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攜溪潔母子回到仙女林,仙婕刻意避開,拒不相見,這讓宗正非常地痛苦,而溪潔看着宗正的樣子也牽動着她的心緒。
接下來的日子裡,宗正一面細心照顧着溪潔母子,到了晚上經常一個人拿着短笛跑到外面一個人獨自吹奏,那是他和仙婕小時候經常吹的一首曲子。
在月色下,形單影隻,映着茫茫無盡的黑夜,略顯蒼涼悽清。
躲在暗處的仙婕不曾離開,她一直就在仙女林附近,她時常偷偷關注者宗正,還有溪潔,每當夜晚聽到宗正的這曲笛聲,她都會陷入往日的甜蜜追憶中,繼而引發她心底深藏的對宗正的那股一往情深,無法自拔,卻又顯得無可奈何。
三個人的糾葛,千絲萬縷,如今已經難解難分,這樣的日子,宗正,溪潔,仙婕,三人都沒有勇氣去坦然面對,也沒有足夠的心理去接受和化解,他們都很明白,不是說誰退出就能解決得了。
從進入盤古峰療傷到回來仙女林,宗正過了一段相對平靜的日子,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回頭細想,不禁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多麼的可笑,自己一心想要復仇,卻最後尋到的是這般結果,想想自己少年時出得仙女林後經歷的種種,他忽而想得通透了,很多過去的執念都一一消散。
他如今只想和仙婕還有溪潔母子好好相處,能夠平和地幸福地度過餘生未嘗不是人生最大的幸運,什麼仇恨,什麼龍鱗之子,全部都是浮雲。
立於月色之下,看着茫茫黑夜,他想起了當年母親去世時對他的叮囑,他開始明白母親不希望自己去復仇,希望自己真正而活的真諦,只是自己當年太過年幼無知,如今方纔明白醒悟,他不想留下遺憾和追悔,所以,他決心一定要化解自己和仙婕內心的所有隔閡,儘管這有可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每當看到宗正魂不守舍地回到洞內,溪潔都格外地心疼,她是個內斂的人,什麼事都不會表露出來,她看得出師弟對妹妹的用情至深,她不是沒有想過退出,只是她自己也感覺到了退出只能帶來三方更大的傷害。
“解鈴還須繫鈴人”,溪潔思來想去,唯有自己才最適合出面找到妹妹,去化解這一段糾葛。
這些天她觀察過神狼,每次都會趁着宗正不在時偷偷外出,這種有靈性的動物肯定是能夠明白兩個主人的心思,所以,溪潔猜測神狼偷偷出去肯定是去了妹妹那裡。
趁着宗正還有孩子熟睡的當口,溪潔半夜起身給神狼脖子上掛了一封信,她知道妹妹一定還在仙女林,神狼也一定會將寫封信帶給她。
神狼帶着信件果然去了仙婕那,仙婕一開始以爲是宗正寫的信,但摘下信封后卻發現信面上的筆跡並非出自正哥哥,她好奇地拆開了信封。
仙婕從信封裡取出了兩塊白色玉佩,一塊正是她被劫持到禿鷹峰時丟失了的那塊,而另一塊,她看後,臉上明顯透着欣喜,“這不是,這不是姐姐那塊玉佩嗎?”她在心底暗呼道。
趕忙掏出信件裡的信,但見上面寫着“明日子時小樹林見。”
仙婕放下信件,她忽而開始懷疑些什麼,“仙女林沒有外人進入,寫這封信的人明顯不是正哥哥,難道是。。。”她一時也不敢確定。
自母親帶着倆姐妹崖頂一跳,母親和姐姐生死未卜,前些日子自己一直夢見親姐姐還在世,如今又在仙女林收到姐姐和自己貼身佩戴的玉佩,如果是外人,他們是不知道這兩枚玉佩的關聯的,她覺得送來玉佩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那還在世的姐姐,至於是不是她,溪潔的心裡也只是懷疑。
不管如何,她都要去赴約,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事,姐妹相認本該是喜事,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有種心慌。
看到次日天明前歸來的神狼脖子上沒有了信件,溪潔便知道妹妹已經收到了東西。
面對姐妹相認,相對仙婕,溪潔的心底卻淡定得多,或許是溪潔早就知道了了這層關係有了心理準備,只是說,多了宗正的影響,她不知該如何提起這事。
洞府陰暗,每天黃昏時分,宗正和溪潔都會各自抱着孩子出來洞外嗮太陽,這一天,仙女林顯得格外安靜,溫熱的空氣在四周遊走,陽光照耀在兩個小孩稚嫩的臉頰。
一向安靜少動的神狼不知爲何,今日卻顯得不安分,它嗅着空氣中的味道,時不時透着一股焦躁不安,它總是莫名地望着一個方向,宗正和溪潔心裡都暗自猜度神狼很可能是嗅到了仙婕的味道。
