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事情交給本公主了,領議政大人帶上你的人馬上走。”長今公主說道。
盧子秋的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自己竟然淪落到要一個女人爲自己出頭的地步了嗎?
看到他的笑容,柳成龍心中沒有來由的一跳,這個笑容他非常熟悉,那代表着盧子秋已經動了真怒,那是冷血與殘忍的代名詞!但是柳成龍馬上又鎮定下來,盧子秋已經轟然落馬,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棄子而已,自己完全不必要怕他。
於是,柳成龍胸脯一挺說道:“公主殿下,守衛城防是下官的職責所在。”他並不打算妥協。
“柳大人!海汀倉的防衛主將是本公主,難道你想抗命嗎?”長今公主提高聲音說道。她的衛兵呼啦一下將衆人圍在了中心,只等她一聲令下便下手拿人。
“公主殿下,請弄清楚你的立場!”柳成龍惱羞成怒的說道。這個長今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如此維護盧子秋,竟然連國家的利益都不顧了嗎?
“哈哈哈哈……”盧子秋突然大聲笑道:“沒有想到啊,原來虎落平陽是這個滋味。柳成龍啊柳成龍,盧某還真看出來你還有當狗的潛質!”
“放肆!”柳成龍喝道:“盧子秋!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辱罵我朝鮮大臣!來人,將這口出穢言的狂徒一併抓了!”
柳成龍竟然不顧忌李長今,悍然下令抓人。
“好!本官倒要看看今天誰來捉拿我!”盧子秋喝道。
詭異的是,柳成龍的命令下達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
柳成龍心中一驚,再仔細一看,駭然發現自己屬下每個士兵的身後都站着一個普通百姓裝束的漢子!只是從他們彪悍的眼神中,他可以斷定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終於,柳成龍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遊擊將軍黃興霸!他們是盧子秋的親衛隊!
柳成龍是見識過盧子秋親衛隊的恐怖的,這支三四百人的小股部隊擁有着超強的戰鬥力,他們不是應該在平壤前線嗎?盧子秋已經不是征討軍的大將軍,他的親衛隊怎麼還在?柳成龍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一時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黃將軍,你怎麼會在這裡。”柳成龍放緩語氣問道。他知道只要盧子秋的親衛隊在此,別說自己這次帶來了兩百人,便是兩千人都別想留下盧子秋。
“柳成龍,黃某現在不是什麼黃將軍了。”黃興霸說道:“我等已經辭去軍職!現在只是普通的百姓而已。”
普通的百姓?傻子才把你們當普通的百姓。普通的百姓敢將刀子抵在朝廷士兵的身後嗎?可是這話也沒法說出口。
盧子秋見到帶領親衛隊的是黃興霸而非吳惟忠,心中一嘆。難道歷史的宿命真的難以改變嗎?
此次離開之前,盧子秋做了一些安排:
一是讓沒有軍職的宋時棟脫離軍隊,成爲李長今的幕僚。這樣等於是給了宋時棟一個身份,也避免了申思逸對他的迫害!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盧子秋不敢用宋時棟的性命去賭申思逸有多大的胸懷!
二是讓吳惟忠辭去軍職,瑤州衛交由李如鬆指揮。因爲在後世的歷史上,盧子秋清楚的記得吳惟忠在平壤城頭差一點便一命嗚呼。本來如果自己作爲統帥,他一定不會強攻平壤,那吳惟忠的受傷便可以避免,但是現在陣前換帥,申思逸統領征討軍,爲了撈取軍功必然強攻平壤城。瑤州衛作爲自己的嫡系部隊,肯定會被申思逸派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到時候吳惟忠就可能不僅是受傷了,甚至有可能送命!讓吳惟忠辭去軍職便是想保護他。
但是吳惟忠拒絕了,就像當初在瑤州城一定要領兵出征朝鮮一樣。
盧子秋知道吳惟忠違抗自己,並非是貪圖副總兵的權勢,而是想消滅日寇。對此盧子秋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宿,但是他最終沒有來。
盧子秋暗歎一聲。
“盧大人,你想幹什麼?”柳成龍慌了,因爲他感覺到有一柄刀子抵在了他的背後,只等盧子秋一聲令下,他便血濺五步。
雖然是堂堂的領議政大臣,盧子秋未必敢殺他,但是柳成龍不敢賭,這盧子秋可是一等一的瘋狂,萬一他要是發起瘋來,恐怕自己也要死。
“盧某一個去職之人還能做些什麼呢?不過是感激柳大人如此熱情送別,想討一些程儀而已。”盧子秋一本正經的說道。
程儀?又是要銀子?柳成龍傻了。
這可盧子秋,見他就沒有什麼好事!柳成龍暗暗決定,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自己都不要再見這個盧子秋了!
“不知道盧大人覺得多少程儀合適呢?”柳成龍只能妥協。
盧子秋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柳成龍笑了,大聲說道:“來人,取一千兩銀子來!”
盧子秋搖了搖頭,說道:“柳大人,打發要飯的嗎?”
柳成龍心中一顫,說道:“難道你要一萬兩程儀?這也太離譜了吧?”
盧子秋依舊搖頭,慢悠悠的說道:“盧某說的程儀是十萬兩。”
“什麼!”柳成龍又忍不住跳了起來:“盧子秋你簡直是敲詐,今天你就是要了柳某的性命,柳某也絕不會答應十萬兩程儀!”
盧子秋一點也不惱怒,依舊心平氣和的說道:“恐怕如果沒有這十萬兩銀子,朝鮮失去的絕不僅僅是柳大人的性命。”
這是什麼意思?柳成龍心中大驚。
彷彿是驗證盧子秋的話,海汀倉城外菸塵滾滾,很顯然是開來了一路大軍。
除了盧子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戒備!戒備!”柳成龍大聲喊道。
盧子秋卻慢悠悠的說道:“不必了。來的是盧某的兵馬。”
柳成龍心中一動,盧子秋說的是盧某的兵馬而不是大明的兵馬或者征討軍的兵馬,雖然稱呼上差別不是很大,可是仔細品味一下其中的含義還是有非常大的卻別的。難道說——終於,當雙方距離的近了,柳成龍才發現對方是努爾哈赤的騎兵!
努爾哈赤翻身下馬,走到盧子秋的面前,單膝跪下,沉聲說道:“大人!”
盧子秋點了點頭,說道:“你這是要回女真嗎?”
“正是。”努爾哈赤回答道:“申思逸小兒容不得人,某也就不留下來礙他的眼。等大人歸來之日,某再盡起本部兵馬來投。”
盧子秋點了點頭,說道:“你且侯在一旁。帶着你的人等會給老子搬銀子。”
努爾哈赤嘿嘿一笑,說道:“就知道跟着大人一定會有好事。”
“好事?老子可先說好了,你也就是個過路的財神,這些銀子可都是柳大人送給老子的程儀,沒有你的一分!你要是敢給老子截留,看老子不抽你。”盧子秋罵道。
努爾哈赤只嘿嘿的笑,也不反駁,更沒有生氣的模樣。
柳成龍看的暗暗心驚,努爾哈赤的脾氣他是有所瞭解的,這個女真族的首領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副老天老大,我老二的桀驁樣子,卻沒有料到被盧子秋這樣的罵竟然連反駁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