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瞪大眼睛打量了荊長寧,足足半刻鐘。
“你,你是剛來紅薔城的吧?連荊長寧都不知道?”小姑娘說道。
荊長寧下意識揉了揉臉。一路風塵僕僕,貌似還有些髒。
“不知道,說說唄。”她笑着望向那小姑娘。
小姑娘眼睛撲閃,有些可愛,看着荊長寧笑嘻嘻的樣子,顯然也挺樂意八卦一下。
“那荊長寧很厲害的。”她上來第一句就這樣說道。
荊長寧點了點頭,附和道:“聽名字就很厲害。”
小姑娘一臉那當然的樣子:“我跟你說,紅薔城裡未出閣的姑娘,最想嫁的人,那荊長寧絕對能排上前三!”
荊長寧的脣角不着痕跡地抽了抽,很快換上一幅瞭然的樣子。
“畢竟聽名字就長得很帥。”她繼續附和。
小姑娘瞥了荊長寧一眼。
“那是,還有啊,我跟你說。”她湊上來,“那荊長寧據說潔身自好,從來沒有人見他勾搭過漂亮姑娘!誰要是能嫁給他,那絕對會很幸福!”
荊長寧心裡緊了一緊。
“他身邊就真的一個女人都沒有嗎?”荊長寧說道,“說不準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呢?”
小姑娘一拍腦門。
“對了,扯遠了,我跟你說,荊郎君最近好可憐的。”
荊長寧輕斂眉。
“怎麼說?”她一臉八卦的求知。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很可憐?
“他爲了退雲國大軍,保衛丹國,孤身一人被雲國大軍擄了去。”小姑娘頗傷感的嘆道,“姑娘們爲此傷心了好久,好幾個姐妹還鬧着要出家呢。”
荊長寧無聲地移開視線,輕咳了聲。
“那是,挺可憐的。”她找不到話,只得再附和。
“蔥花面好嘍!熱氣騰騰的咧!”蘇姐捧着蔥花面走到荊長寧面前,笑了笑說道,“兩位聊得真開心,沒事多過來坐坐啊!”
“謝謝蘇姐。”荊長寧衝着婦人笑了笑,捧起蔥花面,滿足地喝了口湯,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裡。
小女孩像是很久沒和人聊過天,轉個身便湊了過來。
“還有一件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你剛來紅薔城肯定不知道!”她說道,“那荊長寧身邊唯一的姑娘,據說叫南宮落月,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
半個荷包蛋在荊長寧嘴裡咬斷,直直落入湯中,砸出一小灘湯水。
她眉眼瞬間斂了起來。
“哎哎,你也人吃麪怎麼那麼不小心,這裙子還是我剛新買的呢!”小姑娘望着裙子被濺了湯水,抱怨道。
荊長寧卻置若罔聞。
“你剛說什麼?”她定定望向面前的小姑娘,“誰要嫁人?嫁給誰?”
小姑娘撇了撇嘴:“南宮落月,嫁給,嫁給那個魏大夫的兒子,叫……叫魏顯!”
魏顯?
那個貨色憑什麼娶落月?
還是在她不在丹國的時候……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荊長寧猛然起身。
轉身便要離開。
“喂喂喂!你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小姑娘喊道。
荊長寧邁開幾步,又想到了什麼,停下了步伐。
然後小姑娘瞪大眼睛望着眼前這個風塵僕僕的少年扔下一兩金子,端起麪碗風風火火地走了。
這算是打包嗎?
見過打包包子饅頭的,這打包蔥花面還是第一次見,直接連碗端走了。
厲害了。
……
魏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恭喜恭喜啊!”一羣人排在門口,對着魏莫言遞着彩禮慶賀。
魏莫言樂呵呵地一個接一個連忙道:“快請!”
魏顯從內堂湊了出來,肩膀上纏着繃帶,穿得卻是一身喜慶。
“爹?迎親的人派去了嗎?”他賊兮兮湊上來問道。
魏莫言捋了捋鬍鬚:“顯兒,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迎親的轎子已經去荊府了。那南宮姑娘啊,這一次絕對乖乖地嫁過來。”
魏顯得意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此時。
迎親的隊伍正走到槐曲路。
因爲魏顯有傷,所以並沒有親自迎親,爲首的事魏莫言的一個門客。
槐曲路很寬,四周圍了不少湊熱鬧的老百姓,一路上指指點點。
“讓開!”有侍衛開道,驅散圍觀的人羣。
一衆侍衛個個面帶兇相,乍一看,不像迎親,倒像是搶親。
四下人羣紛紛散去。
自古官不與民鬥,魏莫言是當朝大夫,百姓自然不敢與他交鋒。
“倒是可惜了一個姑娘。”有一老婦低聲念道。
誰不知曉那魏莫言獨子魏顯囂張跋扈,魚肉百姓。
迎親隊伍爲首的人昂首挺胸,望着四下散開的人羣,好不得意。
……
“喂,這位郎君,前面是魏家迎親的隊伍,你不能這樣過去啊!”
一個少女望着眼前風塵僕僕的少年,急聲道。
荊長寧捧着麪碗,用雙腿控馬,正吃得不亦樂乎,聞言擡了擡眉。
“前方是迎親的隊伍?”
“是啊,你不能過去。”
“爲什麼?”
“因爲魏家有錢有勢,你這樣擋了路會被打。”
“可是他們打不過我。”荊長寧依舊捧着麪碗,拿着筷子閒閒撈起一根麪條。
少女跺了跺腳:“哪家不長眼的潑皮?竟說大話!”
荊長寧也不顧少女氣急,只輕夾馬腹,笑着經過了她。
轉過一個巷口,前方豁然開朗,便到了槐曲街。
迎面是一片喜慶的紅色,高頭大馬八擡大轎。
還挺像回事,荊長寧側了側臉容。
低頭,咬了口麪條。
“喂?你給我讓開!這是魏家迎親的隊伍,誰給你的雄心豹子膽擋路?”凶神惡煞的侍從遠遠就喊到。
荊長寧悠閒地走到近前。
“謝明。”她直接走到爲首那個代替魏顯迎親的門客前,出聲喊道。“你可以回去了,告訴那姓魏的,荊府不是他們能打主意的。”
謝明望着忽然出現的奇怪少年,忽覺有些眼熟。
荊長寧撈完碗裡最後一根麪條,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不錯,我回來了。”她露齒,嘻嘻一笑。
然後揚了揚手。
剩下的麪湯鋪頭蓋臉地朝着謝明而去。
“咣噹”有面碗落地摔碎的聲響。
謝明的腦門上糊上一把稀碎的蔥花,湯汁淋漓地落在他大紅色喜慶的衣服上。
四下一片死寂。
荊長寧拍了拍手,轉身上馬揚長而去。
“小爺給你們的禮物,以後,收斂收斂你們那見不得人的骯髒心思,我荊長寧的人,豈是你們可以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