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問題在丁海杏眼裡根本就是小事一樁,低溫造成的身體傷害,只要檢查後,配合醫生治療,都能治好,只不過因爲男人的面子問題,而造成了遺憾。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白白讓女人們擔了那麼多年的責任。丁海杏想着回了病房。
“先把這個穿上。”戰常勝從他的背後面拿出一雙棕色的翻毛皮棉鞋道。
“你……”丁海杏驚訝地看着他,踮起腳尖,恨不得縮起腳尖,很是狼狽。
“我看你腳上還穿着單鞋,怎麼能行,也不知道你腳的大小,目測了一下應該差不多。”戰常勝似是沒有察覺她的窘迫與尷尬,彎腰將鞋放在她的腳下道,“快穿上,別嫌棄啊!這是從鄭姐那裡拿的。”說着背過了身去,想起又道,“這也算診療費。”
丁海杏吸吸鼻子,這傢伙還真是細心,看着自己腳上那破了洞的黑布鞋,果斷的踹掉,踢進了病牀下。穿上皮棉鞋,反正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
戰常勝耳聽的後面窸窸窣窣的換鞋聲,偷偷的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她的所謂的骨氣和自尊執拗的性子拒絕了,好在知道變通。
“走!咱還是去中午去的國營飯店吃飯。”戰常勝大步跨出病房道。
丁海杏趕緊小跑着追上去急急忙忙地說道,“還是別去了,哪兒太貴了,我怕你把錢花完了,下半月吃土。”
戰常勝聞言放慢腳步爽朗地笑道,“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貴,請你頓飯還是請的起的。”平淡的敘述,眼睛卻偷偷地瞄着丁海杏故意地說道,“那的大師傅做的小雞燉蘑菇最地道了,還有那紅燒排骨,中午沒吃上。”
丁海杏嘴裡饞的直流口水,“嘶……走!”率先大步邁出去。
戰常勝嘴角微微翹起,那小眼神得意一瞟,嘴硬的傢伙,還是身體實誠。
他就知道現在沒有人能擋的住食物的誘惑。
眨眼間就出了醫院後門。
戰常勝大步邁開,轉眼間就追上了丁海杏,穿過丁海杏,一下子就超過了她,並且距離越拉越大。
丁海杏看着前面的走的越來越快的戰常勝,真是沒有一點兒男人該有的風度,難怪到現在都還沒有結婚。
戰常勝推開門道,“天天吃饅頭,今兒吃米飯如何?”一回頭髮現人離的自己好遠,招手道,“你咋走那麼慢呢!快點兒,快點兒。”
“是你走的太快了。”丁海杏沒好氣地說道,“我這身板哪能和你比啊?”步履不緊不慢朝他走去。
“也是弱的跟小雞仔似的。”戰常勝看着瘦的跟麻桿似的她,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跑了。
“是啊!俺的待遇哪能跟你們部隊比呢!起碼有的吃,沒有食物怎麼能保證正常的訓練。”丁海杏憤憤不平道,不外乎那麼多人挖空心思想當兵,這年月想進城的路子實在太窄了。
工人大都實行接班制,要不就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考進去工廠。
鄉下人整日裡想的都是怎麼填飽肚子,眼界又不高,更沒有閒錢讓孩子接受教育,世世代代的綁在土地上,只能土裡刨食兒,窮困下去。
當兵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比文化水平要求的要高,鄉下人就有一把子力氣。當兵更爲容易些,前提是你得有徵兵名額。
“進來吧!”戰常勝推開門側身讓她先走進去,然後才進去,關上了門。
兩人坐到了中午原來的位置,戰常勝看着牆上的菜單道,“你來點,今兒管飽。”
“客隨主便,還是你來吧!”丁海杏不好意思笑了笑道。
“那好,我點一盤子炒肉絲兩毛,小雞燉蘑菇八毛,紅燒排骨一塊錢,紅燒肉八毛,四碗米飯四毛。”戰常勝看着她又道,“再來一個豆腐蛋花湯如何?”
“湯就不用了,回去喝水好了。”丁海杏攔着他道,不能得寸進尺了,已經讓人很破費了,飯菜加起來都三塊二,外加五斤糧票。
“不用這麼省的,湯才兩毛錢一大盆的。”戰常勝好笑地看着她明明眼神裡那麼渴望,嘴裡卻偏偏說着反話。
“晚上都是鹹的,我怕回去喝水,肚子裝不下。”丁海杏連忙說道。
“那好吧!”戰常勝起身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先交錢。”
丁海杏這纔想起來,國營飯店的特色,先買單後吃飯。程序大約是這樣的,先在櫃檯那裡交了錢,領了票,然後把票遞給後廚。廚房與大堂連接的牆上,開有一個很大的口子。
票遞進去沒多久,就聽着廚子在窗口喊:炒肉絲、小雞燉蘑菇、紅燒肉、紅燒排骨,米飯四碗,誰的?
大廚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戰常勝快步去端着托盤出來,丁海杏透過玻璃窗有機會仔細端詳了那個廚師的手:手掌肥厚,手指短粗,手背上的坑,比酒窩還要深邃,流轉着一個國營飯店廚子的油水和韻致。
這年月,餓誰也餓不着廚子。
“對了,相機我給你借來了。”戰常勝邊吃邊說道。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丁海杏由衷地感激道。
兩人狼吞虎嚥的一下子就將桌上的飯菜系數的掃進了肚子裡。
“真是很少有女人能跟我的飯量相提並論的。”戰常勝邊走邊說道,眉宇間掛着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真誠的笑意。
“你多餓她幾頓就知道的。”丁海杏感覺自己的肚子給你無底洞似的,怎麼都塞不滿,沒辦法她現在需要食物來補充能量。
運功一下,這些食物就消化完了,還不夠呢!
吃完飯,兩人起身離開,此時天已經徹底的黑了,暈黃如豆的路燈依次點亮,爲冬季寒冷的夜晚帶來些許溫暖。
這一次丁海杏很詫異,他居然不自個大踏步先走了,而是先她一步之遙,走得不緊不慢的。
“你走路看路,一直盯着我的後背幹什麼?小心摔倒。”戰常勝如背後張眼睛似的說道。
丁海杏有什麼說什麼,“我是詫異,你居然走這麼慢。”
“這有什麼,咱倆一塊兒的,我一個人走了,算怎麼回事?”戰常勝接着催促道,“你走快點兒,你要是我的兵,就這速度,早把你趕回老家了。”
得!是我想多了,丁海杏心裡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