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視線轉向評委臺的另一側,獨孤流墨一向溫柔的面龐上,帶着關切地擔憂,他張了張嘴,對我比了一個嘴型,我看出來了。
你,沒,有,事,吧。
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我沒有事,他才微笑着點點頭,深情地凝視着我。我看到,他的髮髻上,插的是我送給他的簪子,碧綠的想要流出水。
我低下頭,把目光收回來,繼續彈奏我的曲子。很快,這首曲子還是結束了。我站起身,對這臺下的人們福了福身,然後退下舞臺。身後,春花媽媽的大嗓門說道:“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奴家看到啊,臺下好多觀衆都紅了眼眶,連評委之一的木樨夫人也被感動得流下了熱淚,這說明芙蓉姑娘的的曲子真的很感人呢!”
我到了後臺,池漣公子迎了上來,他對我說:“彈奏手法得不怎麼樣純熟,但是你唱得真好,歌詞簡單卻也動人。我也很感動……”
我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紅了,他應該也是想起了自己的親人了吧。不過,能夠得到才藝雙馨的池漣公子的一聲表揚,確實是很大的進步,我對他說:“謝謝你,池漣公子!我會再接再厲的!”
“現在我們歡迎怡紅樓的男花魁,池漣公子出場……”
“公子,輪到你咯,加油!”
“嗯,好的。”他摸了摸我的劉海,然後上臺了。
我躲在後面,打算偷偷地看着他的比賽,在春花媽媽拍馬拍的很嚴重的介紹詞中,我覺得好好笑,忍不住就想笑出來。
突然,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別動。我忙着呢!”
那隻不識相的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沒聽見嗎?我現在沒空,忙着……”呢!
話語未消,我的整個人就向後傾倒,四腳朝天,摔倒在地上,我一個慌神,定睛一看,身後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居然沒有人?我這是撞鬼了?大白天的,不可能吧?會不會是人家爲了惡整我啊,比如說是那個李雙雙?可是看人家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也不像是會武功的。太詭異了,這裡也沒攔沒遮的,怎麼就……還是說,真的有鬼?畢竟我都可以穿越了,還有什麼事情不能發生?
在我這麼一下走神加恐慌,池漣公子已經在春花媽媽的一番渲染下走回了後臺,我又不好意思和他說我剛剛沒有去看他的才藝表演,只能腆着臉,厚着皮對他說:“恭喜恭喜,池漣公子剛剛的表揚真是精彩激烈,芙蓉佩服佩服!”
“哦?你看得到?”他臉上帶上了尋味的笑意,彎下腰,直視着我:“你覺得好看?”
“嗯嗯嗯!公子的表揚一直都很好看!”我小雞啄米一樣,討好笑着點頭。
“哦?真的?”
這時,舞臺外傳來了春花媽媽的聲音:“啊,不愧是池漣公子,就算是
單單站在舞臺上一動不動,也是能讓我們着迷啊,奴家剛剛看到,木樨夫人的大公子,迷戀不已的眼神還有熱烈的呼喚聲,足以證明池漣公子的魅力非人能比及了……”
“芙蓉,你覺得1節目很精彩吧,呵呵……”池漣他邪魅一笑,拍拍我的肩膀,翩然離去。
在舞臺上一動不動……一動不動……這位帥哥,你這是開掛吧?不公平啊!我練琴彈琴那麼久,還抵不過你一動不動站在舞臺上?這很不公平啊好不好!觀衆同志們,你們這扭曲的審美觀,讓我情何以堪啊喂……
頓時,我石化,然後直接風化了……
“好了,請各位參賽的佳麗到前臺來。進行最後一次走臺並對答……”春花媽媽堪比麥克風的大嗓門把我的靈魂喚回了地球,我們一羣列好了隊,準備出去了。真討厭,那個李雙雙就剛好在我的左手邊,太討厭了!我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就出去了。我們十個人,站在舞臺中間,然後等待評委的最終點評,十進五,若沒有意外,我和池漣公子是鐵定進的啦……
但是,事實就是這麼湊巧吧,應該說我就是個悲劇吧!在評委之一的書院夫子林青松在評論我文化程度很高,書畫詩詞藝術都很不錯,輪到了知府大人黃金髮發話了,他說:“芙蓉姑娘確實書畫造詣很高深,才情氣韻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作爲一個青樓女子,最重要的是取悅顧客,女子之美,總在姿容。但是,芙蓉姑娘連真容也不願展示給世人,那麼就有違本屆花魁大賽的本意了。你說是不是啊,芙蓉姑娘?”
