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楊巨頭太清楚這些警衛人員的辦事風格了,對於這些忠心耿耿的家生子,楊巨頭也明白自己沒有什麼資格跟他們置氣,忙笑道,“老人家安好吧?”
警衛便點點頭,不再說話。
劉老的身體好或者不好,都不應該從自己的嘴裡說出去,任何關於劉老的資料都不應該從自己的嘴裡說出去,這是這些擔任劉老護衛的家生子們所必須遵守的一條鐵律!
進入院子,楊巨頭便看到劉老正在興致勃勃的教一隻八哥學說話,看到楊巨頭來了,向楊巨頭招了招手,很是和藹的說道,“小楊來了?過來看看,我這隻八哥怎麼樣?”
楊巨頭哪裡懂得這些?不過既然是劉老有召,楊巨頭自然屁顛屁顛的湊上前去,只是楊巨頭一介商賈,平日裡整日裡忙着掙錢,偶爾有閒暇也多浪費在了各種應酬和女人的身上,對於養鳥這種“高雅”的東西怎麼可能懂?楊巨頭也自知,在劉老面前最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千萬不能撒謊,否則便是跟自己過不去了,仔細看了看之後苦笑着對劉老說道,“不敢瞞劉老您,對這些鳥雀兒小楊我不懂,就是覺得這鳥兒挺機靈挺活泛的,透着一股子靈醒勁兒,應該挺不錯。”
劉老便開心的大笑,邊笑邊點頭,笑的極是開暢,“小楊你啊……呵呵,不過你也沒說錯,這隻八哥是一個老朋友送我的,要是嚴格說起來,確實是八哥當中的名品,好好調校一番,能給我老頭子爭個面子。”
不過劉老對楊巨頭最滿意的還是他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態度,作爲劉家的當代家主,劉老自然知道楊巨頭是個什麼樣的人,古玩啊玉器啊花鳥啊這類雅緻的東西直接和這傢伙無緣,這就是一個腦子裡裝着女人和錢的俗人,剛纔問楊巨頭那番話,雖然不見得有考校的意思,可如果楊巨頭的話如果不能讓劉老滿意的話,劉老心中未必不會低看楊巨頭一眼。
不過在楊巨頭坦誠自己並不懂這些東西,只是憑自己的感覺覺得這隻八哥不錯之後,劉老就很是滿意了,在劉老看來,不懂沒錯,也很正常,人生在世只有短短的幾十年,世間的學問浩如煙海,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學盡所有的知識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承認自己有些事情不懂其實沒有什麼可丟人的,反而這人還能夠直面自己的缺點,可如果不懂裝懂……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可如果是自己家族中的重要人物,那這人的心性可就有待觀察了,至少不能將這人放到獨當一面的位置上去。既然小楊通過了這個不算考驗的考驗,那麼以後自然就會有他的機會。
楊巨頭便微微一笑,不說什麼。
能夠成爲劉家的幾根柱石、甚至是經濟領域最重要的一根柱石,楊巨頭在人情方面的水平絕對與他的地位成正比,劉老爺子說的這番話,自己無論怎麼接都不合適,既然左右都不合適,那還不如索性什麼都不說……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像是這種情況,自己只是微笑不說話總歸不是錯誤的。
果然,見楊巨頭如此的識時務,劉老果然很是高興,讚許的點點頭,“小楊不錯。”
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等閒情況下,劉老爺子讚揚人,也不過就是一個“尚可”而已,如今楊巨頭竟然能夠得到劉老爺子一個“不錯”的評價,這楊巨頭怎麼不飄飄欲仙?忙道,“老爺子您謬讚了,小子哪裡當得起您老人家如此讚賞。”
話剛說到這裡,楊巨頭忽然一激靈,腦袋越發的地下去了,“對不起,老爺子,我辜負了您的希望,沒有完成您佈置的任務。”
說完這句話,楊巨頭已經是一腦袋的冷汗:若是剛纔老爺子讚賞自己的時候,自己有一點點的得意忘形……等待自己的後果是什麼,恐怕比自己想到的還要更糟吧?
