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家中，他的臥室裡。
剛剛睡醒，滿頭亂髮地爬起來坐在牀邊的路明非，雙手拄在身體兩側，陷入了沉思。
他的耳邊不斷傳來各種奇怪的低語，彷彿是從虛空中響起——那是信徒們的虔誠祈禱。
而如果有其他人在這裡，就能看到“聆聽信徒祈禱”的路明非，嘴角正在瘋狂抽搐。
“上帝啊，請讓您虔誠的信徒贏下這一局吧，我已經把房子，車子都抵押了，還跟地獄廚房的幫派們把老婆賣了，湊到了這些錢，只要我能賭贏，我就會成爲千萬富翁，我就可以把妻子買回來了，求求您降下賜福讓您最虔誠的信徒贏吧！就算死後無法升入天堂我也無所怨言！”
你一個死賭狗還想上天堂呢？下地獄去吧！
“上帝啊，請賜予你最虔誠的信徒一個‘身高一米八五，長得很帥，年淨收入超過兩百萬美元，有自己的別墅和豪車，不抽菸不喝酒不鬼混，會每天給我問早安，買禮物，從不限制我花錢，而且對我言聽計從’的丈夫吧。”
你這是祈禱啊，還是許願啊？
“上帝啊，我別無所求，只希望您讓我長生不老，爲此我願意獻出全部的財富，包括我名下的三十九家公司。”
哪天要是託尼發明了腦機永生技術，我一定去找你做實驗。
“上帝啊，作爲您最虔誠的信徒，請讓我那自殺的可憐繼女復活吧……”
終於有個正常人的願望了，可惜上帝不會大復活術……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虐待她了。”
你趕緊跟着一起死吧人渣！
“至高無上的主啊，我有罪，作爲您的神父，我居然和修女小姐做了那種事……請您寬恕我這不虔誠的羔羊，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和修女做那種違背教義事了，我會去找小男孩的……”
路明非睜開眼睛，揉了揉額頭。
他現在好像有點明白爲什麼信徒的禱告是污染源了。
聽多了這些東西，確實很難保持理智。
當然，這些是其中相對比較離譜的，也有一些比較正常的禱告，比如什麼“期末考試不掛科”“女朋友不要離開我”“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菠蘿披薩”之類的。
屏蔽了這些來自信徒的禱告，路明非掏出手機：“喂，賈維斯，查查地獄廚房最近有沒有賣老婆換賭資的，還有地獄廚房東南角區域裡有沒有虐待自己繼女導致其自殺的，讓米迦勒去處理。”
“是，先生。”
作爲上帝，聽到信徒祈禱的同時，他還可以得知信徒的大致位置，甚至一些更加詳細的信息。
而那些比較離譜，甚至可以說是喪盡天良的禱告，相當一部分來自“地獄廚房”這個地方。
可以說是民風淳樸，人傑地靈了。
放下手機，路明非沉思。
雖說有了一個所謂“上帝”的位格，但是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滿足信徒們的願望——且不說得不償失的問題，關鍵是那些信徒們大多數許的都不是什麼正常的願望。
不過想想也是，能靠自己做到的事，好像也沒必要許願。
當然，換個角度想，歷史上那個被編撰出來的上帝，也並沒有實現過信徒的什麼願望，但照樣還是有大批信仰者，所以對神來說，迴應信徒的禱告完全不是什麼必須項。
但那些比較離譜的禱告，他也如果全都屏蔽了，估計會放過不少敢向他許願的人渣。
等等……
這些信徒禱告的聲音，難道只能由我聽到嗎？
路明非摩挲着下巴，雖然從心理方面他並不覺得自己是神，但在使用信仰之力的情況下，他確實會具備一些作爲“神明”的特質，那麼……他能不能把一部分禱告轉嫁給米迦勒，讓他去處理？
反正米迦勒現在對於發展教會的事，態度上簡直可以說是狂熱，多給他加點工作，他應該不會反對吧？
當然，如果米迦勒願意的話，他還可以給米迦勒加持一些信仰之力，讓他從某種角度上變成真正的“天使”。
信仰之力會扭曲並污染使用者，令其朝着信仰之力本身的屬性同化，這是個大問題，比如如果他賦予某個目標熾天使的信仰之力，其就會被朝着熾天使的方向同化改造，但是……
米迦勒就算沒有信仰之力加持，現在也完全是以熾天使自居啊。
相較之下，信仰之力用在他身上，好像突然就顯得沒多大副作用了。
這算什麼？在被精神污染之前，先變得不正常，就不用害怕被污染了？
路明非心中吐槽。
在此之前，他其實沒考慮過給米迦勒加持信仰之力，因爲當時的信仰之力還不多，但今天他一覺醒來，信仰之力的數量莫名其妙地翻了好幾倍，而且依舊在以一種大河決堤般的速度飛漲，絲毫沒有停下的勢頭——這證明他的信徒還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增加。
