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胡哥居住的西山別墅到二環,這段距離並不近,胡哥每天上下班可以稱作貫通四九城的專用地鐵通道,張嵐和胡若曦兩個人顯然還有些不夠格……這些從四九城通往核心領導們所居住的地方的地下通道,是當年“長城工程”的一部分,並且直通國家的最高絕密設置:領導人的核掩護中心以及國家戰略指揮中心,這是比國家的核導彈、核潛艇還要機密的頂級機密,自然是不可以被張嵐等人知道的。
連胡若曦這種“當朝第一公主”也沒有知道的資格,只有在真的發生了核大戰的時候,由專人將她帶到這個國家防護最嚴密的那個地方。
不過與那些虛無縹緲的未來比起來,還是當前比較要緊……開車出去吧。
這個時間點,二環路上的車雖然依舊很多,可同上下班高峰期相比,已經是差的遠了,一路上行車雖然緩慢,可最起碼沒有遇到因爲交通事故以及高官出行、外賓來訪等進行的“淨街”導致的交通堵塞,甚至一定程度上,張嵐和胡若曦兩人還數次受到了交警同志們的優待……
因爲張嵐和胡若曦開的這輛車的那張代表着總參的。並且排名比較靠前的車牌,以及前擋風玻璃上那幾張代表着威嚴的通行證,每當到一個有交警執勤的路口,辛勤的首都交警們都會給張嵐和胡若曦的車子舉手敬禮。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待遇了,甚至每次單獨開車出來都要享受到這種“特殊照顧”,可張嵐還是忍不住的感慨:“唉,我現在總算是知道爲什麼有那麼多人千方百計的想要弄一張四總部的車牌了,能夠享受到特權的滋味真是不錯。”
作爲當朝第一公主,甚至是下一朝的長公主,胡若曦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兒,現在聽張嵐如此說,一臉的驚訝,“這種四總部的車牌,不是軍方的人也能搞得到嗎?”
“當然能,”張嵐指了指從自己的車前面的第三輛車,苦笑道,“看看那輛車的車牌。”
順着張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的第三輛車是一輛加長型的悍馬,不過並不是那種禮賓車一般長達七八米乃至十幾米的禮賓車,而是有個別號叫做“h6”的六輪加長悍馬,比普通悍馬並沒有長出來多少。
胡若曦知道,無論如何,四總部乃至政府任何部門都不可能購買這種加長車的,那些購買這種加長車的,無一例外的都是私人老闆,尤其以國內兩大產煤省的那些錢多的不知道怎麼花好的老闆們購買的居多。從自己的位置看去,這輛加長悍馬h6後面掛了一副總後的車牌,只是從車牌來看,這並不是一個很靠前的車牌。
“這個,有什麼講究麼?”胡若曦明白這副車牌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種類型的車上,可問題在於,這副車牌就這麼出現在這輛車上面了……看來這其中貌似很有些故事啊。
好奇寶寶胡若曦同學,心中越發的好奇了。
“也不能說是什麼講究,想要搞到這種車牌,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做到的,最起碼要有權才行。”
胡若曦便點了點頭,張嵐說的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想要享受這種車牌,手裡肯定要有權才行,比如四總部的領導們。即便是手裡沒權,你也要有足夠的人脈,就比如張嵐的這輛車,他跟四總部沒有什麼關係,要說有什麼關係的話,或者和總後和總裝的關係有那麼一點:艾麗絲集團畢竟還是國家軍事裝備的主要供應商之一麼。還是最有技術含量的一家供應商,以張家特殊的身份,搞這麼一張車牌根本不是什麼難事,甚至這件事根本就沒有用張嵐開口,就有專人將這件事給辦的妥妥帖帖的。
小丫頭雖然長這麼大了還一直呆在象牙塔裡,可並不是世事無知,藉助網絡,胡若曦還是能夠知道很多事情的。
“有相應的權利,自然就能夠享受到這種特權,可那些權利不夠的人想要享受這種特權應該怎麼辦呢?”左右現在無事,張嵐也樂得把社會的一些事情說給胡若曦聽,讓這小丫頭早點從象牙塔裡面走出來也好,“辦法有兩個,嗯,其實歸咎起來還是一個:有錢,並且有門道給有權的送錢。”
胡若曦皺着眉頭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那些沒有資格享受到這種特權的人,如果想要得到這種特權,就要花錢買這種代表着特權的車牌,而且必須要有門路、有關係找到能夠辦理處這種特權車牌的人來才行,對吧?”
“孺子可教。”張嵐豎起大拇指,一副得意洋洋的、老師表揚一位聰明學生時候的表情。
道理其實很簡單,幾乎所有人都能夠明白,有這份特權的人能夠用這種代表特權的車,道理當然很簡單,那些手裡沒權的人如果想要享用這種特權應該怎麼辦呢?只有一個辦法:花錢唄!
