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在懷中少女劇烈的乾咳聲中,蘇宣撿起了安靜地躺在自己身邊只剩下刀柄的彎刀,並攙扶着少女的嬌軀緩緩站了起來。他擡起頭,黑色深邃的瞳孔泛起了一絲金色,在麗貝卡身上微弱的靈魂之光的幫助下,他掃視着四周的環境,但眼角的餘光卻死死地注視着這個從黑暗之中走出的神秘男人的一舉一動,警惕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
這個神秘的男人很是英俊,不,應該可以說是完美。莊重,優雅,高貴,他那一身只有傳承了千年之久的古老貴族的繼承者纔會有穿着,象徵着中世紀王權的黑色長禮服的映襯下,顯得異常突顯,讓人下意識有一種來到中世紀,和那些古老貴族見面的感覺。
這是蘇宣從未感覺到的,哪怕是在那些在世人眼中自稱爲夜貴族的血族也不曾有這般氣質,彷彿這種氣質是自靈魂誕生之際,便伴隨着這個男人一般。但在黑暗的籠罩之下,這個男子雙眼卻如同一面能夠窺視生靈心靈的明鏡般映照着一切,令蘇宣感到厭惡。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在此地……”
“呵呵,別太緊張了,放鬆點,我只是一個普通貴族,一個淪落在這片亡者之地的紳士!看樣子,卡特那傢伙給您的印象並不是很好啊,也是那傢伙脾氣並不是很好,每次遇到客人都是這樣。不過我會向他提些建議的,或許您下次路過此地的時候,他的態度會變得好一些。所以還望您見諒,畢竟這裡已有千年之久沒有客人來到這裡了……”
“不必了,我想卡特應該沒有機會聽到紳士的教誨了!”蘇宣對視着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述說着引渡者已經死亡,被他誅殺的消息,似乎想借此來激怒對方。但很顯然他失敗了,這個男人根本不在意卡特的死亡,依舊平靜和善的注視着自己。
“喔,那也不錯,他已經有幾千年沒有休息了,是時候由他人擔任這項工作了!畢竟一項工作做了數千年之久,哪怕是一個亡靈,他也應該厭倦了這種重複了不知多少的事情,您說不是嗎,我的客人!”
對於這個神秘男人的話,蘇宣並沒有去進行反駁,因爲那樣毫無意義。至此兩人之間陷入沉默之中,互相對着雙方。
當蘇宣打量着他的時候,這個身着黑色禮服的男人也在同時注視着他,感受着他
那半屍化後依舊和地獄截然不同的氣息,那種令亡者深深厭惡的生機。但不同的是這個男人並沒有像卡特那些亡者表現出對生者的憎恨情緒,起碼現在並沒有那樣顯露出來,並且發起攻擊,反倒如同他的穿着和氣質那樣,表現着極爲禮貌。
在打量了一番後,這個男人顯然對蘇宣兩人的到來和身份感到驚訝,他向前邁了幾步,身後的黑色衣袍在冥河河岸肆意的寒風輕輕飄動,在風中哀鳴的亡靈之聲中微笑的說道:“不說點什麼嗎,比如你懷中的那個聖潔卻在冥河意志下逐漸走向墮落的靈魂,還有你自己以活人的身份來到這裡……這些讓我很是好奇,在這裡的千百年來,我從未見過像你們這樣的人。你們可以說是最奇異的組合了,一個活人和一個有着聖潔靈魂的亡者,竟會來到這片土地,這不知道李•克斯特是怎麼想的!你們人類還真是奇怪啊,哪怕是死了也不安分!!”
“麗貝卡即將消失,難道是冥河河水的力量……是了,麗貝卡畢竟是亡者,在沒有肉體的保護下又怎麼能抵禦了那股力量。那股在心靈力量下依舊能夠透過肉體的防護侵蝕我靈魂的可怕力量,這便是冥河意志的力量嗎……不過,眼前的這個傢伙究竟是……”
在聽到這個神秘男人的話後,蘇宣便視線轉移到了麗貝卡的身上,很不幸的是她情況很不妙,正如這個男人所說的那樣,冥河的力量正開始加快侵蝕這個可憐少女的靈魂,甚至他能夠看到在不久之後少女將會和那些骯髒的亡靈一般有着醜陋的外面。
“我是沒事了!”
