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沉、悠長,承載着眷戀和不捨的叫喊聲打斷了蘇宣的睡眠。那一聲喊叫是如此突然,而他的靈魂彷彿已經沉睡陵墓的塵埃之中,以至於片刻間他甚至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讓他從沉睡中甦醒。
他用力地想睜開雙眼,但雙眼就像是被烈火灼燒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根本無法睜開他的眼睛。他試着向搞清楚自己身處何處,他伸出自己的手似乎想要靠着來觸摸一切東西,讓自己在沉睡後有些混亂的大腦能夠推測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但身體突然間發出了**打斷了他的動作。“痛!”這是大腦此時唯一的感受,覆蓋了一切的思維。這種痛楚就像是身體兩端被卷軸固定,施以反向的力道相互拉扯,拉到不能再拉了卻不見卷軸停止作用。
他躺在一片冰冷、乾燥的地板上,這是來自身體的觸感。他弓着身子,身體的劇烈疼痛讓他的肌肉不斷地顫抖,看上去就像是遭受到電擊一般。他努力的想記起什麼,或者是根據自己身下唯一的觸感來推測什麼,但每當有一個影子時,從身體神經傳遞到大腦的疼痛信號都會打斷它的顯現。
他呼了一口氣,在吸進另外一口氣,但一股淡淡腐朽的氣味卻伴着那一口氣涌入他的鼻腔,是墳墓嗎,他試着用着自己體內僅剩在的心靈力量來平息身體**所帶來的痛苦,他試着在痛苦壓抑下來回想起什麼,但腦海中一片空白。
——或者說腦海間只有一段朦朧的似乎即將要消失的記憶。
突然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並且他知道那是將自己叫醒的聲音。
熟悉,這是他在痛苦中感覺到的,腦海中朦朧的景象也在此之下漸漸清晰,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扇緊封着的大門。
棋盤上擺放在界河兩側的紅黑棋子,殘碎的白玉映襯着自己的面孔。
擁有着十二黑色羽翼的墮落天使在對着自己講述着什麼,突然間紫色的天空崩塌了,大塊的彷彿天空的碎片從天上墜下。
崩塌的天際間高掛着幾十個彷彿是用鋼鐵打造的齒輪依稀轉動着,而在其中最大的一個齒輪上,一位美麗的少女緊緊與它相連着。
那個麻煩的女人!蘇宣在痛苦中伸出自己顫抖的手,但卻感到的是一片虛空,沒有任何觸感的黑暗。然後,一連串回憶就像是大壩開閘泄洪的大水,帶着巨大的力量衝開了一切的朦朧。他打碎了齒輪,抱起了少女,如同海嘯般瘋狂的空間亂流將他們捲入了無盡的虛空之中。
那是麗貝卡的聲音,但是現在——她似乎已經從他身邊離開了,因爲他已經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了,或者是說他現在所呆在的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任何或者是其他人的氣息。那個聲音就像是麗貝卡給他的告別一樣。
蘇宣忍着身體上的痛苦,掙扎站起身來,顫抖的手觸摸着他所能觸摸的事物,冰冷粗糙的觸感在掌心剎那間擴散開,反饋在大腦中。是桌子嗎,他依靠着在大概是桌子的一角
處,固定着自己過分虛弱的身體。他彷彿就像是這個地方唯一的聲源,這讓他心中感到安心的同時,又有一絲失望。
安心的是他不必擔心自己呼吸聲在自己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候吸引那些潛藏在黑暗陰影的傢伙,但失望的是自己並不沒有聽到證明着那個令自己陷入危局中的女人還存在的聲響。
“我的‘理’,我心中的光!”他在黑暗中念頌到,手中綻放出旭日般溫暖的光芒,黑暗在他的手中退去,他因灼燒而無法睜開的雙眼在光芒中逐漸修復。然後,昏暗中閃過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但隨後便如同濺起的火星剎那間的輝煌。
“呵呵,靈魂和肉體都油盡燈枯了嗎,虛弱的就連自己所自豪的力量也無法再度使用了嗎?”記憶中那位墮落天使所來給他的靈魂創傷和世界崩潰時空間亂流對身體傷害,都令他走向了毀滅的邊緣,或許他也會像那些死在鬼物一樣,永遠的與這個世界無緣。
什麼時候我也懼怕死亡了,自己不時常與死亡一起前進着嗎?當年從那個小山村走出成爲一名警察也是這樣,這麼多年和這些人們腦海中所懼怕的傢伙作戰也是這樣。我或許早就已經死了,在我踏入這個世界的時就已是。我又和需懼怕它呢,一個自己早就已經經過了的事物。