不過張嵐還有一句話沒說,那些有錢的,未必有這個門路……那些錢多的不知道怎麼花的煤老闆們多得是,可怎麼沒見幾個煤老闆有這種代表特權的車牌呢?原因自是很簡單,那些能夠辦理出這種車牌來的,雖然有那份能量,可也要小心翼翼一點,不能因此而給自己惹來什麼麻煩:給那些懂規矩的、知根知底的人辦了也就罷了,自己賺點兒“辛苦費”,拿到這種車牌的人能夠在普通人眼前得意洋洋的享受一把高高在上的“人上人”的待遇。
可這些“大能”們心裡也是有底線的,如果是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傢伙,尤其像是那些兜裡有了幾個錢就不知道怎麼燒包纔好的煤老闆們,他們出再高的價錢也沒有人會將這種車牌“賣”給他們。
那些懂規矩的人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麼時候囂張跋扈,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低調做人,可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煤老闆們,褲腿上的泥巴都還沒有洗乾淨呢,哪裡懂得這些?平日裡手中沒有什麼特權還尚自整天得意洋洋的顯擺呢,真給了他們一副特權車牌,這些傢伙的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那個時候,誰知道這些傢伙會給自己惹出什麼禍事來!
胡若曦的小嘴頓時就嘟起來老高:張嵐哥哥就這一點不好,老是拿我跟小孩子比較,老是拿我當小孩子。不過小丫頭也夠聰明,立刻就想到了張嵐這番話當中的“漏洞”,皺眉反問道,“可是那些人,嗯,就跟那些煤老闆們一樣,他們手裡不缺錢,可怎麼也沒見他們的車能夠掛什麼特權車牌呢。”
煤老闆們的車,事實上大多都掛着某些特權車牌,但那些特權車牌僅限於他們當地的,到了京城,平日裡他們在當地可以耀武揚威的車牌真沒有人看在眼裡……就連路口執勤的交警同志們都不當一回事:拜託,老兄,這裡是四九城,天子腳下,共和國的核心,神州大地龍脈匯聚之處,你們那點兒小特權,在這四九城還能算是特權嗎?
胡若曦的這番疑問也是有道理,張嵐心中暗自搖頭,很是感慨,看來那些煤老闆們的名聲真是不咋地,連深居象牙塔的胡若曦都知道這些傢伙們的闆闆劣跡了……如此說來,也不怪國家下大力氣整頓這些事,看看吧,這些傢伙炫富炫的國家都看不下去了,嗯,或者也可以說是看到這些煤老闆們在這裡大肆炫耀財富,很多領導們、紅二代們、官二代們眼紅了。
自然,領導們、紅二代們、官二代們一眼紅,煤老闆們就悲催了,不狠狠的宰他們一刀簡直就是沒天理。
“這怎麼可能?”小晨曦一臉的驚訝,她實在是無法想象,爲什麼有人竟然能夠靠乾的了這種“化腐朽爲神奇”的活兒。
“在咱們國家,有什麼不可能的麼?”張嵐笑着搖了搖頭,“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能的,但咱們不是有句老話麼:事在人爲。只要你功夫用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也能夠變成可能。很多人可就指望着便不可能爲可能活着呢。”
“還有專門靠着活着的?”胡若曦越發驚訝了,因爲過度驚訝,紅潤的櫻桃小口已經張成了o型。
如果說變不可能爲可能已經讓胡若曦無比驚訝了,那張嵐說的話,就徹底的顛覆了胡若曦的認知:專門靠這個活着?這些人得多大的本事才能夠做到這一點啊。
“道理很簡單啊,那些有這份能耐的能認識幾個合格的人?那些想要辦這種車牌的人又有多少人?這供應和需求之間的巨大缺口,就自然而言的出現了一批掮客,這些掮客在這些有需求的人進行篩選,最終會篩選出來一部分合格的……說起來,這些掮客就是那種便不可能爲可能的人。而且你想,那些能夠給別人辦理車牌的,也不會是上面的大領導,對吧?”
胡若曦便點點頭,雖然對這種事情並不瞭解,可她還是能夠想到,能夠辦理這種車牌的,必定是在四總部內部有一定地位的中層、中下層領導,大領導不屑的去幹這種事,小人物沒有能力辦這種事,剩下的,就只有他們這些人了。
“這些人幫別人辦車牌、收好處費是一回事,可他們心裡也有數,不能讓這種事情鬧大了,否則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那些煤老闆們有錢是有錢,可他們那副恨不得在自己臉上刻上‘老子很有錢、老子是煤老闆’幾個字的人,給他們這麼一副車牌,還不得整天的闖禍?小禍也就罷了,可萬一衝撞了領導,誰吃罪的起?到時候領導追究下來,最先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濫用職權的傢伙,平日裡用手裡的權利給他們自己弄點好處沒事,領導們都能夠理解……說起來,要不是有領導的暗中默許,怎麼會有這種事?……可出了事,領導可就要從嚴、從重、從快處理了。”
“三從”原則,是嚴打的標準原則,可在這種事上,其實和嚴打差不多。
胡若曦便點點頭,出生於共和國最尊貴的家庭,這些事情想不到也就罷了,可張嵐一說她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給你說,有些手裡有點小錢、可有不夠弄這麼一副車牌的傢伙,做的事情更有意思。”忽然想起自己以往碰到過好幾次的事情,張嵐覺得挺可樂,當做笑話一般的說給小丫頭聽,“有些人弄不到真的四總部的車牌,又不敢弄一副假車牌掛上,就乾脆不掛車牌,還想方設法的也要在擋風玻璃前面弄上一摞代表着特權的通行證,你看到拐彎的時候,那一溜通行證呼啦啦的全都被甩到一邊去,等車主停下車之後還要一張張的將牌碼好……倒是跟洗牌挺像的,洗牌、碼牌。洗牌、碼牌……不僅如此,他們還安裝了警笛和喊話器,動不動就含兩嗓子。”
聽張嵐說的豐富,小丫頭幾乎笑彎了腰,胡若曦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會這麼有趣的。
好不容易笑罷,小丫頭好奇的問道,“可是,張嵐哥哥,這些車既然沒有掛牌,難道交警就不查麼?”
