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雨中相擁釋前嫌疑 營帳相處爲君吃醋

天空中大滴大滴閃亮的雨珠密密麻麻的灑下來,房頂上和地面上頓時騰起一層如煙如雲的水霧。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雨點越來越密,遮掩了人們的視線。枯萎的樹木好像都不得安寧似的,搖搖擺擺,驚慌失措。路上的行人都在吃力地往前走,用肉眼看不見對面。雷聲震耳欲聾,人們心驚膽戰,奔跑着找地方避雨的人羣,只能看到他們的身影,無法看清他們的面容。

霍塵軒毅然站在西城王府門前,一動不動,任憑風吹雨打。“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宇文靜雪撐着雨傘跑至霍塵軒面前,責備道:“你這是做什麼?都說了不想見你,你怎麼還不走?”

霍塵軒知道宇文靜雪在擔心自己,門推開的瞬間,他的全身都覺得暖暖的,此刻,他的目光靜靜地凝視着宇文靜雪,“可你終究還是來見我了。”

宇文靜雪欲反駁他的話,只是卻不知如何回答,兩人默默地凝視着對方,雨水擊打在雨傘上發窸窣聲響。

“那日,你看到的那一幕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霍塵軒搶先說道,一語打破了沉寂在大雨中的靜謐,宇文靜雪的神色略有所動,輕輕問道:“軍營中怎麼會有女子?”

“她叫雪茹,父母皆被柔然人殺害,無家可歸,我爹便留她在軍營裡爲將士洗衣做飯。這裡地形險惡,她帶我去查看地形,回來時扭傷了腳,因太勞累暈了過去,我把她抱至牀上請軍醫爲她看病,接下來就是你所看到的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對她並無其它想法,只是憐憫之情!”

霍塵軒一字一句地緩緩道來,宇文靜雪這幾日埋藏在心底的所有情感聚集在一起同時爆發,語氣中依舊含着一絲責備之意,“這幾日你爲何不來找我?”

“我知道你誤會了我,這幾日想向你解釋這一切,可我不知道你在王府,是衛公子說你住在這裡的,他說你每日茶飯不思,我這才趕忙過來。”

宇文靜雪冷笑一聲,反問道:“衛峻熙不告訴你,你永遠也不會找我對不對?”

“靜雪……我……沒有……”霍塵軒被搶白一句,一時語塞。

“果然我猜得沒錯,你對那個女子……”霍塵軒猛然將宇文靜雪擁入懷中,宇文靜雪手中的雨傘隨即跌落在地上,濺起泥潭中的污水。宇文靜雪在他的懷中掙扎,“你放開我!”霍塵軒將宇文靜雪抱的越來越緊,生怕一放開她就會離自己而去,“不放!”

“放開!”

宇文靜雪厲聲道。

“不放!”

霍塵軒堅定道。

雨下得更大了,房頂上,街道上,濺起一層白濛濛的雨霧,宛如縹緲的白紗。這時,一陣風猛刮過來,那白紗嫋嫋地飄去,雨點斜打在街面的積水上,激起朵朵水花。他二人靜靜地相擁在一起,絲毫不在乎雨水肆無忌憚的淋打。

大雨過後,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雨後的陽光格外明媚,一道彩虹橫在蔚藍的天空上,彷彿在向大地微笑。遠處,不知名的鳥兒開始啼囀起來,彷彿傾吐着雨後的歡悅。近處,凝聚在枯樹上的雨珠仍舊往下滴,滴落在小水窪中,發出異常清脆的音響。

宇文靜雪翻開包袱裡的那件披風,用手撫摸着自己撕碎的痕跡,感到有些惋惜和懊悔,衛峻熙走了進來,看到宇文靜雪的舉動後,笑道:“怎麼,現在後悔了?都說了先把事情問清楚,你倒好,先撕了親手縫的披風,如今後悔也晚了!”

宇文靜雪放下手中破碎的披風,擡起頭看向衛峻熙,嗔道:“你就知道說風涼話!”她頓了頓,再一次開口道:“呆會我想去趟軍營。”

衛峻熙心中略有不樂,只是未曾表現出來,陪笑道:“你想去就去呀,總不能我陪你吧!你去找你的霍塵軒,我去找誰呢?”

