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驗兵(上)

第二天早朝之上,東籬王正式頒下了旨意。結束了早朝影天匆忙的往回趕,一路上想起早上那些親王后黨們的臉上yīn謀得逞的jiān笑,他心裡就一陣鬱悶。

剛踏進離府,距前廳還隔着遠遠的一段距離,一種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就已經闖進了影天的耳朵。

輕舔脣邊,他心裡已經知道來的是誰了。

果然,剛走進前廳,纖細的少年就衝了過來:“王兄,請讓我跟你一起去戰場!”少年大聲地說,墨黑的瞳仁裡散出堅決的光,線條柔和的臉上盡是不合年齡的嚴肅。

微眯着眼,影天拍拍安叔的肩示意他不用說話,玩味的目光來回掃了掃,緩慢開口道:“我不覺得有帶王弟去的必要,不是麼?”

使勁咬着嘴脣,離燼避開影天玩味的目光,許久纔開口:“我可以……可以保護王兄!”

“可是……”影天挑着秀氣的眉邪魅的笑起來,他故意拉長了音調淡淡道:“我~~爲什麼要王弟來保護?!”

這話讓離燼猛然擡頭,撞上影天綻放的魔魅笑靨,一時間,他迷失在龍涎香漫開的香味裡,囁嚅着,那玩味的眼神讓他久久開不了口。

“王弟回去吧。安叔,送客。”擺擺手直接簡單的下達了逐客令。

可是離燼並沒有離開,而是竭力躲開安叔的阻擋衝到了他的面前,“王兄,請讓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他雙手緊緊攢成拳,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大聲地吼了出來:“因爲母后要殺掉王兄你啊!”吼完,他像脫力一般,頹然地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想借此來平息身體的激動。

凝聚在他眼中的溼潤漸漸退了去。當氤氳的雙眼重新清晰起來時,龍涎香的味道近了,濃烈起來,沒有擡頭離燼就可以知道影天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想象此時對方眼中的譏諷,他苦澀的笑笑,低聲道:“有我在,母后至少會忌憚一些,必要的時候……”

其實他何嘗不懂母后的殘忍殺戮都是爲了保護自己,是爲了讓他登上王位。

雄圖大志,指點江山,這樣的萬丈豪情在帝王家的兒子心中怎麼會沒有。但是,如果走上那個位置就要付出兄弟相殘,腳踏手足心血的代價,那他寧願放棄心中的那抹豪情!

只是,這邊是手足親情,那邊是血濃於水。無論在世人眼中她是否狠毒yīn險,在他心裡那始終都是他的母親。

左右爲難之際,他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將弱小又無能的自己擺在兩者之間,試圖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只是,沒有人相信他,也沒有人願意接納他,沒有一個人……

“必要的時候怎麼樣?”噙着無所謂的笑,影天淡道:“用你作爲人質威脅王后麼?哈哈~~~”大笑一陣後,他微低下身子收起笑意,緩緩的一字一句道:“你—太—小—看—我—了!”

“我……”離燼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的咬着脣站在原地,滿臉通紅。

“主子……”趁着這個空擋,安叔靠了上去,他在影天耳邊悄聲道:“其實這也未嘗不可。王后心狠手辣,這次出征葉川難免……”

“安叔,你放心好了。不用帶他,我也會平安回來的。”拍拍安叔的肩,影天笑道。對方臉上和語氣裡遮蓋不了的擔憂,以一種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感覺流竄過他的身體,留下一股暖洋洋的舒服。

“好了,王弟還是請回吧。”走回到低着頭的離燼面前,影天再一次下了逐客令。可是就在他說完轉身的一剎那,原本低着頭的離燼猛然擡起了頭來。

離燼並沒有繼續哀求,他就只是那麼直直的盯着影天,黑sè的眼眸中充滿了倔強和堅定。

那樣的眼神讓影天覺得時空好象再次發生了混亂,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晚上的灝的眼神,哀傷而又決絕。

甩了甩頭,試圖擺脫那種幻境,影天收起了笑重新走回離燼面前,迎着對方滿是固執和堅定的眼神。

半晌,他終於開了口:“既然王弟如此堅持,那爲兄也不好再拂王弟好意了!”