“怎麼查?誰敢查?”說起這個,想到國內的一些事實,張嵐也只有苦笑了,“他們其實是鑽了個空子,咱們國內,很多政府部門的車都不掛車牌,倒是前擋風玻璃上的特別通行證不少,京城很多部門也有這樣的車子。”
“交警們貿然碰到一輛這種沒有掛車牌、但擋風玻璃前面卻有一溜的各種特別通行證,還有警笛和喊話器的車子,誰知道是哪個部門的?”
“交警們竟然不管?”聽張嵐說盡然還有這種事情,小丫頭驚訝的幾乎無法形容了,張嵐說的事情,幾乎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誰敢管啊,誰知道這些傢伙是那個部門出來的,就算他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假的,可誰知道自己會不會遇到真的?”張嵐撇撇嘴,一臉的不屑,“所以一般遇到這種事情,交警們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乾脆就當沒看見……放一個冒牌貨過去,了不起就是損失幾百塊錢的罰款而已,可要是遇到個真的,就能扒了他一身警服,你說這些交警們會怎麼選擇?”
聽張嵐這麼說,小丫頭沉默了,抿了抿嘴,沒有說話,這就是國情,就是顯示,小丫頭很清楚,這是自己根本沒法改變的。
…………
“咦,快到了?”看着四周的景物,胡若曦愣了一下,指着前面的一棟高樓,驚喜的叫到。
敢情,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的,竟然在不只不覺間到了二環,馬上就要到那家前御廚開的私房菜館了。
“就在這裡面。”指着前面的那棟看上去很豪華的、名字叫做紫金閣的寫字樓,胡若曦興奮的對張嵐說道,“在頂樓呢,要上頂樓需要先給他們打電話,否則電梯是沒有辦法直達頂樓的,嗯,他們有專用的電梯,是寫字樓在設計的時候就給安裝好了的。”
給安裝有專用電梯,其他電梯沒法到?張嵐聽的暗自咂舌:這架私房菜館夠牛的……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連總理門前看門的都是七品官,那麼太上皇家的廚子又該是幾品?
太上皇家的這位老廚子雖然現在已經不怎麼爲太上皇服務了,可資歷在那裡擺着呢,誰然動這位老頭一下,那就是不給太上皇面子。在一些大政方針方面,或許太上皇和當今還會暗地裡爭得你死我活,可在這種維繫大家尊嚴的事情上,當今和太上皇的立場是完全一致的:誰敢不給老子面子,老子就弄死他!
將來有一天,當今也會成爲太上皇的,這個大家都明白,雖然沒有一個當今想,可那是無法避免的事,那麼如何在自己退下來之後繼續維持自己的地位,就成了大家的一個共識:對於那些膽敢來冒犯咱們威嚴的傢伙,不論是街頭的小痞子,還是誰家的孩子,那沒說的,幹他!
京城大少們其實更加明白,如果是兩派的利益之爭也就罷了,可如果誰閒着沒事招惹那些已經退下來的老頭們,不管自己背後的背景有多大,最後都會死的很慘。
如此一來,那些退下來的核心領導們的“忠僕”們,日子反倒是過的比之前更好了些:失去了手中的大部分權利之後,退下來的領導們都是敏感的,原本在位時不起眼的一件小事,這個時候領導心裡就會嘀咕了,這是不是看我不在了,故意給我難堪?不將我老頭子放在眼裡了呢?
不要懷疑,絕大多數的退休高級老幹部們遇到類似的情況,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的。如此一來,接下來領導們的反應自然也就可以想得到:發動自己能夠發動的力量,將那個敢於“冒犯自己威嚴、不將老子當成一回事”的傢伙狠狠的轟殺至渣。
所以,嗯,姜老爺子的這位曾經的、現在還經常去喂老爺子服務的前御廚,現在在四九城裡很吃得開,比老爺子在位的時候還要吃得開……沒有人想要因爲這麼一點屁大的事情被太上皇給記恨上了,就算是當今九巨頭家的孩子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