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將軍離開多長時間了?”盧子秋進忙問道,他希望還能來得及將他們追回來。
可是申思逸的話徹底破滅了盧子秋的希望。
“一個月前宋將軍已經乘船踏上征途,現在想來已經到達朝鮮了,也許我們很快就能收到宋大人的捷報了。”
申思逸說道,心中不無得意的想着:盧子秋啊盧子秋,你不是有本事搶到了征討欽差這個美差嗎?可是,我會讓你連一寸的功勞都撈不到。你還沒有踏入朝鮮的時候,恐怕日軍已經被本帥的兵馬趕下海了。
“申思逸,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是將三千大明精銳士兵推向死亡,你這個劊子手!”盧子秋高聲喝罵道。
“盧子秋,注意你的言辭,你雖然是欽差,可是本帥是一省總督,卻也輪不到你來教訓!”申思逸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盧子秋痛苦的閉上眼睛,朝鮮聚集了倭寇十多萬人,而宋時棟只帶了三千人,且個個都認爲日軍弱得如同孩子一般,這樣的戰鬥焉能不敗?
那可是三千條活生生的生命啊,那可是大明的百戰精銳啊。看着申思逸那張滿面春風的臉,盧子秋真恨不得走上前狠狠的抽他兩巴掌。
被盧子秋的暴漲的氣勢所逼迫,申思逸竟然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小步。
“怎麼?欽差大人是擔心宋將軍搶了您的功勞嗎?”申思逸冷笑着說道。
盧子秋正色的看着申思逸,說道:“總督大人,楚先生在日本的時間太短,有可能被羽柴秀吉矇騙了,如果有可能,還請總督人派人派人將宋將軍召回來,或許還來得及。”
申思逸負手而立,並不答話,只是他的臉上帶着那種不屑的冷笑讓盧子秋知道他並沒有聽進去。
盧子秋站起身,淡淡的說:“那我就預祝總督大人馬到功成了。告辭!”
對於這個爲了一記私利而不擇手段的總督,盧子秋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爲了瞭解日本,他與羽柴秀吉虛與委蛇,更是派出了幕僚楚天舒。
爲了搶奪功勞,他可以派出手中最強的衛兵孤注一擲。
不過不得不承認,申思逸雖然大膽,看似破綻百出,但是卻讓人很難抓到把柄。刺探日本軍情,他派出的是無官無職的幕僚,如果出事,他大可以雙手一灘,推說那是楚天舒自己的主意,與他無關,他根本就不知情。
再說宋時棟出兵朝鮮,更是以志願軍的名義,勝了固然是他的功勞;敗了,他便說那是宋時棟自己的主意,甚至他還可以打罵宋時棟不聽指揮,目中無人。
申思逸冷冷的說了一聲:“不送。”
兩人不歡而散。
這是一支對日本對朝鮮都沒有想到的援兵,當紹興衛的三千人馬踏上朝鮮這片土地的時候,對這片土地幾乎一無所知。
但是朝鮮王庭還是馬上派出了柳成龍前來接洽,看着眼前風塵僕僕的三千兵馬,柳成龍都快絕望了。
目前已經探明的日本已經超過了二十萬,而大明每次都是杯水車薪的派出兩三千人,大明皇帝究竟想的是什麼?
當宋時棟提出要補給的時候,柳成龍哭喪着臉,說道:“朝鮮王庭已經是吃糠喝稀了,哪裡還有糧食供給天兵啊?”
看着眼淚汪汪的柳成龍,宋時棟心中不忍。三千紹興衛兵,便忍飢挨餓的踏上了抗日的戰場!
因爲有了申思逸的情報,宋時棟也錯誤的認爲日本軍隊的精銳已經在東南沿海損失殆盡,此刻在朝鮮肆虐的不過是臨時抓來的農夫,而且軍備極差,甚至倭刀都做不到人手一把。
宋時棟雖然也存着建立工業的心,但是最終的目的還是想多殺一些倭寇,爲死難的同胞復仇!遺憾的是,盧子秋訓練出來的瑤州衛兵隸屬於福建總督郭應聘,瑤州衛的戰鬥力他是親眼見識過的。如果能夠一同出兵,那勝面又大的多了。
可惜啊,天妒英才,盧子秋大人雖然沒死在丹徒城中,卻葬身大海碧波之中,英雄早逝,讓他很是傷心。像盧大人這樣不世出的名將,朝廷竟然讓他作爲宣慰使出使日本,也讓他實在想不通。
宋時棟並沒有多少時間遐想,因爲斥候回報前方十里發現了日寇的軍隊!
宋時棟駭然,這裡距離朝鮮王庭的臨時國都義州僅有一百多裡地,那不就是說,日軍完全可以在一天之內兵臨義州城下?
“回報朝鮮王,發現日軍,請朝鮮軍隊做好城防,以防備日軍突襲。”宋時棟招來傳令兵,讓他向朝鮮王庭示警。
接到宋時棟警報的朝鮮王庭再次陷入慌亂之中,反而是李巖比較鎮定,畢竟從漢城而平壤,從平壤而義州,這種遷都對他來說已經並不陌生了。
自日軍從釜山登陸一來,朝鮮軍隊一敗再敗,良臣猛將相繼故去,精銳之師一一淪喪,一座座堅城在炮火中化爲廢墟,甚至,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做了日本的階下囚!日軍在朝鮮王庭的重臣中已經幻化爲不可戰勝的代名詞。
面對日軍的步步緊逼,李巖其實早就想遷都了,不過萬曆皇帝一直沒同意。這一下日軍兵臨城下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所以對於日軍的前來,李巖的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遷都了。
王上與大臣們根本就沒有討論如何守衛義州城,而是直接討論,該怎麼撤退,撤退的路線是什麼?需要注意哪些事項,帶走哪些物資等。
“父王!”正當朝臣門鬧哄哄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嬌嫩的聲音,正是李長今。
“胡鬧,長今,這是議政之處,你一個女孩子家,跑來做什麼?還不速速退下。”李巖喝道。
然而李長今白皙的脖子一擰,執拗的說道:“父王,義州已經我朝鮮王國的邊界,父王已經退無可退,如果流亡大明,則即便能夠苟全性命,然而卻失去了天道民心,國家明存而實亡,女兒肯定父王坐鎮義州,堅守待援!”
“待援?”李巖冷笑出聲。笑聲中的自嘲、絕望讓李長今一陣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