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初棠和張生再聊了一會,確定張生的無敵之心真的不是衛淵,這才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
張生又承認了自己依然是在養無敵之心,這就讓馮初棠很是好奇。畢竟張生原先的四把仙劍就已經非常恐怖了,還有什麼道途能比這個更厲害?
張生並不多說,只是道等我修成道基自然就知道了。馮初棠也就沒有追問。
張生便對衛淵道:“你馮師叔兼修諸家之長,又熟讀史書,爲人處事一向沒什麼下限可言,非常適合青冥當下局勢。有事要多向師叔請教。”
“弟子知道了。”見張生一副趕人的態度,衛淵就識趣的離開。
衛淵給馮初棠安排的住處也是在主峰的一座單獨小院,院子不大但很清幽,可以看到整個界域的東邊,視野相當不錯。
進入院中,馮初棠忽然說:“你老師行將業力纏身,你要多注意一點。”
衛淵一驚,業力可以說是修仙之人最畏懼的事務之一,它無形無質,防不勝防,有時連起因都不明,化解起來極爲艱難。這也是當日明知羅漢真血因果非同尋常,衛淵仍是接下紅蓮菩提的原因之一。
紅蓮菩提能夠化解業力,有了它,衛淵很多事情就能放開手腳,否則別的不說,光是他殺的那麼多人所生的業力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只是張生來到青冥後每日不是讀書就是修煉,幾乎足不出戶,哪來的業力?
馮初棠見衛淵不解,便道:“她是將要有龐大業力纏身,現下雖然還沒有,但是徵兆已經很明顯了。這麼多業力真要沾上了非常麻煩,說不定還會再次令她道途斷絕,所以你要弄清楚她都在幹什麼。
以你和她的關係,處在你的位置是看不清她的業力因果的。我此來見青冥氣運風雨飄搖,形勢大凶,極度危險,若沒有非常手段恐怕難以破局。所以你想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儘管放手去做,且最好是自己去做。實在下不去手的可以交給我,你師叔我熟讀史書,自有化解業力罪孽的方法。”
衛淵立刻請教是何方法。紅蓮菩提也是有極限的,越多能夠化解業力的方法就越好。
馮初棠沉吟了一下,道:“此法旁人不太好用但你顯然也有化解業力法門,說不定可以借鑑一二。這是我的法相:辰墟。”
馮初棠頭頂出現了一片廢墟,斷壁殘垣間盤踞着一頭巨大影龍,正在沉睡。廢墟中處處瀰漫着淡淡黑氣,被影龍無意識地吞吐着。
馮初棠道:“中間那頭影龍就是我的法相,我以它吞吐業力,可以將業力暫時存放,不令它發作。日後遇敵時,就將業力混合在道法中一起打過去,或是得了與對手有因果的重要事物後,以氣運法陣將業力接續到他的氣運上去。
這種法陣我也是剛研究出不久,蛻變自衍時真君的轉運大陣,這就傳了給你吧。”
衛淵亦是震驚,沒想到還有這種拿自身業力作爲武器的方法。哪怕只能轉移出去很小一部分,也是相當厲害恐怖了,此招之噁心,不在自己的仙路黃昏之下。
相比之下,張生青絲雨削人道基,焚海天火毀人法相,都顯得相當的寬仁溫和,當得一聲仁者稱謂。
最後馮初棠道:“我們怎麼說也算是師生一場,你儘管放手去做,我自會站在你這一邊。”
衛淵拜別馮初棠,返回自己居處,就有人通報說蔡適之來見。
衛淵對這位先生還是相當敬重的,忙請入正堂,奉上茶水點心。
蔡適之便道:“青冥書院雖然剛剛設立,但已經發現了不少讀書種子,現在書院中已經有兩百門生了。”
這是大好事,衛淵連忙道謝。青冥書院經史子集、治國治軍什麼都教,學成出來的自是棟樑之才。
蔡適之又道:“學堂已經開了五所,共有三千餘人在啓蒙,我弟子有限,實在是收不下那麼多人了。不過等書院學生再學一年,就足以勝任開設學堂的要求。那時便不愁啓蒙無人了。”
“先生大功德!”
