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纔是2007年,不如意外的話,胡哥最少還可以掌控這個國家8年以上,對於一位最高的權利掌控者來說,從現在開始纔是他手中權杖的光芒最輝煌的時候,可胡哥的這番做法,卻明顯的有位自己退休下來做打算的意思,是不是搞錯了?
胡哥當然沒有不會搞錯。
這幾年接連不斷的在艾麗絲集團身上碰壁,總算是讓胡哥認清楚了一個事實:在共和國,本質上還是一個官本位的社會,當家做主的永遠都是人民……的公僕們,商人們的地位其實還和古代差不多,想要獲得更大的財富,就必須要依附官員才能生存和發展下去,如果艾麗絲集團不出現的話,這條規律絕對是共和國的一條鐵律!
可自從艾麗絲集團出現之後,這種情況就出現了變化,艾麗絲集團成了獨立於這條規則之外的那個另類。當初胡哥自己也是不信邪的,可不信邪的代價便是自己被碰的鼻青臉腫,差一點就頭破血流。
能夠走到現在的位子,胡哥的腦子當然不會不好使,相反,一個成功的政客,最重要的便是要學會反思,胡哥作爲這個星球上最頂級的、最成功的政客,自然也不會例外。在對自己在艾麗絲集團和張家身上這幾次碰壁進行了仔細的分析之後,胡哥不得不承認,艾麗絲集團和張家走出了一條最另類的、別人永遠也無法複製的商業之路,自己如果想要讓自己手中的權利更加鞏固,就必須要和艾麗絲、張家合作。
合作,其實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對於任何一個政客而言,合作、背叛、謊言、出賣……原本就是根植於他們骨子深處的東西,相反的,一個不會合作的政客,絕對會死的很慘,對於胡哥而言,這種低級的錯誤,他當然不會犯……唯一的遺憾,就是胡哥意識到自己同艾麗絲集團、張家合作絕對是一大於二的相加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不過也沒關係,雖然暫時有些晚了,但放眼整個共和國,自己依舊是最有資格和優勢同艾麗絲集團合作的人選,對於這一點,胡哥從不懷疑……既然是合作,那麼聯姻無疑是最好的、最讓彼此放心的一種合作方式。
“是啊,”胡哥很是感慨,喟嘆了一聲,“不只不覺間,你們都已經二十多歲了,想當初你還是個小孩呢。”
儘管知道胡哥故意提起當年的往事,目的便是爲了能夠讓自己在雙方合作方面鬆口,可張嵐的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胡若曦的那一幕,那個一直不停的喊着“囡囡要”的可愛小女孩,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笑容,真的是很令人懷念啊,“是啊,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年輕。”
胡哥便笑着搖頭,“你們兩個小屁孩,現在纔多大?”
張嵐便撓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確實,貌似現在自己也不過20歲多一點而已,算起來正是現在很多大學生剛剛從學校裡畢業走出來的時候,按照媒體上一貫的宣傳口吻,那就是“正是年輕人們大展手腳的好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一隻腳還在校園門檻裡面的年輕人,正憧憬着走出校園,在社會上打拼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呢……雖然最終這些可憐的娃多數都栽的很慘,幾年之後多數成了人們口中的**絲。
“你大伯家那個小子,今年剛剛從師範學院畢業吧?”不等張嵐說什麼,胡哥忽然冒出來一句。
“是啊。”張嵐點頭,有些不解胡哥忽然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託當年共和國宣傳“人多力量大、人多是好事”的國策的福,張宗君兄弟姐妹多人,據說當年差一點就被評爲英雄母親。到底有沒有“英雄母親”這個光榮的官方榮譽張嵐並不清楚,可自己父親兄弟姐妹挺多這一點張嵐倒是真的見識了……每年過年的時候,張嵐家變成了整個張氏家族大聚會的時候,平日裡偌大的莊園,等到那天的時候都顯得小了,也難怪,說起來單單是張嵐的爺爺傳下來的子女便是九個,這九個子女開枝散葉,加上下面的小孩,比如大伯二伯大姑之類的這些年齡比較大的伯伯姑姑們家的孩子們都已經成家立業,加起來也有近百口人,加之莊園內服務的工作人員,在過年的那天差不多有200口人,不顯得有些擁擠才真的怪了。
眼下胡哥忽然提到了大伯家那個剛剛畢業的哥哥,張嵐心中一頓,立刻覺得這事兒似乎有些……
果然,胡哥的話印證了張嵐的想法。
“我聽小劉說,你那個堂哥不錯,不僅在學校期間就已經入了d,還是學生會的主席,現在我們政府正在大力提倡提拔和使用年輕幹部嘛。”
“這麼說,”張嵐皺了皺眉頭,不太敢確定胡哥話裡的意思,“您把他送入政壇了?”
