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備部，地下基地，會議室。
阿卡杜拉所長跟路明非勾肩搭背，一臉彷彿誘拐小朋友往茅坑裡扔炮仗的陰險大叔的表情：“明非啊，你仔細想一想，所謂的自由一日，雖然說是學生們可以無所顧忌地自由行事而不會受到校規處罰，但實際上每年的自由一日都是在幹什麼？”
一旁的卡爾副所長接話道：“這些沒見識的學生不過在是玩真人CS罷了，連彈藥都要用弗裡嘉麻醉彈，這種無聊的遊戲去中東每天都可以跟恐怖分子和美軍玩，甚至可以玩真的，何必佔用能無視校規的寶貴節日？”
弗裡嘉子彈是一種鍊金彈頭，同時也是鍊金武器史上最特殊且實用的發明之一，彈頭擊中目標時，會迅速粉碎汽化，不會傷到人，只會留下血一樣的痕跡，同時裡面混有微量的麻醉劑，會讓人立刻昏迷。
不同於射程只有十餘米，精準度極低，且命中後至少需要一分鐘才能生效，在實戰中幾乎沒用的現代麻醉槍，弗裡嘉子彈不僅射程和精確度與普通子彈無異，而且麻醉效果堪稱變態，就算是B級的混血種，被命中一發都會立即倒地。
而之所以說它是最實用的發明，是因爲它除了能活捉目標之外，還大大降低了混血種在戰鬥中對普通人的影響。
發生在城市裡的屠龍行動，專員難免會與普通人發生衝突——比如與當地的黑幫和警察火併，在屠龍行動中是很常見的情況。
在古老的冷兵器時代，混血種要想解決這些亂入戰場的普通人還算簡單，只要過去把他們打暈就行了，即便對方有弓弩之類的遠程武器，對混血種來說威脅性也比較有限。
但自從文明發展到熱兵器時代，一切就都變了。
現代武器縮小了混血種與純血龍類之間的力量差距，讓屠龍這件事容易了不少，但同時也縮小了普通人和混血種的差距，面對一羣荷槍實彈的普通人，混血種再也不能像幾百年前那樣閒庭信步地走過去把對方敲暈了——就算是混血種也無法以血肉之軀抵抗子彈。
在熱武器普及世界，但弗裡嘉子彈尚未被髮明出來的這段時間裡，混血種只能同樣使用槍械來對付普通人，在槍械巨大的威力下，普通人往往不死也殘。
比如前段時間路明非蘇茜說獅心會幾個學生在執行任務時，就和墨西哥當地的黑幫發生了衝突，對方出動了三十七人把他們圍在了一家夜總會的二樓。
如果沒有弗裡嘉子彈，那幾個學生就只能用實彈殺出一條血路，第二天當地報紙的頭條估計是“震驚！黑幫火併竟導致數十人傷亡”。
但有了弗裡嘉子彈，這場戰鬥中就不會有人受傷——被麻醉後腦袋摔在地上磕個包不算。
因此弗裡嘉子彈一經問世，就受到了廣大專員們的認可，訂單滾滾，發明弗裡嘉子彈的研究員一夜暴富——研究員出身於一個彈丸小國，弗裡嘉子彈的專利費分紅讓他富足到能左右自己國家的經濟命脈。
當然，在自由一日裡，弗麗嘉子彈只是作爲真人CS裡的彩彈被使用而已。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看向所長和副所長：“所以你們想幹什麼，把弗麗嘉子彈換成實彈嗎？校長會把你們綁在靶場上讓其他學生練習盲射的。”
“伱怎麼會有這麼喪心病狂的想法？”阿卡杜拉所長一臉驚訝，“我們只是想趁着自由一日讓學生們幫忙實驗一些新東西，順便幫我們得出一個結論而已。”
“嗯？”路明非好奇。
“先說第一個，”阿卡杜拉所長把一個箱子擺出來，“弗裡嘉子彈雖然好用，但只有一個麻醉效果未免單調了，所以經過裝備部這段時間嘔心瀝血的研究，我們又搞出來幾種有不同功能的弗裡嘉子彈，希望自由一日的時候，學生們能順便幫我們測試一下。”
阿卡杜拉所長把箱子放在桌上打開，裡面躺着黑、白、綠、黃、粉五種子彈。
“我來介紹一下，”卡爾副所長上前，“黑色子彈和白色子彈都是變聲彈，被黑色子彈命中的人會變成御姐的聲音，被白色子彈命中的人會變成蘿莉音，黑白兩色分別象徵着御姐的黑絲和蘿莉的白絲，藥效能持續四十八小時以上。”
路明非瞬間感覺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鬼地方。
“這些東西有什麼實用價值嗎！”路明非黑着臉大聲吐槽，“命中敵人之後讓敵人羞恥而死嗎？！”
“實用價值？”卡爾副所長一副語重心長諄諄教誨的表情，“明非你對科學和技術價值的理解還是太膚淺了啊。你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法拉第發現電磁感應並演示給別人看時，有位貴婦人問：這有什麼用？法拉第當即反問道：剛生出來的小孩子有什麼用？’。”
