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了房門,兩人走到了臥室丁海杏看着手裡的茶葉包道,“你不是要敬而遠之嗎?怎麼還收人家的東西。”
“敬而遠之,又不是避而不見,視他們爲洪水猛獸。禮尚往來而已,太刻意也不好,這組織上還沒有定性,未來我們不還是同事關係。”戰常勝閒閒地說道,“對知識分子的政策是:團結、利用、改造嗎?團結是第一位的,當然不能放鬆警惕。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施施然看着她又道,“你最好不要跟他們接觸。”
“爲什麼?”丁海杏不解地問道,這憑什麼啊?
“我怕你被他們的糖衣炮彈腐化了。”戰常勝振振有詞地說道。
“這話說的,我就是笨蛋嗎?”丁海杏‘生氣’地說道,我還會怕糖衣炮彈,我見過多了去了。
“我可是有堅定信仰的革命者。”戰常勝微微揚起下巴道。
這話讓他說的,人也是他,鬼也是他。“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丁海杏看着他戴帽子,穿大衣道,“你這是要出去。”
“啊?”戰常勝揮揮手裡的信道,“我去寄信。”
“去吧!去吧!”丁海杏送走他關上房門,將茶葉放在客廳的高低櫃的抽屜,繼續收拾行李。
戰常勝則直接騎上新買的自行車去了郵局,其實學校裡也有郵筒,定期都有通信員從郵筒裡拿出來,送往郵局。
戰常勝這一回不但寄錢,還要匯款,所以乾脆去郵局。
“杏兒那丫頭,給家裡要老粗布真是理直氣壯,哪兒能讓老人家白辛苦呢!而且還有給爸媽的養老錢,也一併寄回去。”
戰常勝一路騎到郵局,寄了信,匯了款。又去百貨商場,找到拉車的漢子,他是當地人,肯定知道舊貨市場在哪兒。
最後乾脆讓漢子領着去,買好了正好由他給拉回來。
拉板車的當然願意了,今兒一天就進賬四毛,推起車來就虎虎生風。
“我回來了。”戰常勝下了自行車道,“杏兒,來看看我買的什麼?”
“去寄信寄了這麼久。”丁海杏聞言從屋裡跑了出來,邊走邊說道,看着他身後的板車,“哎呀,你這是打哪兒買的。”
“舊貨市場啊!你不是要樟木箱子嗎?”戰常勝走到後面的板車邊拍拍道,“看看品相完好,合適吧!”
“合適,合適,花了多少錢?”丁海杏問道。
“兩個箱子,一個櫃子,不多三十塊錢。”戰常勝隨口說道,“來來,杏兒你扶着板車,我和老哥將東西卸下來搬進屋裡去。”
拉車的漢子,三十塊錢買三個箱子,還不多,真是沒見過這麼造錢的。
“不貴還挺便宜的。”丁海杏滿意地點點頭道。
嚇得漢子差點兒沒把手裡的樟木箱子給扔到地上,這要是我花三十塊錢一個工人的工資,買三這破玩意兒,家裡的婆娘還不哭死。
搖搖頭,這還真是夫妻啊!他這腦子實在無法想象。
戰常勝和他一起講箱子和櫃子搬進了屋裡,謝謝漢子幫忙,並送他離開。
丁海杏看着眼前的兩個箱子,一個及腰的樟木櫃子,都是清代的傢俱。
木紋漂亮包漿好,色澤土黃髮亮,非常結實,沒有破損,沒有雕刻,箱上的鎖是黃銅的,金燦燦的如新,箱子的四角也包着黃銅。
兩邊還有銅拉手,擡起來很方便。
這個櫃子別看平平無奇,丁海杏卻看着雙眼放光,虎皮樟木製作而成。
戰常勝回來,就看見他家杏兒圍着櫃子轉來轉去的,那眼睛亮的堪比燈泡,愛不釋手的**着。
“就這麼稀罕!”戰常勝好笑地問道。
“當然了,這可是宮……”丁海杏及時收住了嘴,她想說這是宮裡出來的,改口道,“這東西放衣服毛料,不招蟲子。”
尤其存放名貴的字畫,它具有防蟲和樟木的自然香味,是一個傳世的具有收藏價值實用的珍品。
“給紅纓一個箱子,箱子和櫃子放在咱們屋裡。”戰常勝分配道。
“沒問題。”丁海杏點頭應道,打開箱子,看着裡面的東西,“這罈罈罐罐怎麼回事?”
“你不是要醃鹹菜嗎?這就是給你醃鹹菜的,你看着可用?”戰常勝目光柔和地看着丁海杏拿起的罈子仔細查看。
俺嘞個老孃,這可是果然丁海杏看着罈子底兒,上面寫着,大清雍正年制,現在用來醃鹹菜。
“這個你花了多少錢?”丁海杏揚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人家白給的,屬於這三個箱子的搭頭。”戰常勝隨口說道,隨手又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罐子,“你看青青的,看着乾淨,正好醃菜辣白菜,就是這裂紋不好看!密密麻麻跟蜘蛛網似的。”
“咳咳……”丁海杏震驚地看着他手裡的大傢伙,一臉的不敢相信,憑她的火眼金睛,那可是宋代哥窯……那冰裂紋,素有“哥窯品格,紋取冰裂爲上“的美譽。因其在燒製過程中的獨特開裂,展示出無限的自然美。可惜的是,燒製“冰裂紋“的工藝在宋代後失傳了。
真是沒文化真可怕。
“你怎麼了?”戰常勝擔心地看着她道,挑眉又道,“怎麼這個不合適嗎?”
“不是,不是!”穩住心神地丁海杏又道,“我只是想問,這怎麼能是搭頭呢!”
“它怎麼就不能是搭頭了。”戰常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我去的是國營的舊貨門市部,裡面真有咱要的箱子,這買箱子的時候,就看見牆角的這些破爛罈罈罐罐的,人家要摔碎了扔到廢品收購站,所以我就問他們賣不,正好用來醃鹹菜,人家就給我了,隨便挑。我這不看着那個乾淨、好看,個頭大,我就給撿來了。”
丁海杏深吸一口氣,這算什麼?傻人有傻福,丁海杏粗略的看了一下,箱子裡剩下的大都是清近代的官窯瓷器,雖然收藏價值無法和雍正、宋代哥窯兩件瓷器,可都是真品。當藝術品也好,本來想擺起來,算了,就目前國情來說,還是醃鹹菜是它們最好的歸宿。
“這箱子?”丁海杏蹲下來,仔細地瞅着樟木箱子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