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絕對不敢有半分隱瞞!”郭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先是誓言旦旦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轉頭幽幽的看了一眼管事婆子,“老姐姐,都到這個時候,你也就別替大夫人隱瞞了,哎。”
“你這老賤奴在說什麼?”大夫人先前被王媽媽拽住衣袖,才隱忍着不發火氣坐在一旁,可是聽到這句話就再也坐不住了,疾言厲色恨不得在郭媽媽臉上戳個洞似的,“就憑本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做什麼事情還用得着遮遮掩掩?你休想用莫須有的事情來陷害我!”
“住口。”老夫人啪的一拍桌子,氣得面色發青,她還在場呢,這大夫人就如此囂張跋扈,若她不在還不翻了天去?難道她幾年不掌家就當她不存在了不成?便冷哼道,“你倒是說說你什麼地位?當我是死的嗎?”
“兒媳不敢。”大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面幸災樂禍的二姨娘,就是有再大的氣也不敢對着老太太發火啊,強忍着怒氣坐了回去,“兒媳只是見她含血噴人,氣不過而已!”
“你只要聽着就好,冤枉不了你。”老太太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直接臉一板看也不看趙氏。
“回老夫人,那日我本來在庫房值夜,不大一會兒大夫人院子裡的紫鳶就過來了,說奉了大夫人的命令要把三小姐的彩禮換到大小姐的禮箱中,奴婢和管事姐姐起先是不肯的,害怕、害怕萬一東窗事發這樣下作的事情。”郭婆子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瞄向大夫人,再看到她殺人一般的眸光,馬上嚇得低下頭去,“可是,後來。”
郭婆子低頭想了想,心裡盤算着和迎春商量好的措辭,可是看在衆人眼中就是一副左右爲難的樣子。
管事婆子眼中一亮,疑惑的看向郭婆子,卻聰明的不發一語,繼續聽着她說下去。
“有話說就是了,你不用怕某些人的報復,老夫人會爲你做主的。”二姨娘一臉和顏悅色的說着,挑釁的看了一眼大夫人。
“你說誰?孰是孰非還不清楚呢,說不定就是某人使得幺蛾子呢!”大夫人馬上毫不客氣的回敬道。
“後來奴婢害怕大夫人的降罪就同意了。”郭婆子說完馬上匍匐在地上,不住的磕着頭,口中不停的求饒,“求老夫人和三小姐網開一面,老奴和管事姐姐也是害怕纔不得已而爲之的,作下這等下作之事奴婢心裡也一直不安。”
唐曼暗笑,這郭婆子不顯山不漏水的卻比那管事婆子的段數高出很多,幾句話的功夫就把自己監守自盜變成被逼無奈,還一副被壓迫的神
情,聽者非但不會怪罪這個所謂的受害者,只會更加痛恨和鄙視連庶女的財禮都想霸佔的大夫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識時務。
而她。
唐曼如深潭一般的黑眸一轉,眸中流轉出一抹精光,最喜歡識時務的人了。
“還真是吃裡扒外的東西。”王媽媽暗自唾道,這個郭婆子,她從前看她就不是個老實的,對於這件事情她也是知情的,自家主子只是動了一箱彩禮,而她突然反口,一口咬定主子調換了三箱彩禮,不用說也是受人指使,至於指使的人,自然是與主子爭鬥的二姨娘無疑。
“趙氏,你可有話講?”老夫人凌厲的眼光一掃,飽含深意的失望眸光看得大夫人心神一震。
“娘。”大夫人一看老夫人面色不善,連忙跪倒在地,老夫人這些年對她掌家的明裡暗裡的支持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如果沒有老夫人的支持,以老爺對那個小賤人的寵愛,她怎麼可能佔到上風,只怕這次老夫人是真的失望了,她不敢再想像以後的日子,事到如今多說都已無益,趙氏連忙求饒道,“兒媳只是一時讓鬼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兒媳知錯!”
