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慈寧宮時,他們早已做好準備,隨時可以開始的樣子。和父皇有一個月沒有見面了,他的面容現在已是蒼白消瘦的病態,一幅隨時都會倒下去的的樣子。皇太后卻和他形成鮮明的對比,滿面紅光,好像是吸食別人的精氣來養顏的老妖怪。奇怪,我怎麼想這些有的沒的。
和在太師府那邊的禮儀差不多,我鞠鞠躬、拜拜,然後就結束了,開始聊聊有的沒的。
“安寧,來,把小明微給哀家這個曾祖母抱抱。”
“是的。”我把小豬豬抱給了皇太后身邊的蘇嬤嬤,再由她轉交給皇太后,皇太后接過小豬豬,抱着小豬豬輕輕晃動,嘴裡寵溺的笑道:“哇哇,一個月就長得這麼大了,皇帝,你說是不是啊?”
父皇蒼白的臉上也泛着一陣不自然的紅暈,他艱難的笑着:“咳咳,呵呵,母后說得沒錯,小皇孫長得和安寧很相似的!那小嘴……那眼睛,溼漉漉的,倒是和太子妃有九分相像。咳咳……”
“父皇,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我關切地走到父皇身邊,輕輕拍拍他的後背,希望能夠減輕他的痛苦。
“呵呵,朕沒事,朕開心都來不及呢,怎麼可以去休息呢?咳咳,朕就會少看小明微一眼了。”
“父皇,龍體要緊啊!”我繼續勸道。
“沒事,朕都說,沒,事了……”他笑着笑着,我看到,他就在我面前,沒有預先告之,就這麼直直地從龍椅上倒下,就像是影片放慢格一樣,他緩緩地就倒下了。我連邁出一步去扶住他的動作還沒做出來,他就已經砰地一聲倒在椅背上。
“父皇!”
“皇上!”
很多聲音同時響起,宮女內侍們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皇太后抱着小豬豬,像是呆了一樣,靜靜坐在那裡不動。小豬豬也趁亂也跟着大聲哭出來。我轉身,遠遠看見到一身
白衣,遺世獨立的慕容綾,獨自一人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感情,只有清冷的眉目裡,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憫,一看到他,我立馬冷靜下來,對着人們喊道:“都安靜!快傳李太醫!他就在殿外,段平山公公,你和我,再叫幾個人把父皇扶到左殿裡,還有蘇嬤嬤,帶皇祖母回內殿定定驚,小皇孫就交給太子妃,讓他抱着。好,迅速點!”
“皇祖母,您先去休息一下,等太醫診斷好了,孫兒再具體和你說。”
“嗯。那哀家等安寧你的消息。”皇太后倒不是很呆愣了,也是一臉淡定,依舊雍容華貴,把小豬豬交給了慕容綾後,被蘇嬤嬤虛扶着手,回到了內殿。
很快,事情就有序的進行着,因爲我才生產不久,李太醫一直都隨行跟着我。所以他很快也過來了,在偌大的左殿內,只有我和慕容綾、段平山公公、暈倒着的父皇還有李太醫。他連忙幫父皇診斷後,斟酌着對我說:“太子殿下,情況不妙啊!”
“李太醫,怎麼說?哪裡不妙?”我握緊父皇的手,一臉緊張地問道。
“以老臣多年看診的經驗看來,陛下的脈象弱而混亂,似乎是中毒之象。此大爲不妥啊!”
“什麼?你沒診斷錯吧?不是什麼勞累所致,憂思所聚,積疲成病?”我感覺很不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我還是不死心地問他,這些是之前的太醫所做的診斷。我希望是李太醫看錯了。
“老臣應該沒有脈錯,陛下舌苔發黑,面色蒼白不似如紙,細看卻又紅紅若星之紅點,遠看只以爲是紅暈,最是一點……”他拿起父皇的手臂,拉下父皇的衣袖,露出了他雪白的胳膊,只見上面,在脈門之處,竟延續一道烏黑的長線,“殿下您看,這是中毒之兆啊!”
什麼!這仿如天降巨雷,直接把我砸暈了!我坐在牀沿邊,頭暈暈然,身體惶惶然,竟也要暈倒,
慕容綾上前,站在我的身後,扶住我的搖搖欲墜的身體。
嗅到他清冷的香氣,我的精神又匯攏一點,定了定神,我繼續問道:“這是什麼毒藥?你能不能做出解藥?”
老太醫起身,緩緩下跪,含着老淚,鄭重道:“殿下,老臣無能,平日侃侃而談,如今卻孤陋寡聞,不知此爲何毒藥……”
“李太醫,你快起來!你已經盡力了,那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擋毒藥的蔓延,拖延時間讓我下令尋找天下名醫?”
“太醫院所制秘藥‘日月同輝丹’,由名貴中藥製成,只有三顆,但卻可以清洗體內部分毒素,減緩毒藥蔓延到心臟的時間,想必也可拖延個一年,若是加上以其他藥輔佐着,應該可以拖延個一年半。”
一年半,應該夠了吧?到時候用千金萬兩,功名利祿作爲獎勵,應該會有人來吧?
想畢,我跑到桌子旁,拿起筆,在桌子上的紙箋唰唰唰寫下兩張詔令,掏出我隨身所帶的太子小印,分別在上面蓋上印章。然後拿給了段平山公公:“段公公,你那這張小令,把日月同輝丹都取出來,然後給父皇吃下,還有這一張,你去公告天下,重賞天下有能之士,進宮爲父皇看病解毒,快點!”
“遵命,殿下!”段平山公公連忙跑開去,我做完這一切,纔敢慢舒一口氣,頓時,我覺得我好像真正的成長起來了。
我倚在慕容綾身上,聲音還是顫抖着,我問道:“小豬豬呢?”
“墨蘭照顧着。”他清冷的聲音像一股清泉,總是讓我清醒、心安。
“採若,你說,父皇可以趕得上嗎?”我的眼裡已經溼漉漉的了,伸手去拉着他的衣袖,想要去握住他的手,這時,我纔看到,原來我的手也是顫抖着,直到觸碰到他,察覺他平日裡冰冰涼涼的手心,竟然是如此溫暖,這麼說,我的手應該是冰冷的可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