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我聽到這陣佛偈時,愣了一愣,但隨即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出來,口中喃喃道:浮生啊,浮生,子非我,安知我想念之深也?
醉浪仙聽到這陣佛偈時,臉色大變,他低頭一看,手中戒指的黑色光芒頓時弱了許多,他趕緊將全身的真氣貫注在黑色戒指之上,那黑色的光芒總算沒熄反而更亮。
就在佛偈突然出現的時候,本來感覺血流逆行、通體燥熱的拿雲忽然覺得身體清涼起來,血流開始又恢復了正常的流轉,而這股清涼的感覺是從腰間散發出來的。他稍微清醒之後,纔想起了自己的身上還有這個天冥寶戒,繼而轉念一想,還是打消了將戒指拿出來的念頭。但是,看到滿天的佛家真言,他心裡突然有所頓悟:佛門密宗的九識真如神功,自己目前還只能用來護體,如果能將它用於攻擊,那應該會產生很大的威力。
半空中,羅曼曼還在汗流浹背地與那黑龍糾纏着,並且看起來體內的真氣明顯不支,而黑龍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那佛家真言的影響,仍然頑強地與羅曼曼撕殺着。
拿雲見此情況,手扶着已經深深插入地上的斷水劍,勉強地站了起來,想幫羅曼曼一把,不料,那空中的黑龍在空中賣了個破綻,羅曼曼一劍刺空,被黑龍隨即而來的尾巴重重地鞭了一下,整個身子遠遠地甩了出去。那黑龍趁着這個空檔兒,一回頭,口吐黑火又朝着拿雲衝過來。
拿雲剛剛以劍撐地站了起來,那黑龍突然第三次襲擊,他躲閃不及,再一次地任由那黑龍穿身而過,並且黑龍強勁的衝擊一下子就將他掀翻在地,那一片朦朦朧朧的佛家真言在眼前不斷地搖晃着,他終於體力不支,撲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看到拿雲昏迷在地,子非我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拿雲的表現很不滿意,他擡頭看看天空裡那些看起來很漂亮的佛家真言,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浮生啊,浮生,你這老兒知道,自從天夢紀年與邪羅魔神那一戰之後,我已經發過血誓,此生再不大開殺戒,否則永世不得超生。沒想到,不僅你這老兒靠不住,而且這看起來很有潛力的小子也靠不住。
話音一落,那被黑龍已經彈出好遠的羅曼曼也已經掙扎着回到了自己的身邊,氣鼓鼓地盯着自己,顯然很不滿意自己的袖手旁觀。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裡念道:子非我,安知我之難也。說完,這句看似漫不經心所說出來的話,竟像咒語一樣也在歸靈居上空瀰漫開來,而且也像佛家真言一樣顯現在了天空,並且他這九個字比那些佛家真言看起來更大,更帶有藝術效果。隨着這句咒語浮上夜空,剎時間,飛沙走石,天地爲之變色,一股莫名的殺氣讓羅曼曼這個靈脩者也感覺寒冷。
此時,醉浪仙還是籠罩在黑色的光芒之中,絲毫沒有將這漫天的佛家真言和子非我的道門咒語放在眼中,但是他明顯地感覺得到,在場除了子非我之外,還隱藏着另外一個佛門高手,這個高手看來只是想用那佛家真言來抑制自己手中魔戒的魔氣,然而這個高手卻沒想到自己手中的這個戒指所發散出來的魔氣,豈是幾句佛家真言就能消除得了的?
子非我的咒語在天地之間迴盪着,一圈圈的能量流散發出來。所謂符咒之術,實際上是修真者用體內之真氣,然後藉助天地神通之力量,來達到攻擊對方的目的,因而除了符咒的種類有效果大小的區分之外,施符者本身的修爲是至爲關鍵的因素。從這些漫天的咒語看來,他不僅已經能夠隨心所欲地運用無形之符,而且其符竅的應用也已經到達了驚人的境界,看來,醉浪仙這次芨芨可危了。
羅曼曼見子非我終於出手了,而且這符咒的力量確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嗔怪的神色有所緩和,她趁着這個機會,趕緊跑到拿雲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曼兒,曼兒,呆會兒如果見那黑龍回到了小云的體內,你就先把小云帶離此地。子非我用千里傳音之術朝羅曼曼叮囑道。
見羅曼曼點頭之後,子非我再一次搖搖頭自語道:子非我,安知我誓言之毒也?罷了罷了,如果我出手救人也要受天譴、挨天劫的話,那就天劫來得更猛烈些吧!說完,他用手指化了一道符:右手無名指從中指指背過,食指勾住無名指,指尖向下,大姆指、小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然後放右肩上約一尺處,符咒已經順勢而出。
羅曼曼看看懷中臉色發黑的拿雲,心裡既焦急又無可奈何,自打拿雲在先修界出現後,她已經看到他兩次昏迷了。這個奇怪、自傲、衝動而又常常帶着傻氣的少年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說他身懷絕技吧,有時候確實能讓人眼前一亮;說他修爲尚淺吧,有時候卻覺得也不像,真是讓人捉摸不定的一個人。
醉浪仙見子非我符咒發出,嘿嘿一笑,又將手上的那個法寶祭起,心中暗道:縈塵啊縈塵,你應當感謝我纔是,本來今日我的目標是對着羅曼曼而來的,沒想到我們弒仙盟的盟主脾氣這麼衝,我不得不用魔詛幻戒將魔氣先行導入他的體內,看來,我們魔界的剎仙計劃已經又向前推進了一步,接下來我要用幻戒對付這個古怪的老頭了!