“我、我……”我竟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回答他。確實,他說的有道理,可是我這張臉怎麼可能當中給別人看呢?嚇死一羣人而已吧?
鄭允桐的族人鄭崑崙接話道:“在下的侄子允桐,自從去了怡紅樓,次次點的都是芙蓉姑娘作陪,以在下的侄子風流成性的行爲看,能讓他每次都找的人,想必是國色天香容吧?”
崑崙叔叔,你不要說了,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啊,我只是在陪鄭允桐這玩角色扮演的遊戲,我只是在做一個替身而已,真的沒那麼好……
“鄭先生說的也是有道理,想必芙蓉姑娘是爲了營造自身的那種神秘性才蒙上了面紗,這種若隱若現的風采,由芙蓉姑娘靈動明亮的善睞明眸便可看出。”知府黃金髮捻着小鬚子,點點頭,接下來就要問我隔壁的李雙雙了。
於是,悲劇的齒輪開始了,李雙雙這渣渣從行列裡走出,一個“不小心”摔倒,一把扯住了我的面紗,然後……然後……我暴露於人前了……李雙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故意的!
她“柔聲”啊了一聲,站直身子,輕聲對我說:“呵呵,真是抱歉啊……奴、家、不、是、故、意、的!”
“芙蓉?”池漣公子喊了我一聲,我
機械的看過去,然後又機械的把頭移回來。
這時我也顧不上李雙雙她是不是故意的,因爲臺下的吸氣聲一片一片,我窘得無所適從,手腳無措,要怎麼辦?我是要掩面,自己奔到後臺呢?還是內牛滿面,以頭搶地?遠遠的,我看着評委席的評委都走起了眉頭,竊竊私語,只有木樨面帶擔憂之色,而獨孤流墨起身,離開評委桌子,正朝着我走來。
算了,就這樣子吧!我一臉平靜,蹲下身,拿起飄落在地面上的面紗,冷靜地繫上面紗,然後對這臺下的人點點頭,說道:“女子無貌便應有才氣補充不足,常言道,才貌才貌,才華在先,容貌在後,我芙蓉自認容貌不佳,比不上參加比賽的選手們,但是芙蓉我一直認爲,如今因爲容貌之事否定了芙蓉我的才華,我也無話可說。只怪天下之人好色者多於好德者罷。這次花魁大賽我不玩了,再見!”
聲音不大,但是全場都可以聽到,因爲全場的寂靜了。我微微鞠了個躬,然後走下舞臺,把手放在了向我迎面而來的獨孤流墨手心裡。
全場不約而同掀起一陣掌聲。我頭也不回,牽着流墨的手,直直往怡紅樓的後院走去。
“你真的很勇敢!”流墨溫柔地對我說:“不後悔嗎?都已經到了半決賽了,剛剛你的那一番話,絕對可以讓你晉級到總決賽。”
“墨墨,你可以不要說了嗎?我都要哭了……”我含着淚,哽咽說道。
“會嗎?你剛剛很堅強,很勇敢。”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臉面去見人了,他們都看到我的臉了……嗚嗚嗚……”我轉身,撲在流墨的懷裡,“好丟人啊嗚嗚嗚……”
“不要怕丟人,你表現了真真的你。”
“墨墨,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嗚嗚嗚……”
“那你要不要搬去和我一起住?”
我從他的懷裡擡起頭,委屈問道:“你還有別的房產嗎?”
“有的。”他微笑着,低下頭,輕輕地吻了我的額頭,說道:“在涼州那裡,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剛好,你的藥也要吃完了,我們得去那邊進行第二階段的治療了。”
“你要把我治理的漂漂亮亮啊,我要讓那些笑我的人大吃一驚。氣死我!我沒臉了,沒臉了……”
“會的,你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的……”
“是嗎?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不是安寧公主殷流璃嗎?怎麼可能是我呢……我就知道墨墨只是爲了哄我開心……”聽到這段話,就算知道是在哄我我也好開心!殷流璃是我設計出來,這個時空最美的美人的設定,所以應該沒有人還能比得過他。我仰起臉,隔着那層紗,吻上了流墨的下巴,輕輕一咬:“我要和墨墨一起住,我不要留在這裡了……”
“嗯,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