蔡適之撫須道:“青冥初成不久,外敵當前,你採用草木皆兵之策是不得以而爲之。但是顯然兵多將少。我既然身在青冥,此事責無旁貸。我學生中有十幾個熟讀兵法,雖然沒打過什麼仗,難免有紙上談兵之嫌,但以之領一支偏師還是能勝任的。”
衛淵大喜,這正是雪中送炭。
青冥擴張太快,中層軍官奇缺,當年崔聿帶來的十六位少爺小姐如今還剩下十位,個個都變成了統領至少萬人的將軍。他們當中自然不是人人都擅長領軍作戰的,但衛淵實在無人可用。
領軍有太多繁瑣事,太初宮有前途的修士大多不願意幹這些事,象崔聿這樣的實屬另類。但若不是衛淵的青冥,估計崔聿也是要轉頭就走的。
又如餘知拙、孫宇、徐恨水等,甚至包括風聽雨,只要打幾仗積累點經驗,以他們的天資絕對也是一時名將,但是他們一個都不願意領兵。
現下蔡適之願意推薦弟子從軍,正是雪中送炭。
蔡適之交給衛淵一份名單,每個弟子項下還有他親自寫的評語,將弟子擅長和潛力,以及性格優缺點都寫得一清二楚。
最後蔡適之正色道:“驅除異族,乃我人族萬年大計,正是義之所在!危急時刻,我自會出手,拖住一個普通幽巫直到天外怪物到來,應該不在話下。若不是這破碎之地,我其實也不是幽巫對手。”
蔡適之告辭而去,衛淵方嘆一口氣,頗爲感慨。
此時難得有了些空閒時間,衛淵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殘陽如血。漫天晚霞到了西邊卻又被碧綠的天地之氣所阻隔,紅綠界線分明,一時可謂奇景。
此時人間煙火一動提醒衛淵有新的成果出爐。衛淵一看,卻是自己前段時間部署下去的平民成軍的編制方案。
這些平民以三萬爲一軍,每千人設一道基軍官,每百人設一鑄體大成軍官。配胸甲和簡易臂甲腿甲,配火槍及五發子彈。近戰武器則是火槍上的刺刀。
這個方案基本就是衛淵所想的樣子了,不過看着看着,衛淵就發現還欠缺了一環,於是起身飛到了徐恨水的丹觀。
餘知拙也在丹觀,此刻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擺放着好幾種奇特藥材,魂瓔珞也在其中。桌子上一隻生着長長金色尾羽的小鳥正在蹦跳着,時不時啄兩下藥材。
餘知拙則是奮筆疾書,將小鳥探知到的物性記下來。明瞭了物性,也就差不多能弄清楚藥性。沒想到兩人能夠以這種方式展開合作,但顯然效率相當高。
見衛淵到來徐恨水就迎了上來,餘知拙則是繼續和那些稀有藥材奮戰。他這人一向如此,對材料、鍛冶、物性格外癡迷,經常說深研物性,可令大道顯現。
衛淵便道:“想請徐師叔煉一種丹藥。”
“有什麼要求?”
“此丹服下,要令凡人能發揮潛力,力大無窮,忘卻疼痛,不知恐懼。此外還要能不知疲倦,可以連日不眠不休,體力充沛。最後則是要象兵糧丸一樣能大量煉製,普通人也吃得起。”
徐恨水意味深長的看了衛淵一眼,道:“有一道古方,名爲奮威丸,恰好能滿足你剛剛所提的要求。當時奮威丸專爲陷陣先登之士所用,其後死戰時也經常全軍發放。只是它藥性猛烈,凡人服一次即是元氣大傷,服三次血戰後必死。你還要嗎?”
衛淵一咬牙,道:“要!”
餘知拙忽然擡頭看了衛淵一眼,但沒說什麼,繼續鑽研物性。
徐恨水當即列了一張單子交給衛淵,道:“將上面藥材備齊,我和同門全力煉製,每日可成萬粒。”
衛淵掃了一眼清單,道:“一個時辰後送來。”
紅蓮菩提上,纏繞的黑氣又濃郁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