只是說,宗正一方面不願意在溪潔面前有所表露,他也清楚若是仙婕不想見自己,即使追出去她也依然會躲着自己。
而溪潔想着晚上的約定,也是心知肚明,卻閉口不語。
恰是這種心思讓他們都沒有過分把神狼的這種反常過分放在心上。
仙婕一直都在暗處默默關注着溪潔和宗正,每天這個時候她都會躲在遠處靜靜地看着她們,今日也不無例外,可是以往,神狼是不會如此躁動。
天色逐漸暗淡,宗正一如往常出外吹奏着那首熟悉的笛聲,直到深夜纔回來。
待到子時將近,看到宗正已經入睡,溪潔便輕聲起牀領着神狼往小樹林而去。
仙婕早已在那等候,看着暗夜中愈來愈近的身影,她期待卻又忐忑。
直到溪潔出現在她的面前,印證了她心裡的所有猜想“果然是你。”她忍不住說道。
“不錯,是我,我就是你的親姐姐,司徒玉悠。”溪潔迴應道,她看得出來,好像妹妹也多少有點猜到這樣的結果,她的驚訝很快消退,她似乎在糾結,一種喜悅和痛苦夾雜的那種糾結。
對此,溪潔很理解,換作是她自己,面對如今的情況,她也會如此這般。
“姐姐,真的是你嗎?”仙婕一陣短暫的糾結後,內心裹挾的更多還是親人相認的幸福喜悅,她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水,一把上前抱住了溪潔。
“是我,妹妹,是我。”溪潔也忍不住流出了淚水,口中呼喊着。
兩人緊緊相擁,曾經,她們都以爲這個世上沒有了親人,如今姐妹重逢,那種親人的溫暖又回到了心尖,尤其在經歷了那麼多的劫難之後,上天還能安排如此一段際遇,她們都心懷感激。
兩人漸漸鬆開,“孃親呢?她還活着嗎?”仙婕問道。
溪潔拉着仙婕的手,神色黯然地回道:“那日跳下懸崖,我醒來後已被一位老者救起,卻已經失憶,老者告訴我孃親已經傷重離世。”
聽到這個消息,仙婕免不了傷感,“那你呢?你後來是怎麼過來的?”
“後來我便拜了老者爲師,一直在盤古峰學藝,後來師父也過世了,然後遇到了,遇到了師弟,之後的事也就那樣了。”溪潔沒有繼續詳說。
提到宗正,兩人的氣氛一時變得尷尬,這是迴避不了的問題,這也是溪潔選擇相認的目的。
“那兩個孩子是你和正哥哥的嗎?”過了許久,仙婕才吐露一句話,這也是她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我不想騙你,那兩個孩子的確是我和他的,但是,請你認真聽我把話說完。”溪潔如實回道,她把那日聚賢閣一戰後宗正受傷的情形講述給了仙婕。
所言所敘和那日在客棧聽到土元尊者的話一模一樣,她在過去的好些天裡也曾冷靜地思考過,設身處地,換位思考,是姐姐做出了無奈的犧牲,她也是爲了保全正哥哥,這一切讓正哥哥和姐姐都沒有選擇。
可是,當再次看到正哥哥和姐姐帶着孩子回到仙女林,她明顯已經感覺得到,姐姐和正哥哥已經有了情,那種眉目間,舉手投足間的心意和情愫,她很敏感。
仙婕聽完溪潔的陳述,很是冷靜,她只淡淡地問了一句“姐姐,你愛正哥哥嗎?”
“愛,我愛他,可我更知道他只愛你,他的心裡只有你,你知道嗎?他每天心裡念想的都是你,因爲你的不願相見,他每天糾結痛苦,魂不守舍,你可否去見他一面,你們之間沒有什麼隔閡,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麼仇恨,不在乎你的所有缺陷,他真的很愛很愛你。”溪潔的話字字抨擊着仙婕,也觸痛着自己的心。
“見了又如何?很多事情你不會明白的,我和他再也回不到過去了?”仙婕再一次止不住淚水,這是她心裡最大的痛。
“因爲我和孩子嗎?”溪潔追問道。
“我不知道,我心裡很亂,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等我想通了我會給你一個答覆,給他一個答覆。”仙婕轉身欲走。
“妹妹,你。”溪潔在身後喚道。
忽而仙婕又轉身返回,她手裡拿出那兩塊白色玉佩遞給溪潔道:“這兩塊玉佩是母親給我倆的貼身佩戴之物,就留給兩個孩子吧!”
“妹,他真的很愛你,我知道你也很愛他,不要再相互折磨彼此了!”溪潔接過玉佩又即刻抓住了仙婕的手,近乎懇求地說道。
仙婕向溪潔微微一笑,很暖心的一笑,她慢慢推開了溪潔的手,“姐,我知道,其實你真的也挺好!”說完便匆匆離開了,溪潔知道,妹妹還有很多話沒說出來,這讓她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