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枝頭搖曳,鴉雀嘲哳,悽悽涼也。霍塵軒在西城駐守數月,期間柔然軍隊並未進軍侵犯,只是駐軍在前方。行不遠處皆是茂密樹林,山勢險惡,他們也不敢貿然前行。幽靈谷濃煙瀰漫,一片混沌,道路崎嶇不平,霍塵軒每每爲此愁眉不展,整日長嘆,卻無能爲力,唯有枉自嘆息。
雪茹掀開簾幔端着一杯茶,剛進營帳就聽到一聲長嘆,“將軍,你怎麼又嘆氣了,近日我覺得你總是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何煩心事,不知可否說與我,或許我還能爲將軍排解愁苦呢?”
霍塵軒的眉頭一緊,坦然問道:“你對這裡的地形熟悉嗎?”
雪茹先是一怔,旋即恢復平靜的面容,“不知將軍是何意思?”
霍塵軒接過茶杯,置於案上,喟然長嘆:“現如今,我們面臨的最大難題就是幽靈谷,那裡的地勢着實險惡,不知穿過幽靈谷後,地勢如何?”
雪茹展開眉頭,勉強一笑,舒然道:“將軍難道忘了,我正是從那裡逃出來的,雖然對幽靈谷不大熟悉,不過我知道有條小路,可以繞過幽靈谷,直接爬上山頂,我猜想或許在山頂可以看到山谷後的柔然軍營!”
“果真的?”霍塵軒的焦慮頓時消散,略微露出喜色,他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既如此,等明天天一亮,你帶我去瞧瞧,總比在這裡等着強!”
“那將軍早些安歇吧,我先退下了。”
霍塵軒點頭答應,“你也早些安歇!”雪茹走出營帳,並沒有直接回營,而是孤身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秋風無情地吹打在她的身上,她擡眸望向天邊的半輪殘月,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令人膽戰心驚的詭異笑容。
深夜,營帳中依舊燈火通明,將士輪流值班,絲毫沒有懈怠之意。寒風吹的越發緊了,一隻鴿子從營帳的一隅飛起,朝幽靈谷的深處飛去,無人察覺。
第二日,天微微吐出一縷微光,霍塵軒便醒來,穿好衣服,梳洗畢,雪茹拿起一件披風,柔聲關心道:“將軍,外面風大,你還是穿上吧!”她將披風披在霍塵軒的身上,正欲繫帶子時,忽然發現肩上破了一個小小洞,“將軍的披風破了,回頭我給你縫補一下。”
霍塵軒笑道:“那就有勞你了!”
兩人騎上馬朝幽靈谷走去,臨近幽靈谷時,雪茹指着前面的一片茂密樹木道:“從這裡走進去便可看見了!”兩人走進樹林深處,果然看到一條上山的小路,因道路過於狹窄,騎着馬無法繼續前行,他二人少不得棄馬而去,“將馬先
綁在這裡,待我們下山後再騎吧!”
他們順着蜿蜒小道緩緩而行,山路陡峭,霍塵軒見雪茹是個弱女子,關心道:“不如你在這裡歇息等我,我獨自上山去。”雪茹露出爲難的神色:“將軍是嫌我走的太慢嗎?將軍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霍塵軒訕訕一笑,解釋道:“你誤會我了,我並非這個意思,山路難行,你一個弱女子……”
“將軍放心吧,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千金,小時候經常去山上玩耍,這點路途根本不算什麼的,還是快快趕路吧!”雪茹打斷霍塵軒笑道。
兩人爬了半日,終於登上山的頂處,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山頂的冷風如同利劍一般直直刺向他們的身體,雪茹穿着單薄,在寒風的侵襲下,她不禁將身體微微蜷縮,試圖掩藏這一切,可是冷風讓她止不住的瑟瑟顫抖,霍塵軒看到雪茹被凍得發冷,連忙將自己的披風脫下來,披在雪茹身上,雪茹拒絕道:“將軍,這可使不得!”
“無妨,我堂堂七尺男兒,這點冷還是受得住的,不比你,畢竟是個女兒家!”霍塵軒暖暖笑道,關懷之情展露無餘。
雪茹聽到這話,臉上也洋溢着暖暖的笑容,她的神色陡然一變,指着霍塵軒的身後道:“將軍快看,那可是柔然大軍?”