說完,他不顧離燼臉上又驚訝又驚喜的表情,而是看向安叔無聲的笑笑,而安叔也衝他點了點頭。

校場位於京都郊外二十多裡處。待離影天和離燼趕到的時候校場內早已經是黃沙滾滾,口號和呵聲震耳yù聾。

勒馬遠觀,只見一隊隊士兵排列整齊,步伐有力,而每個方陣前指揮號令的人更是讓影天彎了嘴角。

——看起來,似乎起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這麼想着,他使勁一甩馬鞭向軍營衝了過去。身側的離燼雖然停滯了片刻,卻也後發後致的跟上了他。

輕易的闖過了守衛軍,馬似瘋靨了一般向着方陣衝過去。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校場的訓練氣氛。橫衝直撞的馬兒將原先有序的隊伍攪成了一鍋粥。

正在馬兒進一步肆虐人羣時,兩支長槍從人羣中“嗖”的飛出來,一左一右,jīng準的穿過馬鞍釘入地下,將馬兒牢牢的困在了原地。

而同時,人堆裡各個不同的地方發出了連續的號令,四散的士兵順着號令聲迅速的回覆了原先的陣形。

這一切都落在了縱馬行兇,卻躲在暗處觀望的影天眼裡。

在馬衝進營地的一瞬,他便立刻錯身飛躍而起,跳上離燼的馬背勒馬停在了暗處,同時再順勢狠狠抽了坐騎一鞭,以便達到理想的效果。

在剛纔的混亂中,或許離燼沒有注意到,但他看的很清楚。拋出長槍制服馬兒的是一頭銀髮的遲隱塵。而之後發出號令的便是離影天的其他幾位得力部下了。另外,士兵迅速的反映也讓影天頗有欣賞之意。

不明就裡的離燼任影天拉着躲在暗處。他看着一抹邪豔的笑從嘴角眉梢處慢慢勾畫滿影天絕俗的臉龐,然後這臉笑顏突的從眼前掠開了去。

影天凌空躍起,順勢踢出兩粒石子。

石子破空而去,準確的擊斷長槍的同時,那一身翩翩白衣之人已然緩緩落在恢復平靜的馬上。他妖冶的笑着四下環視衆人,心裡卻連着慶幸昨晚偷偷練習的輕功沒讓他丟臉。

待看清馬上的人後,幾個隊長帶着各自的軍隊屈身下拜。

跳下馬將繮繩遞給最先迎上來的遲隱塵,錯身而過的瞬間,影天微微一傾身,低聲讚道:“槍法不錯!”

聽了這話,怔愣的表情只出現了一剎,遲隱塵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的臉sè。他欠欠身,恭順的將馬牽了下去。

影天快步登上校場的高臺,提氣開聲,清潤的嗓音充滿了整個校場。“三rì後我們即將出徵葉川,戰場之上,生死大事。若是你們想再活着回到東籬,那就必須聽從我的一切號令!”

這話一出,底下的士兵一陣sāo動。他們都知道,眼前的三皇子在王都裡是出了名的風流無能,現在竟然要帶領他們打仗,一時間士他們都無法認同。

這番反映影天似乎早已經料到了,他刻意將濃烈的殺氣釋放出來,語調緩慢卻不容置疑:“你們可以鄙視三皇子離影天,但是,決對不可以違抗身爲將領的離影天!”

目光凜冽的刮過衆人,他接着說道:“戰場之上,我不允許任何人違抗命令!如若還有人對我不滿,最好現在就提出來!”

底下的士兵再次sāo動起來。佇立片刻,sāo動的軍陣中走出幾個不服氣的漢子,帶頭的那個大哼一聲道:“我們是東籬最強的軍隊,但是不知道三皇子這個將領有沒有本事率領我們打勝仗!”這番話在影天平時懶散糜爛作風的作用下變得具有影響力起來,好多大膽一些的士兵紛紛走出軍陣支持原先站出來的那幾個人。

朝雲冷着臉喝道:“大膽!你們……”

可是他的話還沒完,影天快速抽出他腰間的劍運足真氣甩了出去。劍破空而去,堪堪擦着爲首大漢的脖子飛過去,狠狠插進土裡。

士兵們都愣了,他們盯着深埋入土的劍看了好久,纔回神一般看向大漢的脖子。只見一道紅sè的血痕留在那裡,卻沒有血流出來。這景象讓他們齊齊變了臉sè,屈身拜倒在地:“我們服了!”這一動作帶動了其他清楚看到這場打鬥的其他士兵,一瞬間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接受了影天的領導。

高臺之上影天冷冷地笑着。

他不管這些人現在是不是真的信服,至少短時間之內是不會有人違抗他了。而之後,他會讓他們好好看看,他跟以前的離影天有什麼不同!他會讓眼前的這些人都心悅誠服的拜倒在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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