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掏出鑰匙打開牢門,舞傾城急着跑去欲找宇文凌徹,蕭婉月一把抓住她,冷言道:“你去有什麼用?皇上會見你嗎?他只會冷落你,更加的厭惡你。每個人都會有錯,只有愚者纔會執迷不悟!一個驕傲的人,結果總是在驕傲裡毀滅了自己!此事無關乎狠不狠心,而是有關皇家顏面!”
舞傾心也上前攔住舞傾城,啜泣道:“姐姐,你不要去,就算皇上不殺我,我也不會苟活,人活着不就是爲了面子,爲了尊嚴嗎?可這些我都沒了,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爲我報仇,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蕭婉月冷笑一聲,坦然道:“好一個‘臨淵羨魚’,好一個’退而結網‘,報仇,仇永遠都報不完,有用嗎?報仇能換回你的生命嗎?它只會讓更多人難過,讓更多的人不安。你還是先想想你要用哪種方式上路吧?”蕭婉月伸出纖指指向身後紫楉手中端的金盤。
舞傾心的目光移至金盤,金盤中呈放着三尺白綾,金鞘銀刀,玉杯鴆酒。她戰慄着身子,撲向舞傾城的懷中,眼淚奪眶而出,“姐姐,來生我們還做姐妹,記住我們的宿命,你要對得起死去我!”
舞傾心過去端起鴆酒,回頭看了舞傾城最後一眼,舞傾城欲阻攔舞傾心,卻被兩名侍衛攔住按在地上,舞傾城大喊大叫,不停地掙扎,企圖掙脫,她的鬢髮也蓬鬆散亂,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要!不要!”
舞傾心絲毫不在意舞傾城的奮力阻攔,她長舒一口氣,端起玉杯,緊閉雙眼,一飲而盡。她淚眼婆娑地朝舞傾城淡淡一笑,須臾,轟然倒地,她的身體劇烈地抽搐,猩紅的血液不停地從嘴角流出。
舞傾城無助地大哭起來,雙腿癱軟的她涕泗橫流泣不成聲,她終於掙脫開侍衛的捆縛,邁步朝舞傾心跑去,她將舞傾心緊緊抱起,如同懷抱着最珍愛的寶貝,她看見舞傾心的嘴脣不停地抖動,旁人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只有她明白:“復國……報仇……”。
舞傾心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舞傾城溫熱的淚珠落在舞傾心冰冷的臉上。舞傾心欲伸手觸摸舞傾城的臉頰,手伸至半空中便沒了力氣,她輕輕閉了雙眼,笑容淡淡,舞傾城仰天大喊一聲,“不……”
宇文靜雪聽說舞傾心一事後,欲找簡墨問去向宇文凌徹求情,她急匆匆地趕至昭陽殿,正欲走進去時,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到遠處牆角的一口枯井旁,兩個太監用手堵着一個宮女的嘴,那宮女極力地想要掙脫。
宇文靜雪先是一愣,頓時覺得那個宮女看着十分面善,倒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宇文靜雪過去斥責道:“你們在做什麼?”
兩名太監看到公主殿下過來,忙扔下那宮女,穿過走廊,繞過拐角處逃走了,宇文靜雪跑至那宮女跟
前,原來是趙含玉的宮女,名喚作菱櫟。
菱櫟倒在地上,紅色的血液從嘴角緩緩流出,口中顫顫微微道:“趙婕妤並非自殺……是有人謀……”一句話未說完,菱櫟便口吐鮮血而亡。宇文靜雪心頭一震,忽見菱櫟的右手放在左手的袖子中,似乎要往出來掏什麼東西,她的手伸向菱櫟的袖子,從裡面取出了一支金色的髮釵。
宇文靜雪慌忙把髮釵裝進自己的衣服中,無意間轉身低頭,只見枯井裡浸泡着一具屍體,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她被嚇得失魂落魄地尖叫着跑開。
宇文璟湛正巧要去昭陽殿請安,走過長廊,忽見宇文靜雪尖叫着跑來,欲要問發生了何事,宇文靜雪已轟然暈倒在他的面前。
宇文璟湛把宇文靜雪送回宮中,請了太醫來醫治,宇文凌徹和簡墨問聞訊也匆忙趕來,太醫正在把脈,宇文靜雪額頭上的汗水似珍珠一般滾落在枕頭上,她猛地尖叫一聲,仿若從夢中醒來,眼睛裡充溢着恐懼和驚慌,宇文凌徹急切道:“靜雪,你怎麼了?”
宇文靜雪神色一凜,瞬間恢復正常,她一把抓住宇文凌徹的衣袖,急切動容道:“屍體,枯井裡有一具屍體!”宇文凌徹的眉頭擰至一處,錯愕道:“哪裡的枯井?”