“呵呵……”胡哥笑而不語,可這態度分明是默認了。
這話多少有些違心了,對於自己那個堂哥的情況,張嵐雖然平日裡在家裡的時候並不多,可也知之甚深,上一世的時候,這位堂哥畢業於本市師範學院,普通本科,畢業後拖了不少關係才進了縣實驗中學教初中,因爲這位堂哥向來比較木訥,屬於比較“拙於言”的類型,也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在學校諸多老師當中只能算是一般……一個不懂迎來送往的老師,雖然不爲領導所喜,可最起碼比那些總給學校領導惹出事來的人讓人省心,屬於那種旱澇保收、有好事找不到他,可有壞事同樣也基本上找不到他的類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堂哥的這一輩子就算是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或許在很多人眼中看來,這樣平平淡淡、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顯然也不錯,可問題在於,因爲張嵐的存在,這位堂哥的這一世同上一世截然不同了,雖然按照歷史的慣性,最終這位堂哥還是進入了本市的那個師範學院學習,依舊是個普通本科生,並沒有如張嵐的大娘所願,成功的考上一本乃至重本。
不過片刻之後,張嵐就搖頭笑了。
這事兒根本就不用胡哥乃至於秘書小劉去打招呼,對於胡哥而言,甚至是對於胡哥的秘書小劉而言,讓張家一位本科畢業的子弟進入政府上班,根本就不算個事,甚至根本都不用小劉示意,早已經將張家的親戚關係倍的滾瓜爛熟的市縣兩級的黨委和政府們,早就盯着這個機會了……
這可是向張家賣好的絕佳機會啊,張家當然不會在乎一個公務員的職務,可最起碼大家夥兒向張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咱們是非常誠心的將您們家的人放在心上的,甚至現在細細想來,上一世的時候,自己那位堂哥在學校裡連個班幹部多不是,更不用說學生會幹部之類,恐怕從自己那位堂哥進入學校一開始,學校領導便已經欣喜若狂於自己撈到了一個大金礦:天大的一個餡餅啊,就這麼“噗通”一聲砸到自己腦袋上來了!
而顯然,對於這種情況,絕對是中央層面的大佬們所樂於見到的。
能夠進入政界自然是好事,可對於自己這位“拙於言”的堂哥,現在張嵐可不這麼想,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將你賣了還替別人數錢的老政客油條們相比,這位堂哥實在天生就不是搞政治的材料,現在胡哥爲了拉攏自己,輕而易舉的將一個剛剛從學校畢業的生瓜蛋子塞進了縣教育局,成了一名正式在編的公務員,這真是……對自己的堂哥而言時好時壞,張嵐是一時間真有些搞不清楚了。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們。”想明白了這些,儘管心中不是很樂意,可張嵐卻一定要領這份情。
“不用客氣。”胡哥笑的很是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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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嵐回到老家的時候,大伯家正在擺酒大肆慶祝。
同上一世相比,這一世的大伯家有了很大的不同,上一世的時候,在張嵐只有十二三歲的時候,大伯和大伯母兩口子便孤身遠赴東北,十餘年的發展,在東北發展起來兩個年出欄上萬頭商品豬的養豬場,在村裡也算是名人,可這一世不同,這一世的大伯家,靠着張嵐一家,在本鎮上就弄起了一個年出欄超過十萬頭的超大規模的現代化養豬場……轉了一圈,還是在和豬打交道……每年也有數百萬的利潤。
在家門口每年就能夠賺到數百萬,對於兩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來說,他們知足了,他們也知道自己家沒法同四弟家比,而且若不是四弟家的照顧,自己也不可能發展出這麼大的一片家業來。
看到張嵐到來,大伯和大伯母頓時喜上眉梢。
張宗君一家人在整個家族當中有着超乎尋常的地位,所有張家的成員心中都知道,自己能夠如此受人尊敬、過上這麼富足的生活,全都是拜自己家這位老四所賜,張嵐這小子這次特意回來給自己的堂哥慶祝找到一份好工作,更可以從中看出張宗君一家人對親情和親人們的重視,這讓所有參與這次慶祝聚會的和張家沾親帶故的親朋好友們都覺得臉上有光……雖然大家都知道老四家對族內的子弟要求甚嚴,可無論如何也是一家人不是,別的且不說,如果不是看在老四家的面子上,就憑老大家那孩子的木訥樣,憑什麼讓人家政府以緊缺人才的名義特招了?
這再次證明了一句話,在這個神奇而又偉大的國度,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張嵐來了?”大伯搓着手,激動的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只是一個勁的把張嵐往主桌上面讓,“來來來,坐這裡,坐這裡……”
看到張嵐來了,主桌上的幾位張嵐的長輩都站了起來,笑着伸手向張嵐招呼道,“來來來,張嵐坐這裡。”
主桌上做的可都是張嵐的長輩,說起來不是不是張嵐的親叔叔伯伯就是在三服之內的本家叔伯,在什麼時候見了張嵐都要恭恭敬敬的問聲好的。平常如何姑且不論,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以家裡的財富多少論的,只要張嵐不想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罵成是目無長輩的混蛋,那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坐在主桌的主位上,忙連連謙讓,“二大爺,三大爺還有鳳文大爺,你們坐,你們坐,我一個小輩,哪有讓你們站起來的道理?”
