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要問你,姐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應解放狐疑地看着丁海杏,探頭探腦的看着她的身後滿臉的疑問。
“沒什麼。”丁海杏看着他反倒是說道,“解放你什麼時候也像村裡碎嘴的老太婆似的那麼好事。”朝他努努嘴小聲地說道,“別傷了人家的自尊心。”
應新華聽見外人,趕緊站起來,慌亂的擦擦眼,別讓人看見自己的哭的稀里嘩啦的,讓有心人看見了,扣上一頂不滿上級帽子,連累了戰媽媽。
“既然你們沒事,那我走了。”應解放被丁海杏一頓搶白,摸摸下巴不好意思地說道,他也看出來身後之人是姐又爛好心收留的倆孩子。
孩子的來歷也很清楚,只希望他們別給姐惹事情,不然的話他不介意收拾他們,讓他們老實一些。
“你們也趕緊走,下操了,這裡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了不好。”應解放提醒他們道。
“知道了,囉嗦,看你出操,跑的滿身的汗,快去洗一下。”丁海杏催促道,然後帶着應新華匆匆忙忙的走了。
站在月亮門前,應新華沙啞着聲音道,“戰媽媽,我爸的事情,可不可以別跟我妹妹說。”
丁海杏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道,“那你想好怎麼說了嗎?”
“就說沒有消息。”應新華狠下心來道,如果新新知道根本不可能,讓她死了這條心,還不如說不知道,讓她留有一線希望。
“那好吧!”丁海杏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瘦弱的肩膀一力扛着,也夠難爲他了。
“別傷心,我反倒覺得在裡面待着比外面更好,誰知道這局勢怎麼變呢!”丁海杏挑挑眉梢看着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嗯!”應新華想了想,也有道理,這麼想反而舒服點兒。
“對了剛纔那個人叫你姐,不是該叫嫂子嗎?”應新華拋開了煩心事,好奇地問道。
“你說他啊!是我姑姑家的孩子,我表弟,所以叫我姐了。”丁海杏邊走邊說道。
“你們回來了。”應新新聽到外面的動靜,立馬拉開門看着他們急切地說道,“怎麼樣?哥哥。”目光落在丁海杏的身後應新華的身上。
“冷伯伯也沒有爸爸的消息。”應新華走近她遺憾地說道。
“啊!”應新新聞言滿臉的沮喪。
“走我們進去說話。”丁海杏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兄妹倆道。
三人進了屋子,應新新看着他驚訝道,“哥你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爸那邊有不好的消息,你故意瞞着我。”
有個心細如髮的妹妹也是不好哄的,“沒有!”應新華堅決否認道,“是沙子眯眼了,讓我給揉的。”
騙鬼吧!應新新擺明了不相信。
“不信的話,你問戰媽媽。”應新華拉着丁海杏說道,緊接着又道,“你想想,如果我真的哭了,我還敢來見你嗎?”
被應新華一頓狡辯,應新新也分辨不出來真假了,哥哥不讓自己知道,自己就不刨根問底兒了。
“哥,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應新新拉着他的手體貼地說道。
一句話差點兒又讓應新華情緒失控,食指捏捏鼻尖,悶聲道,“你們吃飯,我去服務社。”捂着嘴,悶頭衝出了家門。
應新新看着他哥離去的背影,使勁兒地吸吸鼻子,展顏一笑,看着大家道,“戰媽媽,我們吃飯吧!小滄溟早就餓了。”
“好好,我們吃飯。”丁海杏推着嬰兒車坐在了餐桌前。
應新新在餐桌上忙來忙去的擺飯,景博達趁着她進廚房,靠近丁海杏小聲地問道,“戰媽媽?”
“什麼都別問?假裝不知道。”丁海杏極快速的說道。
“景哥哥真笨,看應哥哥的樣子還用問嗎?”小滄溟奶聲奶氣地鄙視道。
“小笨蛋,哥哥怎麼會不知道。”景博達跟他咬着耳朵道,“我只是想知道具體的情況。”話落揉揉他的腦袋。
“哦!”小滄溟點點頭道,“那等沒人的時候再問。”人小鬼大地說道。
“快吃飯,吃完飯,讓景哥哥送你去託兒所。”丁海杏給小滄溟盛好了飯,放在他的眼前。
小滄溟雙手捧着碗一口乾了。
景博達則照顧二小子,紅纓撇着小米油耐心的喂國瑛。
應新新則忙着給小滄溟與二小子碗裡夾菜。
一頓飯配合默契,都吃的飽飽的,應新華由於上工早,所以他早早的先吃了。
吃罷飯,該幹什麼的就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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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沈母看着自家老伴兒道,“現在解放了一批幹部,蘇瀾家的那口子老賈就解放了。老沈你不動動,進三結合的領導班子發揮餘光餘熱去。”
革命羣衆組織的負責人,人民解放軍當地的負責人和黨政機關的領導負責人,組成三方的臨時權力機構。
“學校又沒有復課,那些教員們沒有解放我進領導班子幹什麼?你也不看看那些人都是什麼構成,都是出賣攻擊別人獲得解放的。大的環境不改變,一切都是鏡花水月。”沈校長頭也不擡地說道。
“媽,我爸說的對,好多人被下放到了工廠或者是農場了。”沈易玲給寶貝閨女夾了筷子土豆絲。
“那是勞教農場,跟後勤基地還不一樣。”丁國棟糾正她道。
“總比一直關着強,時不時的拉出來溜溜!”沈易玲直接說道,“換一個新環境,也許不是壞事。”
“端看他們的心態了,從雲端落到泥裡,巨大的心裡落差,如果闖不過心裡的坎兒,說什麼都沒用。”丁國棟抿了抿脣擔心地說道。
“他們都是熟讀馬列,火眼金睛的老革命了,小鬼子的監獄都蹲過,還怕下鄉勞動嗎?”沈易玲拿着手絹擦擦丁如鴻的小嘴兒道。
“那不一樣?這是在自己人的監管下,失去自由的勞動,這是最無法忍受的屈辱。”沈校長無奈地說道,也正是這一份屈辱讓許多人熬不過來。
“唉……”大家齊聲嘆息,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媽媽,還要。”丁如鴻擡起如洋娃娃般的臉龐,看着沈易玲道。
也只有天真的孩子無知無覺的,吃飽了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