“沒關係。”在楊巨頭心中忐忑不已之際,劉老爺子反而笑了,伸手招了招,一直在旁邊候着的工作人員忙過來,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劉老爺子到椅子上坐下:別看老爺子現在依舊精神矍鑠,近百歲的高齡了依舊可以自己走路,眼不花耳不聾,可畢竟劉老爺子的年齡在那裡擺着,不服老是不行的,像是今天這樣活動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超常發揮的結果,就在片刻之前,保健醫生都還在猶豫着是否勸說一下老爺子坐下休息呢。
楊巨頭恭敬的跟在後面,等劉老爺子坐下之後,垂首站在劉老爺子的側面,聆聽着老爺子的教誨。
畢竟是年齡大了,劉老爺子的精力有些不濟,閉目在躺椅上微微躺了片刻之後,劉老爺子這纔開口,“小楊啊,這件事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茲事體大,其中牽扯的利益關係衆多,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不是老頭子我這把老骨頭還在,老劉家連到這其中摻一腳的資格都沒有。”
這番話確實是大實話,劉家雖然依舊是京城的頂級政治家族之一,在總設計師執政時期,劉老更是被成祖爺倚重的心腹,可要命的是,同老一代的政治家族一樣,劉家在政治方面有些青黃不接,就自己兒子這次上副總理,還是自己搭出去這張老臉拼命爲自己兒子和劉家爭取到的,可這次,自己也算是將自己這張老臉能用的情分用光了,或許自己的孫子和重孫這兩代還可以維持一下,到玄孫那一代,如果劉家再不出一個能夠扛起大梁的驚採絕豔的人物,估計劉家就要淪落爲共和國的三等家族了。
同樣,若非是劉老還健在,劉家也沒有那個資格在艾麗絲集團即將組建的移動通訊運營公司當中分一杯羹,自然也明白,雖然看在自己這張老臉的份上,劉家勉強有資格可以進來分一杯羹,可並不意味着只要劉家的人已出現,張家和艾麗絲就要趕緊將自己想要的東西奉上來……就連當今面對艾麗絲集團和張家的時候都不敢如此的囂張跋扈,自己劉家又豈敢如此?是以對於楊巨頭今天空手而歸,早就在劉老的預料之中,如果這次楊巨頭能夠帶回結果來,那才真的是讓劉老感覺不對勁了。
如果是平常,楊巨頭也能夠想明白這些,甚至是一開始他就不會對能夠一次“拿下”艾麗絲集團和張家抱有太大的希望,可這次的情況不同,正是因爲知道這次同艾麗絲集團的合作到底對劉家意味着什麼,在患得患失的心理作用之下,楊巨頭心中的平衡心便沒有了,尤其在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之後,擔心會被劉家責怪,更是自己亂了陣腳,如果不是此刻劉老爺子點出了這麼一句,楊巨頭尚不知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嚴重的錯誤。
明白了這一層關係,楊巨頭心中頓時大鬆了一口氣!沒錯,是自己過於貪婪了,像是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在艾麗絲集團的主導、拿到最大一部分利益的前提下,多個利益集團相互博弈的過程,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考慮,艾麗絲集團也不可能一開始就答應誰,如果劉家上來就能夠得到其中的一份蛋糕,那其他人會怎麼看?會不會覺得艾麗絲集團和張家好欺負?這種結果可絕對不是張家和艾麗絲集團想要的。
自己竟然想要出馬便奏凱歌還,真的是太天真了些。
當然,明白了這些歸明白,必要的態度還是要做出來的。
微微仰起臉,楊巨頭一臉的慚愧,“老爺子,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都是我沒有做好,您……”
不等楊巨頭說完,劉老爺子就擺了擺手。
楊巨頭頓時不再言語。
“小楊啊,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心情可以急迫,但辦事情就要一板一眼的按照規矩來,心急是吃不得熱豆腐的。”劉老爺子淡淡的說道,話語裡像極了安慰,當然,實際上絕對不是那麼回事。
“是,謝謝老爺子的教誨。”有了老爺子的這番話,楊巨頭的心便頓時徹底的放回了肚子裡,對於這件事的結果,老爺子已經告訴自己,不要急於一時,只要最終能夠拿到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股份,那句是劉家的勝利,楊巨頭便是劉家的大功臣,總之,這件事是急不得的,也絕對不能給艾麗絲集團和張家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嗯。”劉老爺子便應了聲,滿是疲倦的擺了擺手。
還是那句話,老爺子的年輕擺在了那裡,以近百歲高齡對楊巨頭說了這麼多話,已經是殊爲難得,對於這樣一位老人,確實無法苛求過多。
得到劉老爺子的示意,楊巨頭忙向老爺子鞠了個躬,悄悄的退了下去,萬萬不能影響到老爺子的休息,否則自己便是萬死莫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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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劉家的這一幕,張嵐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張嵐看來,劉家不過是剛剛有資格進來摻合一腳的一個逐漸沒落的共和國政治家族而已,並不值得自己費盡心思的去考量,現在他正頭疼於這其中的利益到底如何分配呢。
很顯然,不將蛋糕分出去一塊是不行的,吃獨食的人從古至今都沒有好結果,在自己吃肉的時候,一定要留口湯給別人喝,否則就是犯忌諱、犯衆怒,可這口湯應該如何分配,其實也是非常有學問的,不可能誰想要都要分給他一碗,那不是利益均沾,那是傻子。
就比如現在,胡哥要在這其中分得一杯羹,自己能不分嗎?
