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扶搖步履輕盈,走上前欠身行禮,蕭婉月語中含着一絲責備之意,“孤命人花了數日佈置的菊花,就這樣被你給糟踐了!”衛扶搖低聲道:“我甘願受罰!”蕭婉月冷哼一聲,輕輕露出笑容,“不過它們的犧牲能夠換來你如此精彩的表演,倒也值了,也比它們過幾日獨自枯萎凋零有價值多了!”
“請諸位小姐們去孔雀臺吧!”蕭婉月疲倦地說道。
紫楉過去扶起蕭婉月離開,崔姑姑請各位小姐們去了孔雀臺。
衛扶搖手中依舊捧着菊花,她嬌羞怯弱地走到宇文璟祐面前,小聲道:“這些花是獻給太子殿下的!”
宇文璟祐伸手接過菊花,拿在手裡不停地讚歎:“我最愛的便是菊花的隱逸。”衛扶搖柔聲道:“孤標傲世皆誰隱,一樣花開爲底遲?”宇文璟祐眉心一動,挑聲問道:“你也喜歡?”衛扶搖輕輕“嗯”了一聲,宇文璟祐看到衛扶搖美麗的面孔,粉面含春,端然道:“你的舞姿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也是!”
衛扶搖的臉上泛起紅暈,輕聲道:“多謝太子殿下誇獎!”宇文靜雪笑道:“太子哥哥,你是不知道扶搖姐姐爲了跳好這段舞,不知練了多少次,還掉進湖裡差點兒……”衛扶搖當即打斷道:“靜雪!”宇文靜雪慌忙用手捂住嘴,不再言語,宇文璟祐默然片刻,冷冷道:“何必呢?”衛扶搖擡眸迎上宇文璟祐深邃的目光,輕聲道:“只爲博君一笑……”
“只爲博君一笑?”宇文璟祐又重複一遍,脫口而出道:“我定不會負你!”衛扶搖柔聲道:“我相信……”宇文祐正色道:“那日,我看到你掉入了湖中,也看到了你對我的癡情!你放心吧!”
未待衛扶搖答言,宇文璟祐便起身,轉過屏風離去,衛扶搖盯着他遠去的背影,口中反覆默唸那句“我定不會負你!”,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宇文靜雪喜道:“我就說太子哥哥會喜歡你的!”衛扶搖收回思緒,轉喜爲悲,擔憂道:“可是我怎麼覺得皇后殿下有些不大喜歡我……”
宇文靜雪寬慰道:“只要太子哥哥喜歡你就是了,你是嫁給太子哥哥,又不是嫁給母后!”聽到此處,衛扶搖忍不住笑出聲來,手指狠狠戳在宇文靜雪的額頭,嗔道:“你這張嘴是越會能說會道了!”語罷,兩人皆大笑起來。
宇文璟祐徑自去了甘泉宮,恰逢簡墨問也在,宇文凌徹見宇文璟祐興沖沖地進來,忙問發生了何事,宇文璟祐毅然跪倒在地,“兒
臣喜歡上了一位女子,還望父皇成全!”
“朕只當所爲何事?這是好事兒,起來吧!”宇文凌徹笑道,隨即挑眉道:“誰家女子?”宇文璟祐默然片刻,神色肅靜,正色道:“衛扶搖……”宇文凌徹微微一愣,“是她!”話音未落,他便皺起眉頭,隨即脫口而出:“朕可以成全你!”一語未了,蕭婉月悠然走來,“陛下,婚姻乃大事,怎可如此草率決定,況且……”
“母后說過無論兒臣喜歡誰,您都會答應!”宇文璟祐打斷蕭婉月的話道,蕭婉月有些不知所措,苦口婆心道:“祐兒!你是太子,未來的皇上,你的妻子,也就是未來的皇后!”
簡墨問半日寡言,終於沉不住氣了,她和顏悅色地笑道:“姐姐還是成全了太子吧,畢竟衛扶搖也是皇上封的郡主!況且又是太子所愛之人,我們做母親的自該多爲子女着想,不是嗎?”
蕭婉月毫不理會,宇文凌徹淡然道:“朕準了這門婚事,祐兒大了,也該有家室了!”他隨即看向簡墨問,”湛兒也是!”