宇文璟湛道:“是昭陽殿外走廊轉角處的那口枯井,兒臣是在那裡看到靜雪失魂落魄跑過來的!”簡墨問一聽是在自己殿外,心中略吃一驚,宇文凌徹略一遲疑,“江德南,即刻帶人去查!”簡墨問忙問太醫道:“靜雪她無什麼大礙吧?”太醫絮絮地說道:“公主殿下身子並無大礙,只是驚嚇過度,服用幾副安神藥便好了!”
簡墨問展顏笑道:“如此甚好,本夫人也可安心了,你先退下吧!”片刻過後,江德南迴來,行完禮回稟道:“枯井裡的屍體已被打撈上來,是合歡殿的銀花。枯井旁還有一具屍體,是先前伺候過趙婕妤的菱櫟,看樣子剛死不久,太醫說是中毒而死。”
“去請皇后來!”宇文凌徹厲聲道,說罷便和衆人去了前殿,簡墨問吩咐琦痕好生服侍宇文靜雪,自己也去了前殿。
蕭婉月被傳至前殿,宇文凌徹雙眉挑起,質問道:“一連發生兩起命案,皇后怎麼看這事?”蕭婉月默然不語,半晌方道:“妾身聽聞兩具屍體都是在昭陽殿外的枯井處發現的,昭陽殿又是簡昭儀的住處……”
簡墨問神色一緊,反問道:“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因爲屍體是在昭陽殿外發現的,就說明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嗎?”蕭婉月訕訕一笑,接口道:“孤並非這個意思,妹妹不用這麼緊張吧?”
簡墨問語含挑釁:“此事關乎我的自身利益,我想不緊張也難啊?”她轉身對宇文凌徹道:“陛下,若是此事真是妾身所爲,妾身才不會笨到把屍體留在自家門前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蕭婉月冷笑一聲,“孤怕有些人就是會鑽這樣的空子,才用別人陷害來撇清自己!”
“你!”簡墨問被氣得臉色發青,宇文凌徹厲聲道:“都不要吵了!朕找你們來原是要探討此事,你們倒先互相把套下上了。”
一語未完,舞傾城款款走入殿中,她欠身行禮,“陛下,請恕妾身冒昧之罪,妾身知道您不想見我,只是我妹妹一事和這兩具屍體有關!”
宇文凌徹雖有怒意,但牽扯到這一案,他還是願意洗耳恭聽,“你說吧?”舞傾城深垂臻首,低聲道:“傾心對我坦言,那日晚,她喝了銀花端來的茶便略覺昏昏沉沉,很早便睡下了,醒來時已被人帶至山洞裡,銀花也自那日晚就不見了蹤影,有人在銀花的屋子裡找到了這個!”
舞傾城拿出一個錦盒,江德南接過錦盒呈給宇文凌徹,宇文凌徹打開盒子,一股香氣四溢,他立即合上蓋子,狐疑道:“她一個宮女,怎麼會有這些迷情的香藥?”
舞傾城微微一愣,立刻道:“妾身也是這樣想的,看來是有人指使銀花陷害我妹妹,又恐銀花將此事說出去,才殺人滅口的!”
簡墨問細細盯着那個裝香藥的錦盒,盒蓋上雕刻着一隻金色的鳳凰,她嘴角含着笑意道:“我想皇后殿下應該認得這個錦盒吧!”蕭婉月微微發窘,轉瞬間恢復正常,“別人都知道銀花以前伺候過孤,這些東西孤可是賞了她無數!”
舞傾城冷笑一聲,挑釁道:“是啊,她原是在殿下跟前做事的,自然最聽殿下的話了!殿下吩咐什麼,她一定會做什麼的,這當然也包括讓她去殺人,讓她去死!”
“你!”蕭婉月神色大變,激動道:“孤知道你爲處死你妹妹一事,心中記恨孤,可那都是皇上的意思,你也不用這麼血口噴人,顛倒黑白,誣陷孤吧?”
舞傾城立即接口道:“妾身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那種小人行徑妾身才不會做,難道殿下還不承認自己設計陷害我妹妹嗎?”
簡墨問語含挑釁:“妾身沒記錯的話,是姐姐發現舞美人與侍衛私通一事的吧?爲何姐姐遲不經過那個山洞,早不經過,偏偏在舞美人與侍衛私通時經過,天下恐怕不會有這樣巧的事吧!”
蕭婉月冷笑一聲,“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也是天意!況且若不是簡昭儀請孤去湖心亭賞月,孤又怎麼會發現這事呢?”沉默半日的宇文凌徹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怒道:“都給朕住嘴!若這麼說,朕聽着舞美人一事倒像是皇后有意安排的!”
蕭婉月神色慌張,慌忙跪在地上,“陛下,妾身是冤枉的!”一語剛完,殿外一位宮女求見,“奴婢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請陛下不要冤枉皇后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