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諮爾鳳妃末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捨身救駕,功不可沒。今冊爲正一品貴妃,賜封號如沫,爲三貴妃之首。授金冊金印,欽此!
清冷的天樞宮內,西門宇寰形單影隻地坐在特大的龍牀邊,一動也不動地望着牀上昏睡的人兒。
良久,他終於緩緩地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握住那裸露在明黃的被子外的一隻柔荑,口中喃喃說道,“飛兒,民間不是有沖喜之說嗎?朕已親自擬旨,封你爲如沫貴妃,只希望這點喜氣,可以促使你早日醒過來。你知不知道,你這一睡已過了七個晝夜了。”
西門宇寰靜靜地看着牀上的末飛絮,她那雙笑如彎月的桃花眼,此時緊緊地閉着,絲毫沒有睜開的意思。就連那長長的睫毛,也一刻不曾顫動過。七日了,自從那夜慘遭刺客偷襲,她便陷入昏迷之中,久久不曾醒來。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對於這位寵妃的昏迷,全都不明就理,茫然至極。七日之內,已有數人被西門宇寰一怒之下斬殺。對於末飛絮的長久昏迷,就連西門宇寰一向信任的齊東,也束手無策。
“不要,不要……爲什麼?爲什麼!”牀上本來安靜如許的末飛絮,突然神色悽悽地反覆喊着同樣的話語。
西門宇寰聞言,急忙俯耳傾聽。
這時,她的聲音卻轉變成小聲的抽泣,“小白,小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會……”
西門宇寰先是一陣欣喜,後快速提頭看向末飛絮,卻見她眉心微擰,好似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之中,她的又目依舊緊閉,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便不由得失望起來。原來,她只是同前幾日一般,在夢囈。
她好似很難過,很悲痛。難道,她想起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西門宇寰皺了皺眉頭,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她記起過往。
她口中的小白又是誰?她好像很關心他?可是,這“小白”二字聽起來,怎麼那麼像飛兒飼養的寵物?
西門宇寰如此想着,便不自覺地苦笑一下,寵物都尚能入飛兒夢中,只怕自己只能入她的噩夢之中吧!
他見末
飛絮皺起的眉頭終於恢復了,也不再囈語,便朝着外間開口說道,“傳齊統領。”
“是!”回話的是他的貼身太監,名喚果兒。
這果兒公公自小便入宮,淨身做了太監。他一直跟在西門宇寰身邊,如今算來也有十八年了,可以說是西門宇寰最信任的人。
果兒出去沒多久,便帶進來了穿着一身寶藍色御林軍總統領服飾的齊東。
此時,西門宇寰已然正襟坐到外間的龍案前。
“皇上!”
齊東正待行禮,西門宇寰揮手製止。
“齊愛卿不必多禮!賜坐!”
齊東恭身謝道,“謝皇上!”
“朕此番傳你前來,是想與愛卿商討貴妃之症。”
齊東看了一眼上座的西門宇寰,開口道,“皇上請講。”
“近日,貴妃雖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卻偶有夢囈。時而傷心,時而悲憫,時而溫順,時而難過。齊愛卿曾經替貴妃診治過,不知,何以至此?”
齊東眉心一擰,彷彿在思索着該怎麼回答。
西門宇寰輕輕地拿過木案上的茶盅小啜一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始終沒有放過齊東的表情。
良久,齊東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依臣之前爲貴妃娘娘的診治,發現她以前中過一種極爲罕見的毒。也正是因爲此毒,貴妃娘娘纔會失憶。結合皇上適才所說,貴妃娘娘極有可能是因爲此次殺手的暗殺,以及替皇上擋了有毒的柳葉鏢,而觸發了以前所中之毒。所以,纔會導致貴妃娘娘昏迷不醒。而她之所以夢囈,可能是她的內心正在受着煎熬。一方面,過去的她,在喚醒她,令她的記憶逐步回攏,另一方面,如今的她,又逼迫自己,不願憶想過往。所以,她飽受着兩方的折磨,久久地醒不過來。”
西門宇寰在聽得齊東說完這些,纔將這些日子末飛絮的異常失憶,與三年前自己母妃逼她吃下的失魂引聯繫起來。他不是醫者,所以不是很瞭解,於是,他便問道,“中失魂引者,會如何?”
齊東微愣,隨即說道,“失魂引,顧名思義,會使人失去記憶、引走魂魄
。但它卻不是一時之事,它會讓人一日日地失去自我,最後魂魄離體,最終走向死亡。”
西門宇寰聽着齊東如此說着,雙眼瞪得大大地,他彷彿從來沒有想到過,她的母后竟逼得末飛絮吃的如此歹毒的藥。一日日地失去記憶、引走魂魄?那該是多麼地殘忍!
他的母后,竟然那麼惡毒!
西門宇寰的手指慢慢合攏於掌心,最終握成一個實心拳。突然,他舉起拳頭,朝着身前的案子猛地砸下。頓時,木案斷裂,碎悄飛舞。拳頭掉下的部位,更是深深的凹了下去。而木案斷裂的碎屑,也深深地扎進了西門宇寰原本光潔的肌膚之中,使得他那隻手變得鮮血淋漓。他提起依舊緊握的拳頭,任由那一滴一滴的鮮血,滴到裂開的木案中,紅了一大片。
齊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盯着西門宇軍血流不止的手,大氣也不敢出。
西門宇寰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此毒可有根治之法?”問完,目光瞬間放得柔和了些,眼底裡竟有一絲小小地期待。
“尚無。”齊東低頭回答道,“據微臣看來,貴妃娘娘中毒已久,卻還能保持神智。想必,此前有人將深厚的內力注入她的體內。後融合天山上的雪蓮花,爲其續命。所以,貴妃娘娘看似同正常人一般,卻是如紙一般脆弱的身體,禁不起絲毫的傷害。”
西門宇寰聽完,一個踉蹌,險些歪倒。他沒有想到末飛絮的情況是這麼糟糕。那她還毫不猶豫地替他擋那奪命暗器?到底爲何?從前,他一直都以爲是他一廂情願,而她,對他根本無意。經此一劫,他突然發現,她心裡是有他的。他該高興的,可是,眼看着如今還昏迷不醒的人兒,他又如何能高興起來?
西門宇寰看向齊東,輕聲問道,“難道齊愛卿也沒有辦法了?”
齊東突然起身跪下,沉聲答道,“臣,束手無策。”
西門宇寰閉上雙眼,撫額深思,良久之後,才說道,“下去吧!”
“臣告退。”齊東起身往外走去。
“等一等。”西門宇寰突然叫住他,輕聲說道,“齊統領,朕有件事差你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