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聖瓦倫丁節,亦即西方的情人節,在全球日益國際化的今天,這一節日早已跨越國境,成爲全人類表情達意的日子;尤其是在時下追求時尚、趕超國際一流的中國,
西方情人節的魅力早已蓋過中國古老的七夕情人節,那股濃烈而浪漫的節日氣氛讓成雙成對的情人心醉,讓形單影隻的單身貴族心傷。
偌大的王府井大街人潮涌動,一對對牽着手、在街角肆意親吻的幸福戀人,繁忙得緊挨在一起的鮮花店鋪,四處叫賣走動的玫瑰花販子,業已貼出的大紅燈籠配上一顆顆心形圖案、一箭穿兩心圖形,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強烈的幸福氣息,微一張口,瞬間填滿心間,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雙雨:“她在幹嘛呢?如果我現在陸川,她今天一定會很開心,但是……”他幽幽嘆了口氣,想到浪漫的情人節無法與最愛的人共度,只能滯留他鄉陪伴陌生人,止不住一股淒涼之情涌上心頭。
一旁的高潔雯很快便察覺出他低落的情緒,內疚地說着:“是不是餓了?不好意思啊,拖你那麼久,我說的那家西餐廳就在前面!”他纔想起身邊還有一位素昧平生的佳人,暗覺發愣的自己在冷落別人的同時也顯得不夠尊重人,歉意地答道:“餓倒不是很餓,只是我沒吃過西餐,真怕失禮於人!”高潔雯“哧哧”一笑:“嘻嘻,大國腳,你連兇悍的韓國人都不怕,還怕清新可口的西餐不成?”龍天報以“呵呵”的傻笑,掩飾自己的窘迫之情。
“到了!”她向前一指,“藍月亮”三個字赫然映入眼簾。
店面不大,透過玻璃擋板,裡面的經營狀況一目瞭然:一樓是普通席位,桔黃色的燈光使整個大廳顯出一份靜謐的安適感;二樓是分隔開的套間,透射出窗外的藍紫色光線充滿一種妖魅的感覺,猶如媚人的藍色妖姬;三樓是包廂,開向街道的窗戶透出蠟燭的柔和光線,浪漫溫馨之感油然而生。
一跨進店堂,龍天便暗自叫苦,每個角落都坐滿了一對對談情說愛、卿卿我我的情侶,他訕訕地說道:“哎呀,真不湊巧,沒位子了,走吧。”剛想轉身,她一把拉住他的大臂,調皮地笑道:“誰說沒位子啊?呵呵,Follow me!”龍天一臉狐疑地跟着她走向櫃檯。顯然,她與店主的關係非一般的親密,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女服務員,微笑着向她點頭致意:“高小姐吩咐下來的事,我們怎麼敢怠慢?位子已經定好了,在三樓情人專廂A-1號,請上去盡情用餐吧!”
高潔雯轉頭向他吐了吐舌頭,柔聲喚道:“走吧,我們上去!”左手很自然地挽着他的右手,腳步輕快地蹬在木質樓梯地板上,“咯吱”的響聲很有節奏。高潔雯初次見面便給人一種敢想敢作的感覺,儘管京城很多這種見過大場面的女生,但第一次見面便可以邀請陌生人共進晚餐,這份大膽還是讓龍天吃驚不已;此刻更加迷惑不解,她不過是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但看剛纔服務員對她的謙恭態度,儼然一位大有來頭的富家千金,腦海中看過的港產警匪片中黑社會老大女兒的形象浮了上來。
高潔雯心情很好,獨自哼着一些輕快纏綿的情歌曲調,沒有搭理被自己牽在身後胡思亂想的龍天。上到三樓,很快便有服務生將兩人引向A-1號包廂,一直在神思遨遊的龍天此刻才驚覺自己的右手已經與她的左手親密地纏在一起,十指交叉纏繞,她的玉手那種軟綿細膩的手感傳導到他的手上,這一曖昧的姿勢確實讓人擁有足夠聯想的資本;他不好意思地將揩足油水的右手抽離,並向她致以歉意的一笑,心虛地四下望了望,她尷尬的臉頰一片飛紅,隨後坦然向他微笑。