話說,其實胡哥是有些過分了,在“三桶油”、“三根天線”、幾大國有礦業集團、最大的糧食集團當中都能夠看到胡哥家利益的影子,可就是這樣了,胡哥還想着在艾麗絲集團新組建的這家移動通訊運營公司當中也分得一杯羹,這讓張嵐心中很是有些不爽,但更加讓張嵐心中不爽的是,哪怕自己心中再如何不爽,也要分出一杯來給胡哥……誰讓胡若曦那丫頭在呢,哪怕是看在胡若曦這丫頭的面子上,自己也必須要那麼做。
但是,分一杯羹給胡哥是一定要分的,可如果胡哥不拿出點東西來換,張嵐也不答應……事情是一碼歸一碼嘛。
“我要的其實並不多,”張嵐舔了舔嘴脣,目光有些貪婪,“我只需要國家給予我們公司在全國範圍內的礦產勘探權,以及在同等條件下的優先購買權而已。”
任何一個國家,礦產資源都是國家的重要資源,共和國更是將這塊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的資源看成了爲一小部分人謀取利益的工具,民間資本既沒有勘測礦產的權利,同樣也沒有開採礦產資源的權利……前兩年的煤老闆們一個個錢多的都不知道怎麼花,可再看看現在呢?果然正在大力的收回那些煤老闆手中的煤礦開採許可證,其實不就是某種將財富和資源集中到少數人手中的方式麼。
艾麗絲集團有自己的礦業集團和一支龐大的、專業的資源勘查隊伍,同時還有屬於自己的資源勘查衛星,但在國內,除了掌握着幾家煤礦之外,屬於艾麗絲集團的重要礦藏幾乎沒有,鐵礦和油田等更是直接沒有,以往張嵐總是找不到進入國內礦產勘測和開發這一塊大肥肉的機會,可現在既然自己手中有了足夠的籌碼,不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爲自己爭取點好處,真是對不起自己。
“這不可能!”胡哥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張嵐的話,斷然說道,“國家的礦產資源屬於全民所有,不可能交給私人公司去開發……”
可是看到張嵐臉上那一臉的不屑,胡哥卻是說不下去了。
這話唱唱高調當然沒有任何問題,在新聞和電視等媒體上說說也完全可以,可在張嵐面前說這些,這個玩笑開的可就有點大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誰不知道這其中到底藏着什麼秘密啊,要說不允許私人,那爲啥在國內排名第三的那架礦產開發公司中,每年有超過兩成的收入變成了某個海外銀行賬號當中被不斷向上增加的數額了呢?
所以意識到不妥,胡哥頓時改變了態度,“而且這種事情牽扯到國家政策的根本,沒有經過慎重的討論和嚴密的論證,是絕對不可能貿然做出改動的。”
“哦,”張嵐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貌似相信了胡哥的話。
可對於張嵐的反應,胡哥心中卻是一點也不敢放鬆警惕,和這小子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胡哥太清楚這小子的狡猾了,尤其此刻這小子的表情,更讓胡哥有種不安全感。
張嵐果然開口了,而且這小子一開口,接下來的話就讓胡哥有些無地自容,直接駁了胡歌的面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我們開發共和國第一水壩的時候,國內的水利專家們可沒有一個專家敢在那份認證書上面簽字的,可最終那個項目還是順利實施了,原因到底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呢?這個當然很簡單,任何人,即便是再有良心的專家,面對來自政府的威脅,你能抗衡的了麼?既然抗衡不了,那麼在向上說明了這個項目潛藏的巨大危險之後,在那份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順利拿走一大筆名爲專家考證費用的封口費,也就屬於很正常的舉動了吧?
這件事並不是太神秘,關於這件事的很多秘梓都在民間廣爲流傳,甚至當時那些專家的無奈和悲憤、那些政府官員高高在上的嘴臉和凶神惡煞的模樣都描繪的如同他們親眼在現場看到了一樣。民間的傳說固然有誇大和失真的地方,但那件事在主要環節上和民間傳說的是大致不差的,這件事被張嵐這麼一說,胡哥頓時大爲尷尬。尷尬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自己的話剛出口就被人扇了耳光,雖然是在自己家裡,可也未免太丟人了。
更加讓胡哥感到不爽的是,都這些年了,這小子還是如此的鋒芒畢露,不知道給別人留點面子……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得罪人嗎?
胡哥這麼想倒也沒錯,但問題在於,張嵐這小子會害怕得罪人?
“呵呵,今天不說這個,”已經明確感覺到自己不可能在張嵐身上爭取到什麼便宜的胡哥,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和張嵐深談,話題一轉,忽然向張嵐問道,“張嵐,今年你多大了?”
張嵐一愣,好好地忽然之間胡哥爲這個問題幹什麼?
發愣歸發愣,可既然胡哥問起,這個問題自己還是要好好回答,當下回答到,“虛歲24了。”
“24了?”胡哥便一臉感慨的點點頭,“真快,這一眨眼的功夫,你都24了。”
這話沒頭沒尾的,什麼意思啊?張嵐被胡哥搞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可忽然間,張嵐愣住了:自己虛歲24,那胡若曦那丫頭就是虛歲22了,兩個人的年齡在這裡擺着,這是胡哥暗示自己……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