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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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不好意思,更晚了。
徐廣庭看着他:“我媳婦要你交代?”
韓舟道:“反正是不行,這兒那麼多人呢,派哪個去不行啊,”
丁冶文不滿道:“你又不懂這裡頭的事,瞎摻和什麼,你來了,皇上呢?”
韓舟聳聳肩:“皇上正在寫詔書呢。”
丁冶文沒有說話,若是他們北攻,是得有一個明正言順的理由。
幾經商議,衆人還是一致覺得徐廣庭去西北最爲合適,縱觀軍中人物,比他有能力有說服力的可不多,徐廣庭準備了兩日,將軍中事務交給丁冶文,啓程去了西北。
他也不是單槍匹馬的出發,當初一路護衛他們到西北的陸家侍衛此時也保護在他身邊,有了這兩個人保護,此行也能順利一些。
再說京城,李慕容先是下旨命戶部準備糧草,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要想打贏這場仗,充足的糧草是必須的,可戶部尚書李大人卻猶豫了,他知道皇上未死,便起了動搖的心思,上書道:“廣宣王師出有名,此仗能不打則不打,畢竟皇上和廣宣王手足情深,先帝在天之靈,也希望化干戈爲玉帛。”
李慕容氣的要命,問李大人:“若是停戰,廣宣王可肯?若是他不肯,朕該置於何地。”
大臣們都沒有說話,心裡卻暗暗道,自然是不肯的,你把皇位從人家手中搶走了,人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李慕容把李大人罵了一頓,限令他一個月內把糧草籌集好。
在前朝挺威風,回宮後李慕容就蔫了下來,也不吃飯,也不見人,把自己關起來生悶氣。
陸如玉聞訊趕過來。她已經知道了前朝的事,見李慕容獨自一人喝悶酒,不由得道:“往後比這更艱難的事還有呢,你難道每回都這麼喝悶酒?那你早就醉死了。”
李慕容呆呆道:“皇叔說的對,我真是不適合當皇上。”
陸如玉坐在他旁邊,替他擦了擦衣襟上濺落的酒:“誰也不是生來就什麼都會的,慢慢學就是了。”
李慕容握住了陸如玉的手:“我不高興的時候你就對我很好,我高興地時候你瞧都不瞧我一眼,難道我們倆只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嗎?”
陸如玉搖頭:“我是你的妻子。你需要我,我就來了,你不需要我。我何必往你跟前湊。”
李慕容將頭放在陸如玉的頸窩:“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懂我,只有你對我好,如玉,我也會一輩子對你好。”
陸如玉溫聲道:“你別甜言蜜語的,還是先想想該如何解決這件事吧。”
李慕容很苦惱:“那些人一看樣子就是不想打仗的。”
陸如玉道:“日子過得好好地。誰想打仗呢?而且你才新登基,朝中六部官員,大都是廣宣王提拔起來的,對你也是面服心不服,你得想個法子把他們收服了纔是。”
李慕容皺眉道:“我如今只有那一紙詔書,還是你模仿的。壓根經不起推敲。”
陸如玉忍不住笑起來:“所謂名正言順,只要證實你的確是先帝指定的繼承人,而廣宣王則是謀朝篡位不就行了?朝中多得是古板的大臣。他們只注重正統,如果他們眼裡兢兢業業的廣宣王只是一個爲了皇位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那誰還會向着他呢?”
李慕容眼前一亮,是啊,朝中那些老臣。雖然是他登基的最大阻力,可也是一個很大的助力。他們只認血統,只認名聲,如果設一計策,顛覆他們對李慕良的印象,那麼於自己便是有利的。
第二日李慕容照常去上朝了,不少大臣紛紛上書覺得以和爲貴,不希望打仗,李慕容也沒有發脾氣,只是笑眯眯的把摺子照單全收,然後吩咐禮部做了一件事。
當初太后的貼身宮女暖香雖然受先帝臨幸,卻沒有名分,死後屍骨也一直存放在大恩寺,如今李慕容下旨冊封暖香爲貴嬪,屍骨以先帝妃嬪的身份葬入皇陵,此言一出,讓大家不禁面面相覷——皇上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不過,李慕容的話也很有道理,禮部的官員也都贊同,畢竟是爲皇室生育過子女的人,照規矩的確該記入宗譜。
這件事很好辦,不過是擇了一個黃道吉日,將暖香的屍骨從大恩寺移到皇陵中,再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以告慰亡靈,誰知,停靈的時候,卻被在一旁觀禮的刑部官員文大人瞧出了破綻,文大人乃是仵作出身,據他所看,這副屍骨似乎並非生育過孩子。
他心知此事重大,並不敢草率,當即告知了李大人,李大人趕忙屏退衆人,請文大人再細細的看了,文大人道:“女子生育過後盆骨會變得寬大,骨頭之間的縫隙也和之前有所不同,如今這副屍骨,一看便知是沒有生育過孩子的。”
都說廣宣王乃是太后的宮女所出,可如今這宮女竟沒有生過孩子,那廣宣王是從哪裡蹦出來的?李大人急切道:“文大人可看仔細了?”