包廂不大,但佈置得很精緻,牆上新近貼上的嶄新壁畫散發甜蜜信息,唯美的小愛神搭箭圖案讓人遐想無限;一張紫檀木桌子和兩張相對擺放的直角立椅靠窗安放,偏右的牆角擺着一臺十二寸的液晶臺式電腦,顯示器兩側與天花板上各有兩個小音箱;除了這兩樣硬件擺設之外,廂間裡的其餘空間挪出一小塊開闊地,被設計成一個小型舞池。
龍天頭腦中突然浮起“紳士風度”這個詞,他馬上快步向前走出兩步,左手貼在身後,右手朝左邊的椅子上一指,鞠了半個躬後,一本正經地邀請着:“美麗而尊貴的高小姐,請坐!”高潔雯有點意外,“咯咯”笑得很開心,笑完以後一雙顧盼神生的眼睛定定注視着他,似乎有所期待;龍天以爲她嫌自己的態度不夠真誠,又深深地躬腰恭請了一次,她還是眯
起眼睛望着他,期待着,他又一次躬了下去。
高潔雯“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笑過之後自己拉出椅子坐了下去,龍天才如釋重負地了坐了下來,爲自己的紳士之舉沾沾自喜着。她看了看他,笑着說道:“你已經有紳士的意識了,只是行動上有所欠缺,還不夠浪漫哦,真正的紳士可是懂得爲女士擺桌椅、拉車門的噢,呵呵!”他才明白她剛纔在期待什麼,只好再次以傻笑來掩飾自己的笨拙,高潔雯看着憨態百出的龍天,忍俊不禁。
點菜的時候,看着菜單上一長串的菜名,茫然無措的龍天根本不知道如何搭配開胃菜、主菜和餐後甜點,無助地望向對面的高潔雯,古銅色的臉龐微微泛出紅光。她善解人意地報以一笑,舒緩他的尷尬情緒,拿起菜單對旁邊站着的服務生熟練地點了起來:“給我來份羅宋湯,給他來份高加索雞塊湯;正菜方面,我要份鮮黃瓜沙拉和泡菜,給他來份八成熟的牛排和紅燴灌腸;甜點我要杯草莓漿,給他上杯葡萄布丁。Over,Thanks!”吃頓飯還要分三個順序,龍天第一次接觸西餐,心中唏噓不已。
趁着上菜的空隙,他好奇地與她攀談起來,實在是裝了一肚子的問號,不吐不快;她耐心地注視着他,一一將他心中的問號化成句號。
“怎麼,牛排不弄熟一點,吃來衛生嗎?不是老說瘋牛病、口蹄疫嗎?”
“呵呵,不會的,人家西方人都這麼吃,沒問題的,放心吧!吃點生的好啊,有助於恢復體力。”
“可以冒昧地問一句嗎?你經常來這裡吧,好像老闆和你挺熟的。”
“當然,這裡是我姑姑開的。”“哦,原來如此啊,呵呵!嗯,可以問個八卦的問題嗎?”
“問吧,盡我所能回答。”“這個,唔,那麼冷的天這樣穿,不冷嗎?”
問完之後才覺得大大的不妥,哪有初次見面就劈頭蓋臉地問女生的穿着打扮的?一種不正經的感覺浮上心頭,他暗捏了一把汗。
高潔雯開心地笑了起來,白皙的雙頰頓時染上一層淡淡的腮紅,仿如鮮嫩桃子那種白裡透紅的粉嫩顏色,花枝微顫的神態頗具幾許“桃花笑春風”的神韻。以爲她譏笑自己的無知,龍天不好意思地別過頭:“算了,怪我多事,這種問題不應在我瞭解的範圍!”
高潔雯止住笑意,今晚確實笑得太多了,奇怪的是,自己平常也愛笑,但卻不會像今晚這樣,感覺他似乎渾身散發一種讓人投入的親和魔力;覺察出他的不悅之色,正經說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覺得你很親切,問的話都不離對人的關心,呵呵,很體貼嘛!我回答你剛纔的問題吧。黑色那條叫褲襪,純棉的,很厚很暖的,冷不到了。”龍天聽到她大方的回答以後,仿如拋掉心理包袱般輕鬆,對她的好感也遞增幾分。
兩人相視無言,他不忍以這種沉悶來打發眼前的美女,在努力尋找着話題:“剛纔你好像對羅冼說你不喜歡前鋒,你是故意氣他的吧,呵呵!”