“一個嬰兒剛出生，誰也不會知道他長大以後會對社會或人類做出何等巨大的貢獻，一項新生的技術也是如此啊！”阿卡杜拉所長一副“我對科學無比虔誠”的嘴臉，彷彿隨時會散發出聖光一般。
見鬼！你爲什麼要擺出那副表情，你們發明的這種東西就已經是對科學最大的褻瀆了好麼！路明非內心大聲吐槽。
“直接說有點太單調了，也缺乏說服力，來，我給你演示一下這枚彈頭……”身爲裝備部蘿莉派首領的卡爾副所長拿起白色彈頭就要按在自己手背上。
“別！”路明非連忙攔住他，雙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求你千萬別頂着一張禁慾系高冷男神研究員的臉，用蘿莉音跟我說話，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吃了毒蘑菇。”
“那我來演示吧。”阿卡杜拉所長不知何時拿起了黑色子彈，摁在自己手背上。
路明非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面露絕望。
“咳咳……咳嗯，”阿卡杜拉所長清了清嗓子，“現在聲音應該轉變了。”
路明非眼角狂跳——眼前這個穿着白袍，滿臉大鬍子的阿拉伯壯漢，正在用一口清脆優雅，甚至帶着些微煙嗓感覺的御姐音說話。
“怎麼樣？是不是轉變得很完美？”阿卡杜拉所長得意道。
如果只聽聲音，聽衆大概會腦補出一位像范冰冰那樣的性感御姐吧……路明非心裡吐槽，同時胃裡有點翻涌。
“這可是我們的心血之作，用無數金錢、才華和精力澆灌才結出的果實！”卡爾副所長也得意道。
“校長要是知道你們把經費拿來幹這個，不會把你們送去泰國做手術麼。”路明非吐槽不能。
“不會的，校長只在乎結果，只要裝備部能穩定提供給學校威力足夠大的裝備，我們做什麼他都不會管的，何況校長自己就是個貪墨經費的慣犯呀，你不知道他在全世界都預定着五星級豪華酒店麼？”阿卡杜拉所長坦然道。
“而且校長是個絕對的屠龍實用主義者，我甚至懷疑如果我們能造出秒殺龍王的武器，條件是讓校長去泰國做手術，他也會咬牙飛過去的，而且還會加錢插隊進行手術……”卡爾副所長道。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還是說說綠色的子彈吧。”路明非抽搐着眼角道。
“綠色的是超強效瀉藥，是一種能有效混亂敵方作戰思維的丹藥，”阿卡杜拉所長道，“因爲根據我們從心理學方面的研究，拉肚子的風險會讓人變得焦躁、急迫，進而很容易導致忙中出錯，如果你把普通子彈當成物理傷害，把弗麗嘉麻醉彈當成魔法傷害，那麼腹瀉彈就是精神傷害，被它命中的人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思維干擾……”
“這東西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陰沉、邪惡以及猥瑣的氣質，到底得是內心多麼陰暗的人才能發明出來這種東西啊！”路明非捂臉。
“是一個只喜歡重口味作品和僞孃的變態，”阿卡杜拉所長道，“就算在裝備部這種宅男彙集地，他也是變態中的變態。” “別把宅男和變態畫上等號啊喂！”路明非喊道。
“其實應該是‘約等號’。”卡爾副所長糾正道。
我爲什麼忘了帶槍來，一人給他們一槍我就不用在這裡受罪了。路明非翻着一對毫無希望的死魚眼。
“最後就是黃色和粉色彈頭了，它們是配套使用的，黃色彈頭可以溶解無機質，人被命中之後衣服就會大範圍溶解，粉色彈頭裡面放了電腦配件，而且是男女通用的超強效……”
卡爾副所長說到一半，路明非撲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這裡就沒有正常點的發明嗎？這兩個十八禁彈頭又是怎麼回事啊！自由一日用這種東西的話，學院畫風就要從熱血搞笑少年漫變成某種不能言明的成人漫畫了啊！”
“放……放心吧……這兩種只是我們的私人喜好而已，會被應用在自由一日裡的只有前三種彈頭而已……”卡爾副所長被掐着脖子，艱難道。
“哪種都別用啊！”路明非怒吼。
……
混亂的場面好不容易纔平息下來，路明非三人重新坐回桌上。
“第二件事是什麼。”路明非面無表情地問道。
“其實第二件纔是最重要的事情，”卡爾副所長揉了揉脖子上鮮紅的五指印，道，“明非你應該也知道，裝備部內部因爲御姐派與蘿莉派的鬥爭而分裂，以致連年戰亂，民不聊生，正面臨着國破家亡的風險……”