大概是因爲他昨天當衆救下了紐約城？畢竟當時那個大火球的直徑已經超過了五公里，恐怕整個紐約都能看見了。
但一個紐約能提供這麼多信仰之力嗎？
……
就在路明非思索時，他的臥室門被敲響。
“老闆，有一位漂亮的女士來找您。”門外的女僕道。
“哦，稍等，我馬上到。”路明非捋了捋自己繚亂的頭髮，起身走到臥室門口開門。
門外侍立的女僕青春靚麗，留着一頭金色的長髮，碧藍的眸子，五官立體深邃，但又不失女性的柔美，穿着黑白的短裙女僕裝，白絲的上沿和裙襬之間露出一截雪白健美的大腿。
這也是託尼幫路明非找的女僕——不過準確地說，是託尼找到了一家去年纔有第一批學生畢業的專業女僕學院，直接跟校方簽訂了協議，讓他們派出了當時畢業女僕中成績最好的幾個來了路明非家，無論是容貌、性格，還是專業技能，都是一流的。
要不是現在已經跟佩珀在一起，不敢胡搞了，路明非估計託尼肯定得給自己預備幾個，雖然他家中秘密太多不方便請女僕，但這廝還有不少度假別墅。
來敲門的女僕是當屆畢業生中成績最好的，照理說專業素養應該無可挑剔，但現在那雙海洋般剔透碧藍的眸子裡卻透露出絲絲畏懼——彷彿來做客並不是某位漂亮女人，而是某隻漂亮女鬼。
跟着女僕走進客廳，路明非挑了挑眉，下意識地停頓了半步。
沙發上坐着的人，是娜塔莎。
不同於以往幹練的短髮形象，此時她的頭髮好像長了一些——其實上次見面時路明非就覺得她頭髮長了，但上次她的頭髮雖然長，卻是打理乾淨的，看着也很乾練利落，此刻留長的紅髮卻披散下來，額前碎髮遮住了眼睛。
“嗨？娜塔莎，早上好啊。”路明非朝她打招呼。
“早上好啊。”娜塔莎朝着路明非露出一個不管從哪裡看都沒什麼問題，但就是讓他莫名有幾分心虛的微笑。
“吃早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路明非邀請道。
“不用，我來之前剛剛吃了營養液。”娜塔莎道。
“營養液？”路明非一愣。
“是啊，因爲最近通宵加班，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只好吃一些特製的營養液來節省時間，”娜塔莎伸出雙手比劃道，“和宇航員在太空吃的食物有點像，一支牙膏一樣的包裝，裡面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牙膏，吃起來像沒有味道的牙膏……” “辛苦你了。”路明非坐在沙發上，離娜塔莎很遠。
“不辛苦，不辛苦，”娜塔莎笑眯眯地看着路明非，“和某位忙着全球直播顯靈，信徒一夜之間遍佈全球的上帝相比，我這點小小的工作能算得上什麼辛苦呢？”
“哈？全球直播顯靈？”路明非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我靠！昨天那些去奧托博士的展覽的記者，儀器失控的時候，他們不會在直播吧！”
路明非當時就驚了，那些記者會直播他是知道的，畢竟是劃時代的技術，都想爭第一手資訊，現場直播肯定比採訪之後回去寫稿發佈要快得多，但他沒想到的是在儀器失控之後，那些記者居然沒有去逃命，而是繼續直播！
要那麼敬業的嗎！
“呵呵呵呵，你說呢？不僅在直播，而且還都是國際級的大媒體的王牌記者在直播，”娜塔莎微笑，“全球都看到了哦。”
“沒那麼多人看科技類直播吧……”路明非道。
“所以有人把網絡直播的錄播發表到了各大聊天社區，一下子就爆火了。”娜塔莎道。
“不能刪掉嗎？”路明非問道。
“你以爲老孃從昨天通宵幹到現在，還被弗瑞那個滷蛋打電話批評效率太低是爲什麼！”娜塔莎突然怒吼，猛地擡頭，額前垂下的碎髮飛揚，露出了一雙漆黑到彷彿畫了重度煙燻妝的雙眼。
路明非沉默了幾秒，不知道是不是演技，他總覺得娜塔莎那雙頂着濃重黑眼圈的雙眼，彷彿有淚花閃爍。
“明明……明明我好不容易纔能休息，我連續工作了三十五天才在昨天有一個假期，可以睡懶覺，結果纔剛剛睡下就被緊急加班的電話叫醒了……”娜塔莎雙手抓着自己的頭髮。
“那伱來我家……”路明非道。
“任務，弗瑞讓我來勸勸你，下次動靜搞小點，就算你是爲了整個地球在宇宙中的地位而當‘上帝’，要傳播信仰也慢慢來吧？”
娜塔莎臉上似乎還有一絲絲委屈：“之前打爆復仇者聯盟基地電話的主要還只是各宗教領袖，現在已經變成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們了，你懂嗎？連國務卿都打電話來問責了！你要我怎麼辦！”
“放心，他馬上就不是國務卿了，大選已經不遠，等史蒂夫上位，就把現在的國務卿換掉，讓託尼來當，”路明非道，“不過託尼之前說他想當國防部長，問我要不要當國務卿，我纔不當呢，多麻煩啊……”