“只是,兒媳嫁進唐家這麼多年您對兒媳也是瞭解的,兒媳雖然魯莽但卻不是那做了不承認之人哪,那其餘兩箱彩禮兒媳真的不知情,”大夫人擡起頭,眼角出滑落幾顆淚珠,可憐兮兮的看着老夫人,繼而有咬牙切齒,眼中充滿怨毒,“這分明就是別人給兒媳下的套,讓兒媳往裡鑽呢!”
這。
唐老太太有些遲疑,趙氏雖說做了這等下作之事,可她說的不無道理,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套?
“老夫人明察啊,老奴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沒有大夫人的命令,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動三小姐的彩禮啊!”郭婆子一聽大夫人的話,馬上又開始哭天搶地的委委屈屈的哭着,不住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花,轉而義憤填膺的怒視大夫人,“大夫人,您是主子吩咐奴婢們做的事情,奴婢們沒有半分怨言,管事姐姐都要被拖出去打了也沒有說了您半分不字,這您是知道的,可是您不能這樣陷奴婢們於不義啊,分明是您讓奴婢們換掉三小姐的財禮,害怕被發現用杭綢替換的,奴婢可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呢!”
管事婆子本來就是在府中混了幾十年,跟人精似的,哪還有不明白郭婆子的意思?這郭婆子前前後後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還一口咬定了是大夫人換了三箱彩禮,恐怕和二姨娘也脫不了關係,就連三小姐恐怕也是早就看出來了,在一旁看戲呢
!
現在形勢很明顯,經過這一鬧,大夫人恐怕就要失勢了,她還何苦爲了她給的那一點蠅頭小利給她抗事兒呢?指不定她還反咬一口把她這個老婆子送進大牢呢。
想到這裡,管事婆子心裡透亮,一臉悲慼的轉過頭,假裝勸解道,“大夫人,都是老奴的錯啊,如果當初勸着點您,事情也不會到今天這一步,您就說了吧,不過就是把那彩禮退回去罷了!”
“你。”大夫人怒目圓睜,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一連好心勸告的管事婆子,連連冷笑,“你以爲找到靠山了嗎?吃裡扒外的東西,以爲陷害了自己原來的主子就會招新主子待見嗎,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二姨娘神色一動,手中的茶杯一滯,淡淡的掃了一眼已經瀕臨抓狂狀態的大夫人,眸中閃過一縷精光。
趙氏萬萬沒有想到這老狗竟在關鍵時刻咬了她一口,分明就是王氏那個賤人使得幺蛾子,收買了庫房的管事婆子來陷害她,就算她沒有動過三丫頭的彩禮恐怕也是逃不過這一劫去,何不乾脆撕了麪皮,她能耐她如何?
“奴婢也是抵不過良心的譴責,並沒有找什麼靠山,奴婢生長在唐家,自然是事事都的聽主子的。”郭婆子一聽大夫人的話臉色霎時難看起來,臉色一黑,義正言辭的說道,“大夫人您還是莫要狡辯的好,奴婢雖然出身低賤,可也明白一個道理,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求不來,奴婢只求無愧於心。”
“等等。”王媽媽出聲打斷,冰冷的看着郭婆子,眼中鄙夷之光越發明顯,“你是說大夫人派人去換掉三小姐的彩禮?”
“是。”郭婆子雖然萬般不願意卻也直接的回答道。
大夫人待人向來苛刻,這麼多年來無一例外,就是這次,換彩禮可是多麼大的事情啊,要是被抓到她們幾人焉能有命活着?就算大難不死恐怕也得被人伢子給領走做苦工去,她們這麼爲她賣命,到最後就得了幾兩金子。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就憑這點東西,憑什麼要她們這麼多人爲她背黑鍋啊!
“你是說大夫人怕事情泄露,就用杭綢代替是嗎?”王媽媽一步一步逼近管事婆子,逼問道。
“對!”郭婆子答得沒有一絲愧色,反正她王媽媽問的是事實,她答得也是事實,只不過避重就輕罷了,大夫人畢竟是用杭綢換了金銀不是嗎?至於換了多少,郭婆子眼睛一轉,她這老婆子年紀大了,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就是三箱。
反正在她印象中,好像就代表了一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