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與清晨的間隙,天邊泛着微光,太陽懶懶地不願意在這越發寒冷的日子裡出門。天空一面陰暗,另一面微微的魚肚白,都是藍色的基調。清風夾雜着晨露的溼潤,在過道上吹拂着。可惜路上人煙稀少,沒有人去欣賞此時憂傷的美景。
臨城的城門在這幽暗中彷彿一頭猛獸,靜靜地伏着,等待了獵物的來臨。
穆邵陽一行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悄悄到達了臨城。馬車在關口停下,侍衛要求檢查扯上的人。怡人聽見動靜醒了過來,揭開簾子一點兒,只露出自己的臉,輕聲說道:“我們主子還在休息,還請官爺行個方便。”
馬伕看了看其他的衛兵,見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這邊,便從懷裡掏出個小牌子,在下車與來檢查的人賠笑時偷偷塞進了他手裡。那人的顏色也謹慎起來,收起牌子的動作幅度很小。
“誒行,這沒什麼東西,你們過吧!”他大喊了一聲,揮揮手示意放行。
一行人很順利地進入了臨城。進城過後,馬車先是長驅直入中心,在臨城鬧市周圍轉了轉。趁着趕集的攤販們出來了,便混着人羣拐進了一處衚衕裡。這處衚衕是康生定好的接應點,只是現在接應的人還沒有出來。馬伕便要怡人在這裡守着穆邵陽,自己買早點去了。
怡人關好門簾,回頭看了看穆邵陽。
他安靜地睡着,摺疊着自己靠在邊上,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但還算安慰。
怡人在柔軟的地鋪上爬過去,細細地看着他睡着的樣子。
真的很美啊!倘若讓他穿女裝,應該也是國色天香的類型。
怡人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睫毛。他睫毛一顫,嚇得怡人以爲他要醒了,趕緊收手。
可是穆邵陽還是睡着,絲毫沒有戒備。
“殿下?”怡人小聲地喚了他一聲。
他沉睡者不動。
怡人見他不醒,便斗膽靠近了他的臉。穆邵陽明明就是在狄國那個粗糙的地方長大的,爲什麼皮膚會好得如同江南的秀美女子一樣細膩白皙呢?在怡人的映像裡,狄國的男人沒有哪一個不是毛孔粗大,動作彪悍的。
或許流的是穆國的血液,就會保存着穆國的靈魂吧!
怡人看着穆邵陽,湊得離他越來越近,最後連他的氣息都能感覺得到。
“殿下,你太撩人了,”怡人輕嘆一聲,低頭對着他的脣吻了一下。
好軟。
怡人鬆開了點兒,還在回味着他豐滿嘴脣的觸感。
她眼珠子移動過去,看着他的眼睛,又回到他的脣上。他朱脣微啓,氣息均勻緩慢,熱氣圍繞着她的面龐,讓她心跳不已。
想伸舌頭就好了。
怡人又輕輕在他脣上啄了一下,靠在他懷裡,露出心滿意足的笑來。不伸舌頭也沒關係了,能親到就是福分。
“姑娘,來吃包子嗎?”馬伕回來了,撩起門簾一角,小聲問道。
他見到怡人趴在穆邵陽身上,臉上的表情不僅不是吃驚,還一副早就猜到如此的樣子。那樣子讓怡人心裡有些噁心。
她微笑着,下了車。
外面真涼!
“謝謝你了,”怡人拿過用紙夾着的包子,她看着馬伕,笑眯眯地說道,“你不用叫我姑娘姑娘的,顯得多生疏,日後叫我做怡人就好了。”
馬伕看着她的笑臉,怔了怔神,然後點點頭,傻笑起來。
怡人心裡又是一陣噁心,但是她還是保持着親和的笑,回到了車上。
馬伕怔怔地看着垂下來的簾子,大罵自己傻,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別人怡人不過是對自己笑了一下而已,自己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怡人本來就不會看上自己,再加上她能攀附上殿下,更加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即使如此,馬伕還是靠着門框,望着愈見明亮的天空,眼睛微微眯着,露出迷醉的笑容——不得不說,這個怡人還長得挺好看的。若是天天都能見着她,讓她對自己笑一笑——不,哪怕是她對別人笑一笑,讓自己能看看——他也心滿意足了,寧可天天早上都不要這包子吃。
又等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兩個白衣股的人從天而降,停在了馬車前。
那兩人手扶着腰間的長劍,身上沾染者一點而血跡。兩人的神色都十分地淡定,可是在馬伕眼裡,那種淡定和冷漠殺意是可以畫上等號的。
他往後縮了一點,大喊一句:“天王蓋地虎!”
那兩個白衣男子相視,然後其中一個人冷冷地接了一句:“寶塔鎮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