當蘇宣正要詢問眼前之人時,懷中的少女醒來了。麗貝卡推開了抱着她自己的蘇宣,搖搖晃晃的勉強的站立着,但當她看到面前這個神秘的男人時,原本在靈魂之光照耀下顯得蒼白的臉色卻更加蒼白了,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恐懼的東西,讓這靈魂之軀慘白的就像一具在冰櫃中冰凍了很久的死屍般。
她看了面前這個男人一眼,便快將視線移開,似乎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般,而站在她身體一側的蘇宣卻在這細微的動作中,感受到了麗貝卡的恐懼,感受到麗貝卡靈魂之體在對方目光注視下微微的顫抖。
雖然蘇宣並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是誰,但就麗貝卡在對待他的態度上,與引渡者卡特截然不同的態度上,就可以說明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並不簡單。並不像這個男人言語中所透露出的那樣簡單,只是一位淪落到地獄的貴族亡靈。
麗貝卡顫抖着,原本微弱的靈魂之光在從冥河盡頭吹起的寒風中,在恐懼的渲染中顯得更加暗淡了,就像一根在狂風暴雨中隨時都可能熄滅的火炬,面臨着消散的危險。在沉默了一段時候,她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恐懼帶來的壓抑了,她喊叫着,宣泄着自己的恐懼。
“不,你不可
能在這裡的,不可能的,這裡只是冥河的岔道口,在沒有卡特的引渡下,我們是不可能到那裡!阿斯莫德,第一地獄的掌握,你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這是地獄的規則,冥河的意志它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難道是……不,她沒有這個權利……”
麗貝卡就像一個瘋子般尖叫着,她拖着自己即將消逝的靈魂軀體向冥河方向走去,似乎想拋下蘇宣離開這個地方,但被她叫做阿斯莫德的神秘男人卻瞬間從蘇宣面前消失,阻擋在她的面前。
“我想這位小姐,您似乎走錯了地方!還有您的猜測是正確的,只不過是您忽視這片世界是由誰創造的,它的來源,可不像您想的那樣簡單喔!不過,我根據我以往的習慣,我還是要給您這位聰明小姐,一個小小的禮物……”
“不,你……”
一個響指突然響起,麗貝卡的動作在這響指之下就好像被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精緻的臉頰上依舊充滿着恐懼的,而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了,一秒,還是十秒,從麗貝卡恐懼的想要離開這裡到阿斯莫德出手,一切只是瞬間所發生的事情,就連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的蘇宣也被這突然的出手打得措手不及,眼睜睜看着麗貝卡在自己的面前被這個男人出手制服。
“這是美麗的面頰啊,哪怕已經石化了,那股恐懼感在這聖潔的靈魂下依舊讓我感到興奮,很久了,不知過了多久了,一千年,還是一萬年,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品味到感受到這等靈魂在恐懼中掙扎的氣息了,還有那種不甘!呵呵,真是完美的藝術品啊,只有這等有着靈魂吶喊聲的藝術才稱得上完美,聽到了嗎,多美妙的聲音啊!令人戰粟,令人感到驚喜,讓我這已經停止跳動的心再次復甦了,美妙啊!”
在聽到阿斯莫德虛僞的驚歎聲後,蘇宣頓時回過神來,暗道一聲“該死!”,手中忽然浮現出心靈廣闊的虛幻世界,原本只剩下刀柄的彎刀在這心靈的力量下開始重塑刀身,在阿斯莫德伸手觸及麗貝卡僵硬的面頰時,釋放自己的威能。
凌空躍起,切入兩人之間,手中的彎刀頓時如同一輪滿月,直跨空間,凌厲的刀芒在心靈力量短暫的侵蝕下,禁錮着阿斯莫德,封鎖着他身體四周所有的空間,讓他無法逃脫這凌厲的刀鋒。
“嗯——”一聲沉悶不知道是疼痛還是什麼的冷哼聲在滿月般的刀芒中響起,冰冷的寒風突然在亡靈恐懼的哀鳴聲中戛然而止,就如同壞掉了的汽笛沒有了尖銳的嘶鳴,只能低聲發出沉悶的聲響一般,整片死亡之地彷彿在這輪滿月皓白的光芒下支離破碎。而就在一刻,一隻包裹着黑色衣袍中的斷臂在月光中閃現,但卻沒有一絲鮮血,彷彿就像木偶散落的肢體般,隨着刀鋒的斬落,無力的掉落在地面之上。
“這就是那股力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