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夏天的天氣總是多變的。一場大雨在悶熱的午後傾盆瀉下,沖刷着一地的塵埃與燥熱。
天氣一下子涼爽了很多,豆大的雨水砸下,打在身上,生疼生疼。
嶽落影就是在雷聲轟鳴中醒來的,捂着隱隱作痛的額頭,雙眉緊皺。
“來人。”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嶽落影的臉色越發難看。
“皇上,你醒了!”夜姬身着薄紗,一派妖嬈的走來,臉上洋溢着嫵媚的笑容。
“嵐書瑤呢?”嶽落影皺眉。
“啊?她啊?”夜姬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在嶽落影越來越黑的臉色中回神,悻悻的開口道“屬下一直在帳外等着皇上醒來,沒有注意到她啊。”
“來人。”一聲厲喝,宣示了主人不快。
“皇上!”一士兵聞聲而來,一臉驚恐的跪在地上,生怕成爲炮灰。
“嵐書瑤呢?”嶽落影陰沉着臉問道。
“嵐姑娘?”那士兵似沒想到嶽落影有此一問,遲疑了一下才道“嵐姑娘在帳子裡吧。她……”
“帳子裡?皇上宿醉不醒,她身爲侍女不在外面伺候等待,居然待在帳子裡休息,真是反了。”夜姬聞言不給那士兵說完的機會,怒聲打斷。
“閉嘴。”宿醉的頭疼,因這尖銳刺耳的話更加疼痛。嶽落影冷聲呵斥。
“是。”夜姬咬了咬脣,不甘心的退到一邊。
“把嵐書瑤給我叫來。”嶽落影陰沉着臉,冷聲道。
“是!”那士兵哪兒敢反駁,連忙應了一聲,朝帳外走去。
夜姬還想再落井下石,可在看到嶽落影陰沉的臉時,不由閉上了嘴。她可不想惹怒了嶽落影,如今,只要一想起嵐書瑤將要被責罰,她就高興的想大笑。
“公子。”片刻後,嵐書瑤站在嶽落影面前,微垂着臉,一派恭敬的模樣。
“你去哪兒了?”嶽落影冷聲問道。
“我在帳子裡。”嵐書瑤依舊低着頭。
“喲!皇上都還沒醒,你身爲侍女,難道不該在外面兒候着。哼,身爲侍女,竟直言我字,你可真夠目中無人的。”看着嵐書瑤冷靜的模樣,夜姬恨得牙癢癢,忍不住開口嘲諷。
“公子的身子並無大礙,更何況夜姬小姐不是守在這兒麼?我怕若是我杵在這兒,或許會礙了夜姬小姐的眼。至於稱呼……”嵐書瑤微擡起頭,看向臉色忽青忽白的
夜姬道“公子都沒說什麼,夜姬小姐,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管呢?”
“你……”夜姬臉色一沉,惱羞成怒道“我是皇上一手培養出來的手下,而你不過是皇上撿回來的。我自然可以懷疑你的居心。”
“居心?夜姬小姐認爲我有什麼居心?”嵐書瑤反脣相譏道“若書瑤真有什麼居心,難道公子看不出來?夜姬小姐是覺得自己的本事比公子還要高嗎?”
“你少污衊我。我……”
“夠了。”夜姬的話尚未出口,便被嶽落影的冷喝嚇得嚥了回去。
“你們這麼喜歡吵,不如出去吵個痛快,站在這裡是嫌朕不夠煩嗎?”嶽落影冰冷的視線掃過臉色蒼白的夜姬,隨即停留在嵐書瑤身上。
“擡起頭。”看着嵐書瑤低垂的頭,嶽落影雙眉微皺,沉聲喝道。
嵐書瑤身子一震,雙拳緊握,卻沒有動作。
“朕叫你擡起頭,你沒聽到嗎?”嶽落影臉色不善的看着嵐書瑤,眼中閃過一道冷芒。
“是。”深吸一口氣,嵐書瑤緩緩擡起頭。
“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視線停留在纖細白晳的脖頸之上,只是,那美麗的脖子上卻多了一道青紫色的痕跡,嶽落影眼中閃過一道殺意。他的人,誰敢動?
“沒事。”嵐書瑤咬着牙嚥下心中翻涌的苦澀。
“說。”嶽落影卻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瞥了站在一旁的夜姬一眼,冷聲道“是誰?”
“是公子。”忽然,嵐書瑤看向嶽落影,眼中是深深的傷痛與堅定。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嶽落影反射性的開口,卻忽然打住,看着嵐書瑤脖頸之上的傷痕皺緊了眉頭。
“公子可是想起來了?”嵐書瑤咄咄逼人的看向嶽落影。
“昨天晚上的人,是你。”嶽落影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昨夜他似乎掐過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他早已記不清楚。若不是看到嵐書瑤脖子上的淤青以及她的職責,或許他早就忘了這件事。
記憶中,她好像落淚了。是什麼時候?啊!是他掐着她脖子的時候。那時候,他很煩躁,她衝過來奪了他的酒,他失控的掐着她的脖子。那時候他早已經沒有了理智,也不知道是誰。他嚇着她了吧。所以,她才哭。
手背一陣灼燙,似昨夜她的淚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溫度。灼熱而燙人。
“昨晚是書瑤逾
越了。”嵐書瑤垂下眼,長卷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
“下次再犯,決不輕饒。”嶽落影心中閃過一抹煩躁,一揮手,冷聲呵斥。
“是。”嵐書瑤點頭,面無表情的垂着臉。卻沒有人看到,隱藏在衣袖下的手心,已經滲出血跡。
嶽落影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嵐書瑤身上,可是她低垂着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想到昨日見到了魅,卻聽到她親口告訴他,她喜歡淺冥墨,煩躁與落寞席捲而來。
魅,是冷漠的。但是,一旦她動了感情,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他雖然是她的搭檔,但是爲了得到她的信任,他做過無數的努力。
槍林彈雨中,他們攜手闖過;原始森林裡,留下了他們的足跡;遼闊的海洋中,亦有他們穿梭的身影。他們去過太多的地方,執行過太多的任務,出生入死過太多次。就是那一次又一次的積澱,在死亡的考驗中,他們成了最默契的夥伴。
他發誓,若他剛認識魅的時候,爲了任務想要殺了她,她的飛刀一定會在他動了這個念頭的時候,就穿透他的心臟。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就是因爲她信任他,所以,當她察覺到他的意圖,她卻沒有動手。直到他開了槍,再沒有退路,她才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麼,淺冥墨呢?他是怎麼得到魅的信任的?愛?那是什麼?他們有這種東西嗎?魅說,她愛上了那個男人。這樣的震撼與落差,讓他無法接受。不,魅和他纔是一個世界的,她該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俯瞰這個世界。而不是站在別的男人身邊,與他爲敵。
“傳令下去,齊集三軍,等這場雨停了,就對雲城發動攻擊。”嶽落影一聲令下。
“是。”夜姬眼中閃過一道詫異,卻在下一刻隱去,領命而出。
“更衣。”看着杵在原地不動的嵐書瑤,嶽落影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是。”拖着沉重的腳步,嵐書瑤一步步靠近嶽落影。
“你在幹什麼?沒吃飯嗎?”嶽落影冷哼。
“……”一陣暈眩傳來,嵐書瑤只覺坐在牀上的嶽落影忽然間變成了好多個,下一刻,她便癱軟下去。
“該死的。”
隱約間,她聽到一聲怒喝,是錯覺吧。他一向冷靜,怎會因爲她暈倒而怒吼?心中苦笑,想睜眼求證,可沉重的眼皮,卻再也睜不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