“你們早點亡國算了，就當爲這個世界做貢獻好不好？”路明非吐槽道。
“所以我跟卡爾商量過後，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阿卡杜拉所長滿臉堅毅，鬍子抖動，但聲音婉轉，“讓今年參加自由一日的學生們來爲我們決出勝負！”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這是哪個星球？路明非腦子裡問題刷屏。
“你看，往年的自由一日都是獅心會和學生會兩大陣營的團隊對抗賽，所以我們想了想，今年的自由一日，可以讓學生們放棄原本的學生社團團體，轉而以‘喜歡蘿莉’和‘喜歡御姐’作爲兩大陣營進行對抗，裝備部裡的蘿莉派和御姐派分別爲自己的盟友提供技術支持，最後在自由一日取勝的學生陣營，就代表了御姐派或蘿莉派的勝利！”卡爾副所長踩着椅子，舉起拳頭，高聲震天，“我們將這場熱血沸騰的競技稱之爲‘御姐與蘿莉之戰’！”
“簡稱‘御蘿之戰’。”阿卡杜拉所長補充道。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路明非冷笑兩聲，經過之前的刺激，他現在居然覺得場面還算正常，不是不能接受。
“你也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吧！既可以拉近作爲後勤的裝備部和前線作戰學生的關係，還能一舉解決裝備部內最大的意見爭端。”阿卡杜拉所長道。
“你們怎麼能確定學生們會陪你們胡鬧？”路明非道，“我覺得卡塞爾學院裡應該還是正常人居多的。”
“肯定是有回報的嘛，我們是又不是資本家，不可能空手套白狼的，”卡爾副所長道，“經過裝備部的一致表決，但凡在自由一日參與‘御姐與蘿莉之戰’的混血種，全部都能免費獲得一件定製的私人武器，不需要私人武器的可以換成要求裝備部把某件裝備的爆炸功能徹底拆除的權力，而且可以行使三次！”
“我們爲了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可是有着大出血的決心的。”阿卡杜拉所長道。
見鬼！這樣的話說不定真的有人會同意！
路明非感覺事情宛如一條脫繮的瘋狗般衝向某個無可挽回的深淵。
“你們自己去找楚子航和愷撒商量，別想拉我下水！”路明非覺得自己應該保護好清白的名譽。
“實不相瞞，”阿卡杜拉所長面色有些爲難，“裝備部裡的人大多不擅長和外面的現充們社交，要不是因爲有你可以做中間人，我們都不知道這個計劃該怎麼實施下去，光是說服那兩個學生社團的會長這一步就能卡死我們。”
“反正我不去，要不你們乾脆操起刀子來自己打裝備部版的‘自由一日’吧。”路明非道。
“我們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想法，但我們都是文職人員，不會打架，真要分出個高低的話就只能黑掉各國的尖端戰鬥機，操控它們飛去撒哈拉決鬥了，但這樣有可能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卡爾副所長撓頭，“我覺得不應該爲了私事而引發這麼大的混亂。”
“就算爲了公事也不可以吧……”路明非無力吐槽。
“而且我們也不是白讓你幫忙的啊。”阿卡杜拉所長道。
“我不需要私人武器，裝備裡的爆炸裝置我自己就能拆。”路明非道。
他纔不吃利誘這一套。
“不是這兩個，”阿卡杜拉所長道，“我和卡爾商量了一下，如果你幫忙，我們就偷偷把學校‘鍊金資料室’的門禁卡給你，除了禁忌級別的鍊金知識由副校長親自保管外，學校裡幾乎所有鍊金知識都儲藏或備份在‘鍊金資料室’裡。”
“全校只有五張門禁卡，校長、副校長、所長還有我每人一張，還有一張我們也不知道在哪。”卡爾副所長幽幽道。
路明非低頭沉默幾秒，擡起頭：“我去試試說服楚師兄和愷撒。”
……
獅心會，會長辦公室。
這裡秉持着苦修士般的裝修風格，除了掛在牆上的各種榮譽象徵外再無多餘的裝飾和傢俱，連會客用的沙發和茶几都沒有。
楚子航坐在辦公桌後，蘇茜站在他身側，路明非坐在對面。
“所以，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楚子航問道。
路明非坐在會客椅上，老實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