宇文璟祐欣喜地跪倒在地,“多謝父皇!”宇文凌徹笑道:“朕一會讓人傳旨,這宮裡也該辦件喜事了!你先回去吧!”宇文璟祐立即告退。
簡墨問怨道:“祐兒娶了太子妃,湛兒也到娶王妃的年紀了!”宇文凌徹喜不勝收,“只要你有中意的,朕自然會考慮!”簡墨問轉身看了一眼蕭婉月,微微笑道:“妾身倒是爲湛兒選中了一位,只是怕皇后殿下不會答應……”蕭婉月目光狠狠地盯向簡墨問,猛然一愣。
宇文凌徹問道:“是誰家的女子?”
簡墨問淡然道:“她就是皇后殿下的侄女賀蘭冷玉!”
聞此語,蕭婉月心中猛然一驚,宇文凌徹尋思道:“賀蘭冷玉,皇后的侄女?”他轉而問蕭婉月道:“朕那日去椒房殿,倒瞧見了一個長得十分清秀,大概十七八歲的姑娘,可不是她?”
蕭婉月莞爾道:“正是她!”宇文凌徹輕輕“哦”了一聲,“湛兒也大了,該讓他自己找個中意的姑娘,你選的若是他不喜歡,可不就與你又生分了!”
簡墨問笑道:“正是湛兒說他喜歡冷玉姑娘,妾身才提出來的,不然妾身怎麼敢自作主張爲她選擇妻室呢?他的脾氣陛下也是知道的!”
宇文凌徹道:“也是!”
簡墨問朝蕭婉月嫵媚一笑,輕聲道:“姐姐就給個話兒吧?難道你嫌棄我的湛兒不成?”蕭婉月心中五味陳雜,想起賀蘭冷玉在
菊宴上的表現,心中有股莫名的怒意,當着宇文凌徹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得以笑臉回迎,“妹妹說笑了!湛兒可是吳王,嫁給他的女子日後便是王妃,孤自然沒有異議,不過孤還是要回去問問冷玉的意思纔好!”
簡墨問若有所思,旋即一笑,“那這件事兒可就拜託姐姐了!”三人又聊了些如何爲太子操辦喜事等諸多事務後方各自散去。
蕭婉月怒氣衝衝地回至椒房殿,徑直去了賀蘭冷玉住的偏殿,紫楉斂聲屏氣地跟在身後一言不發。蕭婉月站在門口,賀蘭冷玉正坐在鏡子前梳妝,時而微微一笑,時而面帶憂鬱,面前擺着好幾個錦匣,裡面裝着各色珠花,各種玳瑁,簪子,花鈿,此刻,賀蘭冷玉正拿着一支紗堆成的宮花,欲戴到頭上,絲毫未察覺到蕭婉月站在她的身後,以及那張憤怒的臉。
蕭婉月站在門口,兩個鼻翼一開一合,胸脯一起一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臉像陰了的天,灰濛濛,黑沉沉的。一旁侍奉的黛陌回頭看到蕭婉月,正欲行禮時,蕭婉月衝到賀蘭冷玉面前,一把將案上的錦匣首飾盡數推到地上。
賀蘭冷玉見狀又驚又懼,蕭婉月厲聲道:“太子都要娶別的女人了,你還在這裡很逍遙自在不是!”賀蘭冷玉跪倒在地,心撲通撲通直跳不停,她默然半晌,低聲道:“我自知讓姑母失望了!”蕭婉月赫然打斷道:“何止是失望?孤對你已經絕望了!”
賀蘭冷玉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請姑母恕罪,屬於自己的永遠都是自己的,躲也躲不掉;不屬於自己的,哪怕是抓到手裡,也終究如流沙逝於掌心,是強求不來的,何況感情這事……”
“感情?”蕭婉月輕哧一聲,冷笑道:“你想要一份屬於自己的感情?你就妄想吧!孤是皇后啊,孤都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屬於自己的感情!就憑你,也想要一份屬於自己的感情?從我進宮的那一刻起,每日除了算計就是算計,當別人虛情假意的站在我面前時,我原以爲她們都是真心待我,可後來呢,還不是明裡一把,暗中一套。就連我最信任的皇上,我都不敢真心去面對,何談什麼感情?”
賀蘭冷玉輕輕吸了一口氣,“那是因爲姑母整日都活在算計當中,從未用真心對待過別人,又怎麼會得到一份真正的感情呢?”蕭婉月用勁捏住賀蘭冷玉的脖子,賀蘭冷玉被嗆得喘不過氣來,“你總是狂妄自大,你總是自以爲是,你不要以爲你在菊宴上故意摔倒出醜,就能躲過你命中註定的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