召力真是大啊!
擺了酒當天晚上夫妻倆把孩子託付給張翠花,帶着莫應熠回一趟莫家溝,讓莫應熠在家住一天和爹孃說說話。
沈淑君把家裡攢的錢也都讓他帶上,其他棉衣鋪蓋的莫茹已經給他準備好,都不用爹孃操心。
不說別的,單說這棉衣棉褲和鋪蓋,對很多人來說就是一個大障礙。
有些人家全家就蓋那麼一牀破被子,哪裡有多餘的被子給孩子帶出去上學?
莫應熠不但有被子連褥子都有呢,且全都厚實暖和。
晚上沈淑君給兒子棉褲裡面縫口袋,把錢都塞進去。
她趁着莫茹和周明愈去找崔發平說話的時候,就跟兒子說悄悄話,“小熠,可好好記着你姐姐姐夫的恩情,去了好好學習,萬事別逞強別出風頭,要好好向組織靠攏,爭取早點入黨。”
如今他已經是優秀共青團員,還要爭取入黨,入了黨,很多事情就簡單得多,好事也能落頭上。
莫應熠點點頭,“娘你放心,姐夫和姐姐都叮囑過的,我只管好好學習,只管爭取早日入黨,其他的都不摻和。”
周明愈跟他講過不少,讓他不管學校裡有什麼事兒都儘量用年紀小當藉口躲開,不要和人家摻和。
尤其鬥這個批那個的,儘量不上湊,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莫應熠都記着呢。
至於姐姐和姐夫對他的好,那還用說嘛!他還要賺錢給大外甥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