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坤正準備將金縷玉衣抱起來仔細觀摩,夏墨林博士當即制止道:“將軍,這可不是什麼鎧甲,這是漢代的皇帝下葬時穿的金縷玉衣。一則顯示皇族的富有尊重,二則此金縷玉衣還有防腐之功效,如果周圍的環境能保持恆溫恆溼的話,屍體可能千年不朽。”
諜報員宋心雨似乎猜透了博士的心思,她將話題叉開:“博士,除了皇帝能享用金縷玉衣的歸葬方式,還有沒有別的人也可以……”
“連長,您別看我啊,我當兵以前是靠倒鬥過日子,可倒鬥這一行也分三六九等,就我那兩下子最多也就挖個王爺的墓,這皇帝的墓我也沒進去過。不過,這金縷玉衣我倒是聽有道行的前輩們講過,跟博士說得差不多。”胡山把手插進袖子裡,嘿嘿一笑,臉上是尷尬的表情,沒能在連長面前好好表現一番,這讓他覺得很不自在。他不禁在心裡咒罵:他孃的,哪家的皇帝不在風水寶穴裡好好呆着,跑來這裡給老子添亂?真他孃的晦氣!
“他奶奶的,這裡面藏着什麼寶貝,值得狗日的如此費心?”馬武餘怒未消,依舊罵個不停。
“這金縷玉衣裡面躺的會是誰呢?”詹姆斯教授更加疑惑不解了。
“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傅介子只有封號沒有領地,他的地位也無法與諸侯王相比,怎麼可能使用金縷玉衣下葬,這可是殺頭之罪,要誅滅九族的。”夏墨林博士解釋道。
夏墨林博士仔細查看了金縷玉衣一番,他發現這是一具嚴絲合縫的金縷玉衣,做工上乘,算得上是一級國寶。可這御用之物怎麼就平白無故跑來了古樓蘭?難道這古樓蘭真埋着一位漢代的皇帝嗎?不對,漢朝歷代皇帝的陵寢都在中原,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另外,就算有一位皇帝葬在這裡,也不該埋在佛塔裡,就算埋在佛塔裡,也不能沒有棺槨吧?這裡就一張破桌子外加一具金縷玉衣,這算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鳳凰和雞爲伍,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大個子,看來你有麻煩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美女記者邦妮看着厚實的牆壁一籌莫展。
“媽的,又是一具偶人,這傢伙該不會也要開口說話吧?”胡山可以想象到詐屍時的情景。
特遣隊一排長馬武看工兵營的戰士遲遲不肯動手,他“蹭”一下火冒三丈,扯開嗓子吼道:“你他孃的磨蹭什麼呢,讓開!不用那麼麻煩,乾脆讓老子用手雷把它炸開得了!”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還能大的過皇帝?要是這金縷玉衣是什麼人都能穿的話,那皇帝還是皇帝嗎?”炮兵胡山打斷宋心雨的話,急於表達自己的看法。
“你……”胡山瞪着一雙牛眼盯着王冶,肺都要氣炸了。
工兵營的一個戰士主動上前接受任務,他仔細查找土磚間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將其中一塊磚慢慢向外抽,企圖先在牆上打個洞出來,然後再慢慢開鑿出一個通道。他一邊向外抽,周圍的土磚彷彿和它是一個整體,也跟着擠壓過來,他開始意識到,這不是一面普通的牆,很可能是某個機關,也許抽出了第一塊磚,整面牆壁也都垮塌了。
詹姆斯教授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堅定地說:“這位皇帝一定就是漢武帝!”
夏墨林看着金縷玉衣直搖頭,他眉宇間的肉擰成一個疙瘩,當即對衆人做出瞭解釋。金縷玉衣的製作工藝可謂巧奪天工,先用不到一毫米粗的金線把幾千塊的小玉片串連起來,再根據人體的骨骼走向,肌肉的鬆弛程度,甚至連指關節的凹凸變化都要拿捏到位,直至做成一件合體的衣服。金縷玉衣在西漢時期非常流行,一般皇帝和有權勢的諸侯王都喜歡穿着它下葬,但到了東漢時期,森嚴的等級制度開始確立,諸侯王就只能穿着用銀線串成的玉衣下葬了,於是金縷玉衣成了皇帝的獨有標識。一般加工製作一件金縷玉衣需花費一個上等工匠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難以計數,於是到魏文帝曹丕的時候,金縷玉衣就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通訊兵王冶看到宋心雨受到冷落,他也知道宋心雨和宋乾坤之間的曖昧關係,他見表現的機會來了,當即反駁胡山:“吆,這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四條腿的蛤蟆兩條腿的雞都入了您老人家的法眼了?敢情您是孔夫子,我們都是文盲?皇帝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就算他爹先他而去,他娘不是還在嗎?你說這金縷玉衣他娘穿得還是穿不得?”