咒語所發散出來的能量場已經越來越大了,連那佛家真言都有點黯然失色,而空中的那條黑龍隨着能量場的增大,漸漸地也失去了剛纔那種狂亂的氣勢,鱗片上的黑氣也有所減弱。原來,子非我在符腹內加入了崑崙雷,能夠鎮魔押邪,剛強霸道,這是用來消除黑龍身上的那股魔氣的;而符膽卻是金剛印,能夠降龍伏虎,威力無比,這是用來攻擊醉浪仙的。放眼三界五行,能一符兩用的人,恐怕只有子非我一人了。
驀地,子非我口中大喝一聲,一股股強大的能量流排山倒海般朝着醉浪仙擊去。
醉浪仙祭起手心中的那枚魔詛幻戒,黑色光芒將他牢牢地籠罩,彷彿一個黑色透明的水晶繭將他包圍了起來,那排山倒海的能量流衝到黑色光罩的時候,被這光罩反射回來卻只朝四周發散,將這歸靈居庭院中的擺設衝得七零八落。
子非我暗暗一驚,心裡嘀咕道:我這一道崑崙金剛符咒,從來都是一符定乾坤,沒有失手過,再強大的法寶,也會震上三分,可這小子手裡究竟握了什麼法寶,竟然有這麼強的抵抗力?他正疑惑着,醉浪仙已經開始反守爲攻,他在黑色光罩中舉起了右手的法寶,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黑氣從他手中嫋嫋升起,並且迅速地穿過黑色光罩,在空中幻化成一頭巨大的獸人。
獸人的出現,將整個歸靈居的上空都遮住了,一雙如銅鈴大小的巨眼在空中發出了綠幽幽的寒光,子非我心裡暗道:乖乖,都什麼年代了,還馭使獸人作戰?他手指翻飛,體內的真氣再加上三成,準備一舉將這獸人擊垮。
可是,當子非我符咒中的能量流擊向獸人的時候,卻像給它搔癢一樣,獸人中了能量流之後,發出一陣怪笑,不僅毫髮未傷,反而一拳捏起,朝着子非我站立的方向重重地砸了下來。
子非我身材矮小精瘦,眼看着那大拳砸來,靈活地飛身一閃,躲過了這隻怪獸的重拳,嘴裡卻叫道:乖乖,看來這獸人中了魔鬼的詛咒了!話沒說完,那獸人擡起腳來,朝着他停頓的地方又是一個重踹,他不得不再次飛身躲閃,這樣跳來跳去的,一時之間竟有點狼狽。看來,他所對在的並非是一個低級的獸人,而是一個高級的獸魔。
正當醉浪仙正全神貫注地馭使魔獸人對付子非我的時候,他忘記了空中還有那條被自己導入了魔氣的黑龍,這黑龍本來已經被突然出現的那陣佛家真言除去了一部分的魔氣,要不是醉浪仙用魔詛幻戒繼續施法,剛纔那陣佛家真言早已將它的魔氣消除得一乾二淨,現在醉浪仙沒用魔詛真咒馭使它,因而它在空中飛舞一陣之後,符腹內的那崑崙雷開始對它發生了作用,它在符咒的能量場中不斷地遊走着,漸漸地沒有了狂燥的神色,背上鱗片上的黑色也逐漸地褪去。當最後的一絲黑色褪盡,重新又變成青色的時候,它仰天大吼一聲,朝着拿雲飛來。
羅曼曼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子非我與醉浪仙鬥法,沒有注意到那青龍已經朝着拿雲飛來,待她發現有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時,已經看到那青龍撲到眼前,隨即化作一縷青煙鑽進了拿雲的背中。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差點沒叫出聲來。
快走啊!子非我用千里傳音對羅曼曼說道,她這才如夢初醒,趕忙催動體內的真氣準備御光而走,可是正她當催動體內的真氣時,她忽然想到:走,要往哪裡走?到先修界以來,她一直都是跟着爺爺在這歸靈居修煉的,現在仇圖又回靈界去了,她要把拿雲帶到哪裡?她向子非我和醉浪仙望去,卻突然想到了龍極幻境——醉浪仙的舊相好縈塵不是與拿雲住在一起嗎?於是,她口中一喝,帶着拿雲化作一道橙光朝龍極幻境而去。而隨着拿雲的離開,那漫天的佛字真言竟然也奇怪地消失殆盡了,這些真言彷彿是拿雲所發出來的一般,收發由他。
子非我一邊和那巨大的獸人搏鬥,一邊看見羅曼曼已經帶着拿雲離開,嘴裡念道:子非我,安知我之煩也?他想自己修行了幾千年,仍然拿這隻獸魔沒辦法,不由得心生煩燥和懊惱,已經萌發了趁機離開之意。
醉浪仙實際上早就發覺縈塵要還着拿雲逃走,但是他並無阻攔之意,因爲那隻回到拿雲體內的青龍已經中了魔詛幻戒的魔氣,即使那佛家真言和崑崙雷符無法全部消除,他目的其實也是達到了。
不打了,老夫去也!子非我突然叫了一聲,從獸魔的身影之下全身而退,他口中唸了一句奇怪的咒語,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醉浪仙見子非我撤退,不想追趕,畢竟他今晚誤打誤撞,已經達到目的。望着手中這枚黑色的戒指,他心裡想道:看來,我得馬上將這一好消息報告給邪羅魔神,求他再賞得一兩件好寶貝,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未來的盟主應該已經躺在縈塵的香閨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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