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人一多,很多事情做起來就不會那麼方便了。
比如談判,比如協商。
這個看上去實力不弱的老傢伙一來,三公子心裡就有些鬱悶了。
就算龍小浪這個血統成分不太純正的傢伙不願意,我也有辦法帶他走,或者用一些誘惑力足夠的條件來令他心甘情願。
但是突然又有一個人介入,此事就演化得複雜了。這個人是瓦羅蘭請來的,他是什麼人呢?
他的年齡夠大,資格夠老,實力嘛?初步斷定在七階左右,從他勻稱的氣息以及炯炯有神的雙眸看來,應該是修習了道門的養生之法纔能有此奇效。
“閣下是?”
三公子處變不驚地發問,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在現在已經被西魯夫所有的強者所包圍了一樣。
他說話的風格也依舊是之前那般從容自若,慢條斯理的。
聽上去還有些文質彬彬的雅韻。這位魔族公子真是深諳人類禮學之道。
回顧之前他對道格拉斯的態度與行爲,他說的與做的,簡直是兩個極端。
穿着純白色鑲金絲邊衣服的老者沒有急着回答他的問題,老者先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戰鬥痕跡,破碎的土牆,燃燒殆盡的野草,氣喘吁吁的審判長,被洞穿的石碑,還有意亂神迷的一些等階不高的戰鬥人員。
環顧四周,他發現很多人都處於喪失意識的狀態,這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緩緩攤開手掌,把天地間的元氣聚集在掌心,白金色的粉塵自他身前瀰漫開來,爲陷入幻境的人鍍上一層薄薄的金色紗帳。隨之而來的還有道門特有的檀木香料所散發的氣息,那是具有安神醒腦作用的薰香。
龍小浪好奇地看着漫天紛紛揚揚的金色粉塵,用心去感受這其中的靈力屬性——這種術法,沒有元素之力。
這就是道門的技能嗎?
老者的施法好快,施法的所有內容就蘊含在攤開手掌的過程裡,可是龍小浪什麼都摸索不到。
這種等階的術法,已經超出了他的拷貝範圍。
瓦羅蘭三步兩步地走到龍小浪身邊,問道:“你還好吧。”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關心局長,也沒有去找一些同僚慰問,而是直接來找龍小浪。這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龍小浪自然也能理會其中的意思,露出一口潔白牙齒,笑道:“我能有什麼事?”
瓦羅蘭指着穿着紅袍的陌生男子問道:“他是什麼人?”
“聽說是魔族的。”
這個回答讓瓦羅蘭有些吃驚,“魔族的?就他一個?孤軍入城?”她的目光停留在三公子好看的眉眼和白皙的皮膚上,喃喃道:“長得還這麼好看,怎麼會是魔呢?你看他,多像個人呀。”
男人跟女人的關注點就是這麼不一樣。
聽到瓦羅蘭的論述,龍小浪無奈地道:“若是你看到他之前的作爲,估計就不會這麼想了。”
“莫非他之前做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簡直有趣德離譜。”
龍小浪給瓦羅蘭講了個大概。
然而瓦羅蘭好像並不怎麼憤慨,“像道格拉斯這種人,隨便怎麼處置都沒關係了。但是你剛纔說有一簇蒼白色火焰?”
“對,就是由於眼睛吸收到了火焰散發的光芒,這些人才會變成這樣的。”
瓦羅蘭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頰,除了局長和審判長臉上的表情稍微豐富一點之外,其他人無一例外都是面帶笑意地杵在原地發愣。
“這中術法可真是防不勝防?”
龍小浪嘆了口氣道:“嗯,至少現在已經吃了一塹。”
此刻那金色的粉塵已擴充到了整個丘陵地段裡,方圓百米之內,全都閃爍着飄浮的金色塵埃。
在跳動的金光下,置身其中的人們的臉上忽明忽暗地閃着暖黃的光芒。在白金色粉塵的籠罩下,他們呆滯的神情逐漸變得活絡了起來。
“剛纔怎麼了?”
有一個被幻境控制住的人發問,他伸出手去觸碰這些彌散在空中的金色粉塵,然而敏感的手指什麼信息都沒有捕捉到,就像是在空氣裡打了個轉,“這個金色的粉塵是什麼?”
另一個摸了摸還有些昏沉的頭,答道:“我也不知道。”像是夢囈般的,他補充道:“但是剛纔我看見了我媽在桌子上給我夾菜了。”
剛纔那個繼續說道:“你看見的是你媽,我看見的是我對象給我送午飯的樣子。”
這時又有一個人插了一句,“你們也都看見你們喜歡的人了嗎?我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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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看到了一些不該出現在此的人物了呢?”
“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團蒼白色的焰火,那簇散發着妖冶光線的火苗。我看到它之後,意識瞬間就模糊了。”
就在衆人納悶之際,有一句關切的詢問聲從背後傳來。
“現在,你可還看得見嗎?”
第一個說話的人恍然轉身,看到了雙手負在身後,一臉慈祥地望着他們的老者。
這個人忽地雙膝跪地,像跪拜神明一樣對他行了下跪之禮,恭敬而莊重地道:“尊敬的多明戈長老,多謝您的救治。”
老者神色和藹,微笑答道:“你沒事就好。”
老者慈眉善目模樣已鐫刻在了這個人的心裡,這位神壇上的長老今日能夠來到這裡,已是他們極大的榮幸。
被瓦羅蘭請來的人不是城主,城主很忙,忙着與謀士們共同商議與魔族的作戰方案。
白金色的絲質衣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老者的目光越過了那些受幻境影響的人,落在了紅袍加身的三公子上。
他終於開口回答了肌膚白皙的少年的問題,“我是一個老人。”
我知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你當然是個老人,鬚髮皆白,面容枯索卻又飽含生意,生着幾道皺紋的老臉雖然乾巴巴的,但是看上去很自然,很容易被人接受,不像尋常的老年人那樣擺着一副病泱泱的姿態。這一切可能都要歸功於他那一雙靈動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已逃過了時間,細心的人可以從那裡發覺出藏匿得極深的容光。
三公子是個極細心的人。
方纔老者施展的“灑金箋”是道門技能,那是祛除病患驅散夢魘所用的高深術法。
他叫多明戈,他是長老。他很有威望。
“算了,不重要了。”三公子擺了擺手,跳下道格拉斯滾下去的小坡,此刻這個被他踢下去的人還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平滑的岩石上。
三公子的腳尖輕輕地點在他身旁的岩石上,這塊石頭在一眨眼的功夫了碎成了渣滓,他寒聲道:“起來。”
道格拉斯雙手撐在地上,弓着身子起來。隨後又揉了揉自己被踹的部位,一邊揉一邊順從地走到三公子身旁。
現在的他只能聽憑三公主處置了。
三公子抓着道格拉斯的肩膀跳回去,高聲道:“不止是一座城了,我加一個籌碼。”他一腳又把道格拉斯踹了出去,“這個傢伙也給你們。只要你們把龍小浪給我。”
現在的道格拉斯已一文不值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三公子從來不會憐惜的。
瓦羅蘭不明白對方的要求,留意到對方俊俏的臉頰,又看看龍小浪英俊的棱角有方的面龐,壞笑着問龍小浪道:“他爲什麼要找你呢?”
龍小浪可不是gay,他別過頭去,小聲“哼”了一下,不再搭理瓦羅蘭。
老者想了想三公子提出的條件與要求,從剛纔紅袍少年點足碎石的勁道中大約判斷了對方的實力,沉吟一會兒,道:“你現在離開,我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