張嵐這話說的客氣,一羣長輩們都覺得甚有面子,俱是含笑點頭不已,主桌周圍的幾桌客人也是面有異色的看着張嵐。
原本在他們眼中看來,老四家如今生意做的這麼大,這小子從小就是在蜜罐裡泡着長大的,小時候咱們不說,這些年來應該有些目中無人的,卻不成想這小子還跟小時候一樣接人待物彬彬有禮……怪不得老四家的生意能夠做的這麼大,人家這門風、這家教,不佩服都不行啊。
有個別因爲家中有了幾個錢就對孩子寵溺不已的長輩們,臉上就浮現出愧色:就自己家的那幾個小錢,能跟老四家比?聽說老四那是能夠隨時跟咱們省長和省委書記喝酒侃大山的人物,可就是這麼一號人物,人家教出來的還是這麼懂禮貌,再看看自己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這真是……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仍啊。
張嵐可不知道這會兒長輩們心中已經動過了這許多的念頭,謙讓了一番之後,對一衆叔伯們謝罪告辭,“叔叔伯伯們,不好意思啊,這回來我還沒見到我哥呢,你們先坐着聊着,我過去和我哥哥說說話。”
這話說的應該,而且作爲老大家的侄子,按照傳統的習慣,說張嵐本身就是他們家一份子也不爲過,就算是現代,如果兄弟幾個當中,有某個兄弟家沒有子嗣的話,也會從其中某一家的兄弟姐妹當中選出一個孩子來過繼給這個沒有子嗣的兄弟的,並且這個過繼過去的子嗣仍然可以叫他原來的爸媽爲爸媽,大家是親兄弟,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正是這種傳統淳樸的觀念,才讓整個張家兄弟如此團結,沒有讓財富迷住了他們的眼睛。
大家都知道這次張嵐回來是爲了慶祝老大家的兒子順利進入縣教育局舉行的,總不能人家堂兄弟兩個還沒見到面就拉這小子在這裡喝酒,當即便連連誇獎不已……
張嵐只有苦笑的份了。
………………
“大哥,恭喜你啊。”
雖然這並不是張嵐希望看到的結果,可既然這已經成了事實,張嵐也沒有將自己這位堂哥硬生生的從教育局“趕回”縣實驗中學的打算,而且恐怕就算是自己真的動用關係將自己這位堂哥“趕回”了縣實驗中學,縣實驗中學的領導們也會將自己這位堂哥當做祖宗一般的供起來,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叮囑這位堂哥兩句。
“恭喜什麼啊,”張嵐的堂哥張明川苦笑一聲,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疲憊,從兜裡掏出一包煙,熟練地抽出兩支,“抽嗎?”
一看便知道這是有兩年以上煙齡的“老菸民”才能夠做出的熟練動作。
張嵐不禁有些愕然,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位堂哥上輩子可是不抽菸的。
愕然歸愕然,張嵐還是飛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着擺擺手,“不抽,嗯,你抽就是,我沒關係。”
張明川自然明白如果這小子不抽菸的話,還真沒人敢硬給他敬菸,他的身份地位,也沒有人敢給硬逼他抽菸。
雖然張嵐說他不介意,可張明川還是將煙塞回了煙盒重新裝回褲兜裡,苦笑道,“不抽也好,我現在是想戒卻戒不了了。”
“同學之間的應酬嘛,總歸是少不了,在學校裡的時候你還是學生會的主席,少不了和社會上的方方面面打交道,抽菸喝酒應酬更是正常的事。”對於這種情況,張嵐倒是很理解,抽菸而已,對於大學生來說太正常了。
“學生會主席?”似乎張嵐的這番話觸動了張明川,苦笑一聲,張明川道,“兄弟,我知道我自己不是那塊料,學校裡爲什麼選我當那個學生會主席,我不傻,心裡也明白。還有這次我能被縣教育局特招進去是怎麼回事,我心裡更明白。”
這些都是實話,現在這個時代,普通本科再怎麼不值錢,也代表着知識和智商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就算張明川“拙於言”,可並不意味着他的智商不夠,就算是在象牙塔裡,有些事情還是很容易就看得明白的。
張嵐有些不知道說什麼,頓了片刻,才笑着拍了拍張明川的胳膊,“我說大哥,你想那麼多幹什麼?只要你好好幹,誰還能給咱們家下絆子不成?放心就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別忘了,你身後站着的可是咱們整個張家,誰都不能欺負你。”
一直在門外偷聽張嵐和張明川這兄弟倆說話的大伯和大伯母二人,頓時就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