霍塵軒聞言轉身,果然看到山下有柔然軍隊的營帳,大略估計有一萬餘人,並沒有傳說中的十萬大軍,霍塵軒舒心一笑,這一笑驅除了連日所有的愁苦和焦慮。
“看來柔然軍隊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壯大!”雪茹小聲說道。
“也是,幽靈谷就像是一塊盾牌,讓柔然軍隊佔據了有利的地形,他們自以爲可以瞞天過海,可終究被我們識破了他們的計謀,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正是如此!”霍塵軒露出滿意的笑容,心中甚是欣喜,“雪茹,此番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勞!”
雪茹嬌羞一笑,推諉道:“哪裡?我不過是將自己所知道的告知於將軍罷了,何談功勞!”
她站在冷風中,披風被吹得肆意飛揚,枝頭僅存的幾片樹葉也飄零而落,她盯着山下柔然軍隊的營帳,諂媚一笑,正自發愣,身後傳來一聲,“下山吧,發什麼呆呢?”
雪茹回過神,輕輕“哦”了一聲,趕忙跟隨霍塵軒朝山下走去,雖說天氣寒冷,但沒過多久,二人額頭上的汗珠已開始滾落,雪茹一隻手擦着額頭上的汗水,眼睛只顧盯着前面的路,未曾留心腳下,裙裾糾纏在一起,腳步匆忙,整個身子不穩,摔倒在地上,扭傷了腳。
隨着身後
傳來的一聲“哎喲”,霍塵軒回頭,看見雪茹摔倒在地上,他忙跑至跟前,關心道:“怎麼樣,沒事吧?”
“適才不小心扭傷了腳……”雪茹的臉上露出疼痛之情,他的眉頭緊蹙,“將軍,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拖累了你。”
“這怎麼能是拖累呢,若不是你帶我來這裡,恐怕我也無法識破柔然大軍的計謀,你是我的恩人才是!”霍塵軒安慰道,“你且不必自責,來,我揹你下山吧!你的臉怎麼如此蒼白?”霍塵軒摸了一下雪茹的額頭,驚愕道:“好燙!你發燒了?”
雪茹的臉色蒼白,聲音無力道:“沒事的,我沒事,將軍放心……”
“我這就揹你下山!”霍塵軒背起雪茹朝山下迅速走去。道路崎嶇難行,他只得慢慢謹慎而行,下山後,霍塵軒和雪茹同騎一匹馬,兩人朝軍營飛快奔去。
雪茹的臉上發燙,面色蒼白,渾身無力,又扭傷了腳,無法走路,霍塵軒將她抱回自己的營帳中,朝士兵喊道:“來人,快去請軍醫來!”他將雪茹放倒在牀上,雪茹虛弱道:“將軍,我……”一語未完,雪茹便暈倒在霍塵軒的懷中。
簾子被掀開,一聲滿是情意與擔憂的叫喊打碎了這個夢,“塵軒……”
霍塵軒擡頭,宇文靜雪匆忙進入營帳中,她懷着激動的心情跑至軍營找霍塵軒,她曾幻想過無數與霍塵軒相逢的畫面,可終究沒有料到,此刻出現在他眼中的畫面是霍塵軒在牀頭抱着一個女子,那女子美豔不可方物。
宇文靜雪手中拿着的包袱掉落在地上,她的眼眶有些溼潤,心中一酸,曾經想要說出口的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滴滴血淚,在心頭撕碎了一場關於愛情的夢幻,她沒有說任何話,心頭充溢着委屈和失望,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苦,這種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她轉身朝帳外跑去,卻撞到衛峻熙的身上,衛峻熙驚詫地看着宇文靜雪,“怎麼哭了?”
宇文靜雪大力推開衛峻熙朝外面跑去,霍塵軒彷彿做了一個夢,待他反應過來時,宇文靜雪已跑出了營帳,他大聲追喊道:“靜雪!”衛峻熙看向霍塵軒,便猜出了事情的緣由,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包袱,“沒事,我去找她!”說罷便追了出去。
一個侍衛道:“將軍,軍醫來了!”
“快看看雪茹姑娘怎麼了?”霍塵軒站起身吩咐道,他知道宇文靜雪誤會了自己,可是此刻雪茹無人照顧,他心中牽掛着宇文靜雪,又放心不下雪茹,十分矛盾不安,但他相信,宇文靜雪一定會原諒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