他嘲諷的笑了笑,藉助着手中即將消失的光芒迅速地在身旁找尋着一些自己可以的東西。
桌上有一個銀製的燭臺。乾燥的燭芯在他手中的光芒下再度的點燃。一個光芒的消失,另一個光芒誕生,就像是生命的軌跡,在這個世界上同樣伴隨着死亡和新生。
柔和的燭光在燭臺銀閃閃的紋飾下宣泄而出,照亮身前的一片黑暗,將在手中光芒黯淡時剎那間再度籠罩自己的黑暗逼退。他拿着燭臺,金屬本身冰冷觸感讓他的肌肉不再**,火光照亮黑暗的同時,照亮着他瞳孔中微微閃現的一絲暗金色,就像是深井中亮起的一處燈光。他緩緩地移動着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視線能夠在火光下夠好的看清楚自己身處的地方到底是一處什麼地方。
他的身旁除了有一張桌子外,還有一張做工並不是很精緻甚至可以說是很粗糙的椅子,而在他身前,視線可包括的所有的事物,牆壁上擺放着一個個巨大書架,大量的書籍或者是卷軸擺放在上面。老舊的吊鐘高掛在牆壁上,滴答作響,書架旁有着幾個生着鐵鏽的盔甲站立在那裡,彷彿在這吊鐘的滴答聲中守護着這個地方,直至它們最終腐朽,這些書籍逐漸磨滅在歷史的歲月之中。
宗卷室嗎?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的腦海中不經閃過這個詞語。只有那些經歷了千年傳承的家族纔會有的地方嗎,記錄着一個家族曾經的榮耀和恥辱的地方。不過,自己怎麼會從那個地獄世界來到這個地方。這個想法在腦海顯現的剎那,他便對着這個地方感到了一絲詭異或者是懷疑。
這裡太乾淨了,甚至可以說這裡沒有一絲塵埃,彷彿有人經常打掃一樣
。但這卻太奇怪了,一個對家族至關重要的地方,按大家族習慣會被塵封在陰暗中的地方,又怎麼有人來經常打掃。更何況,這個已經衰敗,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過去的家族。
他扶着自己所能接觸到的事物,一步步地向那些書架走去,彷彿有什麼在吸引着他一樣。
他就像是那個曾經在這裡的主人,一步步走向它們,手指微微地觸碰着它們。這些書或者是卷軸雖然都發散着歲月帶來的濃烈腐朽氣息,但它們給予手指的觸感依然是細膩的,彷彿在它們被書寫被記錄下那曾經的歷史時,就已經停在那個時代。
突然他的腳步停下,指尖停留在書架上面向他的書背上,紅色彷彿是用鮮血寫下的書名從靈魂般的手中透過,在燭光下映入瞳孔中,鮮紅似血地書名似乎刺痛了瞳孔中的深邃。“就是這裡了,《神曲.地獄篇》!”
他輕輕地念着那血紅的書名,輕輕地彷彿是在命運中所記下的軌跡中揭開了書的第一頁,凝視着牛皮紙下掩蓋着第一頁的內容。
“傲慢,戒之在驕-負重罰之;嫉妒,戒之在妒-縫眼罰之;暴怒,戒之在怒-黑煙罰之;怠惰,戒之在惰-奔跑罰之;貪婪,戒之在貪-伏臥罰之;暴食;戒之在饈-飢餓罰之;淫慾,戒之在色-火焰罰之。”
“七層地獄,每一層都代表着人世間最墮落的氣息,每一層代表着人世間世人心中的一罪。多罪不能夠同罰一人,一人不可揹負多罪,強烈的慾望會掩蓋腦海中的其他思念。所以一個人只有一個地獄,因爲他只能犯下一個罪!”
“冥河的守護者,代表着第一地獄的阿斯莫德,代表七宗罪最後一罪,也就是七層地獄最後一層的路西法。我經歷了一和七,代表着我和但丁一樣,從地獄的始端走向的它的終結,這是一個輪迴。但一個人只能有一個地獄,我也並不是書中的但丁,擁有着踏入死亡之地的能力!”
他緩緩地將這本描述着地獄之境的書籍重新放回了原處,和那些書一起經歷了千年歲月的書架。“麗貝卡,那個聖潔彷彿根本不存在的靈魂軀體,這就代表着曾經的善嗎,李•克斯特夫人你心中最後的一絲憐憫!”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曾經踏入這個地方的人。
一個小女孩坐在那張桌子旁翻閱着《神曲.地獄篇》,燭光驅散着黑暗的籠罩,照亮着她的身影。雖然蘇宣無法看到那火光下的面孔,但那種熟悉感,那種美麗,彷彿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的界限映入他的腦海中。
一個少女身影出紫色的光芒中走出,女孩緊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地離開了這個遺留在歲月中的地方。
“久違了,我的客人!”
忽然手中所拿的燭臺消失,身旁一切也就此如同夢幻般消失了,腳下所踏的並不在是冰冷的石板地面,而是柔軟的地毯。
“約翰,或者是一個吸血者,這就是您力量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