宇文靜雪微微一怔,若有所思,“既如此,我一個人去便好了。”

“你一個人小心些就是了!”衛峻熙叮囑宇文靜雪幾句,方送她出去,待她騎馬而去,自己悵然轉身回府。

宇文靜雪朝霍塵軒的營帳走去,遇到了霍梓瀛,“大將軍!”霍梓瀛猛一眼看到宇文靜雪,雖感到有些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公主,你怎麼來了?”

宇文靜雪面帶窘色,吞吞吐吐道:“我是來看淮陽姑姑的,順路來看看霍塵軒!”霍梓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其實早在幾天前,就有人告訴他公主來找過霍塵軒,他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年輕人的事他不想去過問,他指了指身後右面的營帳,“塵軒在裡頭,去吧!”

霍塵軒坐在營帳中閱覽兵書,見宇文靜雪來了,心中也是十分欣喜,他放下手中的兵書,問道:“你怎麼來了?一個人嗎?”

宇文靜雪坐至霍塵軒身旁,玩笑道:“怎麼?怕我打擾你們,既然不歡迎,那我便回去了!”她說着便要起身離開,霍塵軒伸手一把拉住她,嗔道:“你聽聽,我也就隨便問一句,你又扯到我身上!”

話音未落,雪茹拿着一件披風貿然進來,“將軍……”她看到坐在霍塵軒身邊的宇文靜雪後,訕訕地站在門口,霍塵軒面帶笑容,指着宇文靜雪道:“雪茹,快過來!這是公主

殿下!”

宇文靜雪的臉上不高興起來,雪茹不自在地走上前跪下道:“見過公主殿下!”宇文靜雪淡淡道:“起來吧!”雪茹欠身起來,宇文靜雪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披風,故意問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哦,”雪茹這纔想起自己手中的披風,“這是霍將軍的披風,那日我見它破了一個洞,便拿去補了補。”霍塵軒笑道:“你費心了,以後這些事你就別再做了,你的身子纔剛好,多休息休息纔是!”

雪茹微微咳嗽兩聲,柔弱道:“多謝將軍掛念,我的身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那日還要多謝將軍。”雪茹偷偷瞟了一眼宇文靜雪,見她神色不樂,心中暗喜,因而笑道:“對了,我還爲將軍做了西湖牛肉羹,呆會再爲將軍送來!”

霍塵軒轉頭看向宇文靜雪,知她有些不樂,轉向雪茹道:“不必麻煩了!”一語還未說完,宇文靜雪起身朝營帳外走去,霍塵軒忙道:“你去哪裡?”

“裡邊呆着太悶,我去外面透透氣!”宇文靜雪只撂下這句話。

雪茹見宇文靜雪略有生氣地離去,心中甚喜,一臉無辜道:“將軍,公主殿下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公主殿下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霍塵軒匆忙解釋道:“怎麼會?你想多了,我出去瞧瞧!”目送霍塵軒慌張的離去,雪茹露出少有的得意笑容。

宇文靜雪孤身坐在離營帳不遠處的土堆上,呆呆地盯着天空中的幾隻大雁。霍塵軒出營帳便看見了她,他走到她身後,問道:“好好的,怎麼又不高興了?”

宇文靜雪回頭輕輕看了霍塵軒一眼,沒有說任何話,默然半晌,方道:“我來了也半日了,該回去了,你快去吃你的西湖牛肉羹吧!”

霍塵軒坐在宇文靜雪身側,伸出手臂抱住宇文靜雪,笑道:“原來又是吃醋了!”宇文靜雪嗔道:“哪有?少自作多情了!”

霍塵軒直直盯着宇文靜雪的眼睛,寬慰道:“別不高興了,你不開心我會心疼的,也不要多想,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便是我對你的心!”

“我知道你的心……”宇文靜雪莞爾一笑,“我該回去了!”

霍塵軒關心道:“我送你!”宇文靜雪猶豫片刻,拒絕道:“不必了,你去忙吧,我會小心的!”

宇文靜雪牽回自己的馬,回頭不忘微微一笑,霍塵軒朝她揮手,她的心情頓時開朗,騎着馬戀戀不捨的離去,霍塵軒遠遠朝她招手,夕陽灑下一片餘暉,覆蓋了整個軍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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