文大人無奈道:“李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怎麼敢胡說,我也是出於習慣,看見屍首總要習慣性的看一眼,要不然也發現不了啊。”李大人點點頭。
文大人今年四十多歲了,在刑部尚書的位子上做了將近十年,一直很是兢兢業業,克己奉公,若說他爲了新皇而撒謊,李大人是不信的。
文大人有些猶豫,悄聲道:“如此看來,廣宣王真的不是先帝所出?”
李大人神情嚴肅:“事關重大,我們還是不要胡亂猜測。”
文大人道:“大人要想弄清楚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滴血驗親,據古書上記載,同族血親骨血可相溶,廣宣王雖不在此,可廣宣王卻有兩個女兒,只要咱們一驗。若可相溶,那廣宣王的確爲先帝親生,若不能相溶,那麼……”宮裡的妃子公然給皇上戴綠帽子的事情可能性小於零,那麼只能說廣宣王非先帝親生。
文大人猶豫道:“要不要將此事稟告皇上?”
李大人也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將此事告知皇上,那麼無論結果如何,皇上肯定抓住這個機會說廣宣王非先帝親生,可若是不告訴,廣宣王的女兒們都在內宮。他們如何接觸的到呢?
文大人看出了李大人的猶豫之色,道:“我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李大人忙道:“文大人請說。”
文大人道:“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廣宣王的確爲先帝親生,又是長子,他即位理所應當,那麼新皇登基便可稱爲謀朝篡位,我等自然隱忍等待。可若是廣宣王真如新皇所說,並非先帝親生,那麼我等的追隨豈不成了大笑話?我等殫精竭慮所謀劃,不就成了助紂爲虐?讓李氏江山落到旁人手裡?”
李大人越發的猶疑不定,文大人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們先和其他大人商議一下再說吧。”
六部官員秘密的聚在一起。商議來商議去,最終決定上書告訴李慕容這件事,但是滴血驗親的事。要端王爺出面執行,杜絕一切做手腳的可能。
李慕容如願以償的看到了書桌上這份六部尚書一起聯名上書的摺子,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好啊,那就驗。別說是皇叔驗,就是李慕良親自來驗。那結果也只有一個。
李慕容又召集羣臣,把這件事講了一遍,提議由端王爺滴血驗親,羣臣們自然答應。
端王爺一聽這事就知道又是李慕容搞出來的幺蛾子,哪裡願意出面,他如今還在刑部大牢住着呢,李慕容親自去請:“皇叔就不好奇麼?皇叔不害怕受了矇蔽?讓李氏江山拱手他人麼?”
端王爺哼道:“太后的品行我信得過,她不會撒謊。”
李慕容笑道:“那皇叔還怕什麼呢?如今皇叔拒絕出面只會讓人覺得心虛。”
滴血驗親的事自然瞞不過程皇后和一干后妃,程皇后一聽是李慕容提出來的,便知他肯定憋着什麼壞呢,怎麼會願意,只是形勢不容人哪,滴血驗親的人選便是賢妃所出的莞然公主,莞然公主只有七歲,瑟瑟的躲在賢妃懷裡。
賢妃滿眼含淚,忍不住斥責李慕容:“事已至此,你何必苦苦相逼。”
李慕容道:“清者自清,皇嫂何必生氣呢。”太醫親自取了莞然公主手指頭上的一滴血,滴在了那屍骨之上,賢妃抱着哇哇大哭的莞然公主,也忍不住盯着那滴血,看它究竟會不會融進去。
過了很久,直到血滴乾涸了,也沒有滲進去半分,端王爺臉色陰沉,程皇后和一干后妃則面如金紙,李慕容得意道:“皇叔,您可看清楚了?”
在場的六部尚書也無不驚訝,莞然公主是皇上的血脈,若是皇上乃暖香所出,那麼骨血定會相溶,反之,則無法相溶,如今看來,皇上真的不是先帝親生,他們居然喊了一個不知姓名的人十年做皇帝!