“我沒事氣他幹嘛,和他又不熟!”她不屑的表情很有型。
“哦,那我倒有點好奇咯。一般情況下,足球場上前鋒和中場的位置是最容易產生帥哥的哦!”龍天打趣道。
“帥哥有什麼好的?靠張臉蛋有什麼用,腳下有貨才牛呢!我喜歡後衛,意大利的馬爾蒂尼,還有卡納瓦羅是我的偶像,我喜歡他們的成熟、沉穩。”她的回答不同於一般的女生,有自己的想法,看來是一個懂球的人;龍天有種相遇知音的感覺,心裡頭一陣暖流涌動。
覺得自己話說得太多,他便開始沉默,眼睛瞄瞄左邊,瞟瞟右邊,偶爾注視着她俊美的臉龐,卻不敢與之對視,四五秒鐘過後自行移開;看着略顯拘謹的龍天,高潔雯微微一笑:“怎麼,我很難看嗎?”
“不難看呀!”“那爲何你都不敢正面看我?”
“我,我不太善於與人打交道,抱歉。”“哦,是嗎?呵呵,我看你怕我就是真的!”
“嘿嘿,是嗎。難道真的是‘女人是老虎,男人是老鼠’?”
這句話將她逗樂了,帶點撒嬌的腔調嗔道:“那你爲何到現在都沒叫過人家的名字?”他一愣,驚覺自己的失禮,馬上彌補道:“哦,美女,那個我――”還沒說完,就被她滿臉不悅地打斷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聯想到好友受到她冷落的遭遇,他禁不住好奇地問道:“爲什麼,滿大街都是這樣叫的呀,難道要叫‘小姐’不成?而且,你也配得起美女的稱呼啊!”
她臉一紅:“你不覺得這樣像街頭混混調戲良家婦女嗎?”龍天“哦”了一聲,後悔剛纔把“美女”說出口;想了一會,他想起什麼似的:“誒,那爲什麼不可以叫你‘潔潔’或‘潔雯’?”
“因爲我比你小,做不了你‘潔潔’;‘潔雯’是爸爸對我的稱呼,我不希望我的朋友那麼嚴肅地叫我。”乾淨利索地把心中的想法抖落出來,頗有幾分巾幗英雄的豪爽。
龍天想了片刻,認真解釋道:“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有點怕生,在不熟的人面前不太會說話,不是有意怠慢你!”
高潔雯笑道:“想不到堂堂一箇中青隊右後衛居然那麼靦腆,呵呵,好玩!”稍頓語氣,“不會,我反倒覺得你這樣謹慎的性格很好,不像那種油嘴滑舌的傢伙一樣令人討厭!”
他笑了笑,暗想道:“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油嘴滑舌?嘻嘻。”這是他心中的想法,當然不可能說出來,但在明白了羅冼碰壁的原因後,忍不住爲他挽回顏面:“不過羅冼沒什麼壞心腸,他只是想與你打招呼,給你留個好印象而已,其實他心地蠻善良的,很有文學細胞。”
“幹嘛,你要當媒人公,給我介紹對象呀?!管他千好萬好,一見面就套近乎,我不喜歡!”個人愛憎情緒一覽無餘,確實是個性十足的一個北京女孩,張揚的性格讓龍天油然而生一種敬畏的感覺。
“怎麼,覺得我這個人挺恐怖的吧。”瞬間看穿了他的心。
龍天笑着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呵呵,又吃不了我,怕你幹啥?”望了望微笑的高潔雯,轉換話題,“經常看我們的比賽吧。對我們的情況,你似乎挺了解的。”
“當然!國家隊太過懶散,沒技術,腳法又臭,感覺是一羣無賴在場上瞎跑;還不如看國青的精彩表現,作風頑強,鬥志昂揚,而且球員個性十足,好多年都沒有看到過如此另類的中國隊了!”她在激動地說着欣賞國青隊的理由,獨到的見解顯示出她對中國足球的熟悉,確實不同於一般的看人不看球的女球迷。
難得遇到如此理解自己球隊的人,自豪的龍天難以抑制那股興奮之情:“你真是我們的鐵桿球迷啊,哈哈!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隊的幾名後衛都蠻有特色的:隊長史亦明大將風度的領袖氣質讓人放心,宋敏四平八穩、憨厚老實,高而不拙,拼命三郎的章容讓人感動。嘻嘻,難怪你會對後衛情有獨鍾,被他們感染了吧!”
“爲何單獨漏了你自己呢?過分謙虛,就是虛僞哦。”稍加考慮,“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