“都他孃的閉嘴!”宋乾坤在兩人的屁股上各踢了一腳,兩人灰溜溜地走開了,“匪兵”遇“飛將”,有理也說不清。
“這麼邪乎?俺咋看咋覺得它像鎧甲的孿生兄弟,皇帝老兒穿着它下葬?就這破佛塔,既不能遮風擋雨,又不能驅寒避暑,哪家的皇帝會葬在這裡?也沒看見棺材在哪兒,你不會糊弄老子吧?”宋乾坤在洛水迷宮裡剛得了一件元代的黑色戰甲,其他的戰士嘴上不說什麼,心裡肯定嫉妒死了,也許壓根兒就沒人希望眼前的東西會是一件鎧甲。他把目光又投向胡山,徵求這位“倒鬥兵”的意見。
戰士無奈地搖搖頭,表示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複雜的牆體機關,他也無能爲力。
衆人有序的進到殿堂裡面,只見殿堂裡空空如也,只在中間擺放着一張破舊的木桌。木桌上躺着一具金縷玉衣,四千多塊溫潤的和田翠玉用金絲串連製成一具金縷玉衣,那些玉片就像是一塊塊碎玻璃,在陰暗的殿堂裡,金絲的光照射在上面,又折射出萬道金光,觀之令人汗顏,令人驚歎不已。
被二人這麼一鬧,現場的氣氛反倒活躍起來。夏墨林博士指着金縷玉衣說:“這金縷玉衣並不只是皇帝專用,那些有實力的諸侯王也是可以用的。”
胡山看他們一籌莫展的樣子,嚷嚷道:“這還不簡單嘛,把金縷玉衣打開,裡面躺的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衆人登上佛塔的第五層,發現通往殿堂的門被青磚給封死了,根本進不去。說是青磚,其實就是用粘土和細沙混合製成的比較堅硬的土磚塊。這些土磚很有規律的壘砌成一面厚實的牆,彼此之間可謂嚴絲合縫,找不到一點空隙。牆上有多處撬挖的痕跡,顯然是有人來過這裡,但是因爲有牆堵住了去路,來人可能無功而返。
宋乾坤着實吃了一驚,這讓他聯想到在洛水迷宮裡碰到的那具女屍,當金棺開啓的一瞬,女屍的屍骨很快灰飛煙滅,不知道這具屍體會不會也和那具女屍一樣?他撞着膽子用手在屍體的臉部輕輕地按了一下,發現皮膚還有彈性,這時屍體已經見了空氣,卻絲毫沒有要腐敗的跡象,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該不會要詐屍吧?
“這種牆體結構複雜,磚縫間居然含有流動的細沙,牽一髮而動全身呢,很顯然是有人精心設計的一個防盜機關。另外,這面牆又和整座佛塔連爲一體,如果把它炸了,我們都得被活埋。”戰士立刻阻止了馬武,並向他解釋道。
“這鎧甲上面全是玉片啊,估計是皇帝老兒的東西吧?寶貝!新鮮!真不錯!”宋乾坤以爲自己又得到了一件稀世鎧甲,他用手輕輕撫摸着金縷玉衣上的玉片,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宋乾坤拍拍戰士的肩膀,向他遞去一個信任的眼神,鼓勵他道:“兄弟,你一定有好法子對吧?連長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把門打開的。”
金縷玉衣其實和普通的衣服沒什麼兩樣,只是材質不同,甚至比普通的衣服還要精巧,它可以像某些工具一樣,能自由拆卸組裝,所以將它打開並不是一件難事。夏墨林博士先把金縷玉衣的頭罩取下來,這時一個鮮活如生的男性的面容顯露出來,那彷彿是一張活人的臉,皮膚看上去很細膩,五官工整,表情莊重,很有幾分帝王的威嚴。
夏墨林博士安慰胡山道:“放心吧,它是一個偶人,但身上沒安裝機關,它現在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你們看,這個偶人被塑造成一個帝王的形象,我想應該和祭祀有關。雖然中原的帝王死後不能葬在樓蘭,但他們仍然渴望對這片神奇的土地行使統治權,於是他命人把自己做成偶人裝進金縷玉衣,並把自己的‘屍體’放進古樓蘭人認爲最神秘的佛塔裡,這也算皇帝的英靈永駐他的疆土吧。”
看到宋乾坤用手觸摸屍體的臉部,安娜也撞着膽子按了一下,不過她覺得這應該不是一具屍體,因爲肌肉的彈性和她手上感覺到的不一樣,那種感覺就像是碰到了皮球一類柔韌性很強的東西。接下來屍體臉部的變化證實了安娜的猜想,只見屍體的臉部開始莫名其妙的有顏料脫落下來,到最後只剩下一張蒼白如紙似白色絲綢物的臉。沒錯!這是一個用皮革、絲織物、顏料等製作的一個木偶人,因爲工匠的手藝實在是太高超了,以至於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以爲那就是一具鮮活的屍體。
詹姆教授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接上話茬:“那傅介子刺殺了匈奴人扶立的樓蘭王,爲西域的安定繁榮立下了汗馬功勞,漢昭帝還下旨賜封他爲義陽侯,那他有沒有權利使用金縷玉衣?也許佛塔裡供奉的金身佛像正是傅介子。”
宋乾坤在一邊看着乾着急,他示意夏墨林博士向後退,他舉起鬼頭大刀,用刀把猛烈地撞擊牆體中間的那塊磚。突然,從地上傳來一聲隆隆巨響,高大厚實的土牆緩緩開啓,一道刺眼的金光從殿堂裡面射出來,衆人一時竟無法睜開雙眼。
夏墨林覺得既然這是一個機關,那一定有開啓機關的方法。他仔細敲打着牆上的每一塊磚,並把耳朵貼在牆上聆聽,當他敲到牆正中間的一塊磚時,竟發出清脆的響聲,與其他磚不同,他又發現這塊磚上刻着一個阿拉伯數字“5”。這已經是第三次出現這個奇怪的阿拉伯數字了,它到底預示着什麼呢?夏墨林被一團巨大的迷霧籠罩起來。夏墨林先用手指輕敲幾下,牆體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他又用手掌使勁按了一下,牆體仍然沒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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