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考試成績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出來了。這些老師好像忘記睡覺是怎麼回事一樣，熬了大半夜，將幾門試卷全都改完。
早讀時間，一門門課程的試卷被任課老師帶過來，交給門口坐着的同學，讓他們發下去。都說是要講評試卷，教室裡一下亂成一鍋粥了，學習好的學習差的，一窩蜂似的擠在一起，想在第一時間拿到自己的試卷。對於某些人來說，學習的過程如何，從來不去想，可對這些神奇的阿拉伯數字有着莫大的興趣。
“你考了79分，我都93分呢！”有人叫嚷着。
“13分，天哪，你肯定創了我們班英語單科成績新低！”又有人驚奇地喊了起來。
“看看李修雲的成績，誰拿着李修雲的試卷？”有人不但熱心於自己的成績，連修雲的成績也操心上了。
葉暉和雨寒坐在最後面，無奈地看着這羣人白癡一樣的表演。人陷入孤獨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熱鬧的人羣中找不到自己要走的路。他們似乎是對的，做着這個年級應該做着的事情，雖然天真，但符合情理。可自己呢，長着一張十**歲的臉，揣着一顆三十歲往上的心，操心着本該別人操心的事。葉暉想起這些，突然覺得眼前的身影都變得可愛起來。
年輕未必是資本，可年輕就應該有許多單純的快樂！規則有人制定，只要安心地守着各種遊戲規則，纔會得到衆人的認可。畢竟，這個世界上多得是自得其樂的俗人，不俗的人，只是在各種痛苦的漩渦裡掙扎着，卑微而渺小！
葉暉的試卷被熱心地人送到面前。成績說不上好，但也不是很差，語文考了116分，數學82，英語96，文綜194。葉暉在雨寒的驚異的目光下收起試卷，又看起書來。
“你就適合讀書。一年沒有上課還能考的比我分高！”雨寒發自內心的佩服着葉暉的能力。
“難道你就不適合讀書嗎？根本就沒見過你學習，可成績還是很好，要不是數學太差，你的成績一定排在前面的。”葉暉好不容易聽雨寒談起學習的事情，趕緊給雨寒上起“政治”課來。
“學習？我從六歲就被送進學校，年復一年的讀書考試，可自己到現在還沒想明白爲什麼讀書。想起來就他媽的覺得窩囊！”雨寒用拳頭敲打着桌面，話語中竟帶着淡淡地傷感！
“爲了高考，爲了生活！”葉暉這句話脫口而出。
“我不參加高考也照樣可以生活。人是應該讀書，沒有知識的人是可悲的。但人要一輩子只爲考試而讀書，讀盡天下所有的書又有何用？世界上只不過多了一個自以爲是的白癡而已！”雨寒好像沒有要和葉暉爭論的意思，只是平靜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現實就是這樣的，我們在現實面前必須低頭！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就得遵守什麼樣的規矩，不按規矩出牌，遲早是要被罰出局的！”葉暉似乎是在安撫雨寒，又似乎在竭力說服自己。
“去他奶奶的狗屁規矩！和一羣白癡守着一樣的規矩，被人玩弄着，我寧願自己出局！”雨寒感到憤怒，從小接接受的乖孩子思想，在這一瞬間崩潰。
“我們都太渺小，改變不了世界的！”葉暉長嘆一口氣！
“我只想着，在不違背良知，違背道德的情況下自由的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雨寒將自己內心一直以來都存在的思想，總結成這樣的一句話說了出來。
“良知，道德，還有法律！這些不也是規矩的一部分嗎？你是無法擺脫的，人只有在束縛下才會走得更遠！”葉暉還是不想放棄自己的觀點。絕對的自由等於不自由，離開規矩的束縛，人不可能抵制住內心的惡的！
“可我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好像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可笑的圈套裡。閉上眼睛，就會覺得累！”雨寒似乎認同葉暉的某些觀點，但還是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兩個人都陷入沉默，這個問題即使再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世界上好多事情，我們都想不明白，只是跟隨着前人走過的痕跡往前走着。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跟上別人的步伐，掉隊的後果，只能被喧囂的塵埃淹沒！
楊老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他沒有直接講課，而是踱着方正的步子，在教室裡來回走動着。看看牆角的衛生工具，再看看風雪侵襲下的玻璃窗。
“同學們，不考不知道，一考嚇一跳！有些同學的成績令人震撼！數學考五分，英語考十幾分，文綜九十來分，我面對這樣的成績覺得羞愧。作爲一名老師，一位高三應屆班的老師，我深深的反省自己。肯定是我那裡做的不好，我忽略了某些重要的因素，纔會導致這樣的成績出現在你們的卷面上。還有多少時間等着我們反省？我們在高考考場上是否也會考的一塌糊塗？”楊老師開口說話了，他表情僵硬地自責着。
“有些同學天才到能在英語聽力考試中選出D項來！我想笑，但又不敢笑，我的心裡在哭，眼淚淹心的感覺你們懂嗎？我爲你們悲哀，也爲我自己悲哀！這樣的樣子，我們如何能順利通過高考的考驗？”楊老師的話是發自內心地，說話時，他的嘴脣在微微抖動。
“孩子們，我親愛的孩子們。睜開你們的眼睛，清醒吧，現在清醒還不算太晚！不要等到拿着這樣的高考成績去見你們的父母，你們的親人時，再說你們錯了！”楊老師手裡拿着一份試題，上下襬動着。
教室裡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將頭低下，不該用目光去看楊老師的眼睛！楊老師還在說着，聲音壓住了外面嘶吼的風雪聲。
“可能我今天所說的話重了些，如果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還請同學們原諒！但請你們記住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紮實地踏出每一步，纔會走出精彩的人生之路！”楊老師的話說完了，可聲音還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楊老師是值得尊敬的，他將每個人都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希望他們能夠選擇一條正確的路，不要將青春耗費在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善良的心，總會得到認同。即使調皮如雨寒這樣的學生，都被楊老師深深折服。道理不一定是對的，但楊老師的心，一定是最真誠的！
窗外。風停了，雪還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