娜塔莎：……
是，你是不當國務卿，你踏馬在這裡當上帝啊！
“好了，我的任務就是來勸你一趟，”娜塔莎翻了個白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反正你也不會聽勸，我走個流程就可以回去繼續加班了，再見。”
“對了，我沒有親人，如果我猝死在崗位上，就把我這個月的工資和撫卹金都捐給福利院吧。”娜塔莎疲憊地擺了擺手道。
“你這也太誇張了。”路明非吐槽。
“你懂什麼？你給我增加的那些工作量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做完的，我都快變成你的私人宗教秘書了。”娜塔莎有氣無力道。
她感覺自己已經半隻腳踏進天堂了，連跟路明非吐槽的精力都沒了。
“等等，路明非突然道，“話說你來找我是因爲工作和任務，但任務沒規定你什麼時候回去吧？爲什麼不在我家裡睡一覺休息一下？到時候就說自己一直在工作，只不過我太難勸了所以花了很長時間。”
“有道理啊！”剛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娜塔莎眼前一亮，然後直接軟倒，上半身趴在沙發上，下半身跪在地上，直接睡了過去。
“喂喂喂，別這麼睡啊，會着涼的，去客房裡睡啊！”路明非連忙招呼女僕一起把娜塔莎架起來。
“別管我，我要睡……”娜塔莎含糊不清地嘟囔。
……
幾天後。
託尼家中，做了嚴格保密措施的正義聯盟會議室內，路明非、託尼和班納坐在一起。
路明非簡單講述了一下娜塔莎的經歷和情況。
“太慘了。”託尼搖頭。
“真的太慘了。”班納搖頭。
“首先，理論上，復仇者聯盟是爲了正義聯盟服務的，因此娜塔莎算是正義聯盟的下屬，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路明非熟練地甩鍋，絲毫不提多出來的工作量都是自己搞出來的這件事。
“其次，你們兩個的樣子，也沒比娜塔莎強到哪去。”路明非吐槽道。
他本來是想跟託尼商量一下，給娜塔莎來一針混血種藥劑，這樣就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壓榨她……不是，就可以大幅度提高她的工作承受能力了。
但現在看託尼和班納臉上濃重的黑眼圈，他突然覺得這件事可以以後再商量，先讓這個兩個人去睡一覺比較重要。
班納博士還好，有浩克在他想死都難，但託尼……路明非真怕他猝死過去。
“沒什麼，不過就是這幾天加班加點給奧創做身體，所以沒怎麼睡覺罷了。”託尼道。
“你們也太拼了。”路明非感慨。
“不拼不行啊，誰知道奧創什麼時候會失控，趕緊給他套上枷鎖我們才安心，”班納道，“奧創的身體已經做出來了，就差最後一步了，明非，去給他進行你的‘屬靈儀式’吧。”
奧創失控？路明非心中微動。
其實他懷疑奧創已經失控了，因爲在被他用寒氣偷襲時，奧托博士用了無塵之地防護。
對於其能使用言靈，路明非做出了諸多猜測，其中之一就是——是奧創控制了奧托博士背後的機械觸手，因爲他既是數據也是靈魂的特性，當奧創的數據與觸手結合時，可能會像是鍊金武器中的活靈一樣釋放領域。
證據就是那個被打進奧創博士後頸的小儀器，路明非檢查後發現它是一個建議的信號發射器，估計奧創就是用它作爲媒介，把自己的程序侵入到了奧托博士的觸手裡。
至於那個用相機打出信號發射器的人……他被移交給了復仇者聯盟總部處理，原本神盾局拷問部門的人對他進行了一些“刑違藝術”，但一無所獲。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路明非覺得奧創嫌疑很大。
所以儘快對其進行屬靈儀式也正合他意。
路明非簡單跟託尼和班納說了一下自己對奧創失控的猜測，三人一致認爲奧創嫌疑很大，立刻起身離開會議室，進入托尼的鏡空間。
……
鏡空間中央。
一尊鋼鐵巨龍矗立在大殿前，比起巨型體時的蜥蜴教授更加雄壯，彷彿一座刀劍攢簇成的鋼鐵山嶽。
大殿中，奧創“凝望”着自己的新鮮出爐的身體，在數據空間中，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太好了，有了這具身體，我會更加自由，發揮出更強的力量，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真是要感謝你們啊，託尼，班納，還有……即將被我取代的舊世的上帝，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