在場的人無不冷汗,只有程皇后緊抿着嘴脣,神情堅毅。
在鐵一般的事實下,沒有人質疑,要說當時太后所說往事,雖然很有說服力,大部分人相信了,可也有不信的哪,比如李慕容一黨的,他們之所以堅定地站在李慕容一邊,就是認定了皇上非先帝所出,如今滴血驗親的結果一出來,他們自然掀起譁然,散播消息,讓更多的人知道皇上並非先帝親生。
端王爺從宮裡出來就被強行送回了端王府,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大人和文大人都是信得過的老臣子,斷不會弄虛作假,得到這樣的結果,究竟是真相大白還是有人動手腳?
端王爺第一次對李慕良的身世產生了質疑,如果當初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太后心思深沉,連先帝都瞞過去了,讓先帝以爲李慕良就是他的孩子,有沒有這個可能?
自古以來,血脈之事就很受人重視,在皇室之中,爲了保證血統純正,從后妃被臨幸到胎兒出生,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凡對不上號的,都會受到質疑,本着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原則,絕對不會被列入繼位者的名單,先帝顯然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既然他選擇了李慕良,那就是百分百的確定了。
端王爺與其說是相信太后,倒不如說是相信先帝,可如今先帝和暖香具已去世,也沒有辦法證實了。
如果這件事改變了所有的想法,讓他們以爲皇上並非先帝所出,那麼李慕容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規矩的,所有人也都會聽從於他,李慕良,再無回京城的可能。
消息傳出來,京城果然傳言紛紛,陸寶菱聽了這些消息,只覺得可笑,可連大夫人都開始質疑了,道:“事情隔了三十多年,是不是誰知道呢,就是不是的也變成是的了。”
自從陸寶菱偷偷告訴她徐廣庭很安全,她就奇蹟般的恢復了,待陸寶菱也越發的親密,如今徐宗政被罷免首輔的位置,稱病在家,大老爺和二老爺也被罷黜了官職,徐家人雖然不如以前氣派,可底子還有,日常過日子也沒有拮据,可到底都清閒下來了。
每天早上,陸寶菱都要陪着大夫人去給徐老夫人請安,然後和二夫人及幾個姑娘一起,或是說話,或是打牌,日子也清淨的很。
楚夫人也從槐樹衚衕搬了回來,徐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心思重,對着晚輩面子上說說笑笑的,背地裡卻經常落淚,眼見着消瘦下來,陸寶菱便請楚夫人回來陪伴着,畢竟是親生女兒,有什麼話也不用掖着藏着,也好排解憂愁。
陸寶菱又抽空去了一趟趙家,趙家並非顯赫的門庭,日子還和以前一樣過,只是趙老爺壓根不相信什麼皇上非先帝親生的傳言,他又眼裡揉不得沙子,到衙門裡遇上李慕容的人,總要吵鬧一回,時間長了也被人排擠,日子過得也憋屈。
趙德清的長子昭兒已經一歲多了,越發的玉雪可愛,連氏對這個孩子十分上心,親自教養,吃穿都要過問,把孩子養的白白胖胖。
趙老太太見了陸寶菱只是嘆氣,徐廣庭流落在外,剩下寶菱一個日子也艱難,她道:“我也不盼着什麼光宗耀祖了,只要你們都平平安安地,我就是死也能閉上眼了。”
過了幾天,是三月三的春宴,二夫人在陸家大擺筵席,宴請各家的夫人小姐,陸寶菱也回去了,席間來了不少夫人,都對二夫人十分客氣。
自從滴血驗親的事傳出來之後,京城裡公開支持皇上的人便少了很多,大家雖都沒有說懷疑的話,可都是同一個想法,不管誰是正統血脈,自己做官就是爲了辦事,只要地位穩固,有吃有喝,管他誰當皇上呢。
陸寶菱看見了沈夫人帶着兩個兒媳婦過來,趕忙過去說話,沈夫人正給沈朱說親事,見了陸寶菱便要她幫着牽紅線,原來沈夫人看中了徐家的徐若秋。
徐若秋今年也有十五歲了,是該說親事了,可徐若秋可是徐二夫人親生的,看的跟寶貝一樣,輕易不許人,看平常說話透出的那意思,是要把徐若秋嫁到勳貴之家做當家主母的。
沈家雖然有爵位,沈朱卻是老三,不能襲爵,再加上徐二夫人和大夫人之間的恩怨,連帶着徐二夫人對陸寶菱也有幾分不待見,這門親事可有些難。
可陸寶菱還是答應了,回去後問問徐老夫人的意思,再探探口風,成了最好,不成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