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琉璃盞自然便是碧玲瓏賞賜他的那個,如今祖安轉手送給其他女人卻臉不紅心不跳。
畢竟他自己不可能晚上還練字的,至於碧玲瓏發現這個問題,也不太可能,一來對方和謝道韞之間沒什麼交集,二來麼,以碧玲瓏的身份也不可能跑到自己的住所去查看。
退一萬步說,哪天真的意外地跑到了自己房中沒看見琉璃盞,完全可以推說不小心摔壞了等等。
哎,我真是機智啊。
看到眼前的琉璃盞,謝道韞又驚又喜,臉蛋兒多了幾絲嬌紅之色:“多謝祖大哥!”
這個禮物實在太適合她了,想必是他花了很多心思特意爲我準備的吧。
一想到這裡,素來養氣功夫很高的她一顆心不由自主砰砰直跳起來。
一旁的謝秀瞪大了眼睛,身爲花叢老手,他又如何看不出這禮物對女人的殺傷力有多大,狗日的祖安,是真想當我姐夫啊。
看着兩人你儂我儂的深情對視,謝秀直接擋在兩人中間隔斷視線,然後笑嘻嘻望着祖安:“姐……啊呸,祖兄,我的禮物呢?”
祖安淡定地說道:“把你從黑白子那裡解救出來,不就是最好的禮物麼?”
謝秀呼吸一窒,有心想反駁,卻忽然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他只好說道:“行了行了,你的事兒辦完了,我們還是出去搓一頓吧。”
當然搓一頓只是個幌子,他要去見識一下京城青樓姑娘溫暖的懷抱與熱情。
祖安自然清楚他的心思,不過他暫時不清楚孔南舞等人來這裡的目的,實在不想和她們接觸太深。
於是他笑着說道:“好啊,道韞也一起吧,來京城這麼久了,也沒請你們吃過飯,正好累了出去休息一下。”
聽到姐姐要去,謝秀臉色頓時一垮,顯然她去了自己就不可能去那些風月場所了。
等等,怎麼一口一個道韞這麼親熱了?
謝道韞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臉色微紅着搖了搖頭:“老師留我在這裡看家呢,我不能輕易離開的。”
聽到她的話,謝秀頓時樂了:“對對對,還是我們去吧。”
結果謝道韞下一句話說道:“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小酌一番,我讓下人準備一下酒菜。”
祖安笑着說道:“正合我意,外面太嘈雜了,還是道韞這裡風雅,咦,秀兒你這什麼表情,怎麼像要哭了一樣?和姐姐一起吃飯不好麼?”
謝秀:“……”
狗日的,就你這樣子還想當我姐夫呢,我不把你們的好事攪黃了,我謝秀這輩子都不說個謝字!
聽到他答應,謝道韞極爲高興,急忙提着裙襬跑去叮囑僕人準備酒菜了。
祖安則趁機摟着謝秀的肩膀:“秀兒咋了,在生氣麼?”
謝秀哼了一聲,將他的手拿開:“別碰我,我沒你這樣見色忘義的朋友。”
你可以和我姐姐風花雪月,我呢?
祖安嘆了一口氣:“秀兒,原來你不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謝秀心想你能有什麼良苦用心,不過聽對方的語氣,他也有些遲疑:“什麼意思?”
祖安解釋道:“你可知道令師爲什麼要讓你沒日沒夜地背棋譜麼?”
“自然是爲了錘鍊我的神魂。”謝秀下意識答道。
“不錯,可是一般修行者也要到了九品巔峰以後纔會開始接觸到神魂的門檻,令師的棋道卻能另闢蹊徑……”祖安先是對黑白子一通彩虹屁,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很多事情還是要遵循客觀規律的,你如今修爲畢竟太低,沒有強大的肉身,神魂也沒有真正的強者那麼堅韌。”
“你已經長時間都沒有睡了,現在可謂是氣血兩虧,如果你此時跑去青樓,將精氣浪費在那些女子身上,只會讓你前段時間對神魂的打磨功虧一簣,同時身體也會扛不住,輕則重傷,重則喪命啊。”
祖安如今修爲增高,再加上長期在羋驪身邊耳濡目染,說起修煉方面的事情一套一套的,頓時讓謝秀不明覺厲。
謝秀臉色數變,急忙拱手說道:“若非祖兄提醒,我差點犯了大錯,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言重了言重了,都是一家人。”祖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
謝秀神色古怪,怎麼就成一家人了?
他忍不住說道:“對了,祖兄你能不能別喊我秀兒啊,感覺聽着怪怪的。”
“好的秀兒。”祖安一口答應。
“你們在聊什麼呀。”這時謝道韞已經囑咐完了出來了,看到兩人在那裡勾肩搭背似乎感情很好,她心中也不禁多了幾分歡喜之意。
祖安笑着說道:“我在感嘆秀兒混得真慘啊,你在這邊又清閒又可以隨意使喚院中的侍從,他卻天天在黑白子那裡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這對比實在是太慘烈了。”
謝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在姐姐面前揭穿他剛剛打算去青樓的企圖。
謝道韞則是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耳朵:“誰讓這小子前些年整日裡就把心思花在女孩子身上弄得不學無術,你看看人家祖大哥多厲害,年紀輕輕就能帶隊幫太子打敗八品的量天碧月蛟了。”
這些都是朝廷公開的信息,她一直留心關注着自然知道,只可惜她萬萬沒想到實際祖安對付的敵人可遠遠不止八品。
謝秀很鬱悶,心想祖安那傢伙去青樓比我去得多多了,當初神仙居的花魁都倒貼了。哪怕拋開青樓,他身邊的紅顏知己也比我多得多啊,怎麼就我成了反面典型了呢。
他正想反駁,忽然意識到說出來對比得自己更丟臉,只好在一旁涎着臉討好姐姐了。
沒過多久,很快有僕人將碳爐和各種菜餚擺到了水榭之中。
謝道韞柔聲說道:“正常飯菜,準備起來有些費時間,正好今天天氣寒冷,就一起涮羊肉吧。”
“好啊!”謝秀眼前一亮,“這些日子我可餓壞了。”
祖安這才忽然意識到如今已經到了冬天了啊,自從修行過後,他已不懼寒暑,所以都沒注意到季節的變化。
一羣人一邊涮着羊肉,一邊相談甚歡,某種程度上來說,三人都是客居異鄉,如今聚會格外親切。
一陣寒風吹來,謝道韞忽然眼前一亮,興奮地望着欄杆外面:“下雪了!”
明月城在南方,哪怕是冬天也很難看到雪,所以她此時格外興奮。
看着她嫺靜的臉蛋兒在外面飄蕩的雪花以及爐火的共同映襯下顯得比平日裡更加嬌豔,祖安心中一動,脫口而出:“白雪紛紛何所似?”
“沒想到祖兄你還頗有文采雅興,”謝秀哈哈一笑,望着窗外的雪花,沉吟片刻說道,“依我來看,‘撒鹽空中差可擬’。”
一旁的謝道韞沒好氣地瞪了弟弟一眼,自己這弟弟哪裡都好,就是有些不學無術。
其實只要和女子相關的,他都無一不精,一旦和女子無關,他就蠢得像頭驢。
擔心被祖安看輕了謝家的底蘊,她想了想接口說道:“未若柳絮因風起。”
此言一出,祖安渾身一顫,望着對面如花的嬌顏一時間陷入了恍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