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和威帝一起, 走窗戶離開了房間。這件事情他們做過無數次,早已輕車熟路。
不過,大概是因爲那棵樹, 爬窗戶的時候, 隔壁的窗戶冒出了一個腦袋:“哥哥, 你們要去哪裡, 帶我一個吧!”
大概是因爲人格有了微妙的轉變, 段數升級,吉爾已經不把艾芙雅的那些惡作劇放在眼裡,也就能把她當做妹妹疼愛了:“好啊, 今天不用給媽媽幫忙麼?”
“不用哦,媽媽今天好像找瑪莎嬸嬸有事, 晚上出門了呢。”艾芙雅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戶外, “帶我一起玩吧。”
吉爾落到了地上, 伸出雙手:“好啊,你跳下來吧。哥哥會接住你的!”
艾芙雅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然後毫不猶豫地鑽過窗戶跳了下來。吉爾用風變成柔軟的滑梯,將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裡,抱了個滿懷。
“完美着陸!”吉爾抱着她說道。
艾芙雅一雙大眼睛在興奮和快樂中變了形狀,看着吉爾的眼睛說道:“哥哥,今天很帥喲。”
“艾芙雅今天也一樣可愛呢。”吉爾將她放在地上, 隨口問道, “你的玩偶去哪裡了?”
“玩偶?”
“你不是天天都帶着一個玩偶麼?”吉爾自己忽然發現了不對, 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啊, 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我忘了,對不起。”
艾芙雅怔怔地看着他:“是以前的吉爾哥哥?”
“我倒是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同。”吉爾摸了摸後腦勺, “不過,的確是我,親愛的妹妹。”
艾芙雅一臉又哭又笑的神情,衝過來重新撲進了吉爾的懷抱。
吉爾抱着她,朝威帝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眼神,好友識相地說道:“你們先聊,我去那個地方等你。”
吉爾衝他眨了眨眼睛,魔法師披上披風,一轉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哥哥!”艾芙雅埋在吉爾的懷裡,“我已經和我的玩偶融合了,所以說不會再長大了……早知道就晚一點了呢。都怪哥哥啊!”
“哎?”
“哥哥和那個叫做伊利斯的精靈融合得比我還要早不是麼?”艾芙雅揪了揪吉爾的臉,嫉妒地說道,“但是一點後遺症都沒有呢。”
吉爾衝她笑了笑,用嚇唬小孩子的語氣說道:“身體還可以重新長大,但是切碎的靈魂可再也拼不起來了。”
艾芙雅果真被嚇到了,一臉我要喊媽媽的神情:“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害怕了,所以你說也……”
“艾芙,從前有個小女孩從來不害怕,大家都很崇拜她,叫她無畏的愛麗絲。”吉爾一本正經地講故事,“村子外面有一隻公雞趾高氣昂欺負小朋友,於是大家就問無畏的愛麗絲:‘愛麗絲愛麗絲,你能不能去殺掉那隻公雞呢?’於是愛麗絲拿着斧頭砍死了公雞,把它帶回來和大家一起吃掉了,骨頭扔到了桌子底下。第二天,有一隻喜歡撓人的小貓,大家又找到了愛麗絲,愛麗絲又拿着斧頭把它砍死,帶回來和大家一起吃掉了,骨頭扔到了桌子底下。第三天,大家請求她驅逐森林裡的老虎,於是她拿着斧頭出發了。傍晚的時候,她血肉模糊的屍體和斧頭被丟在了村口,大家高高興興地把屍體扔進了大鍋裡,一起把肉吃掉了,骨頭扔到了桌子下面。‘我不甘心!我可是無畏的愛麗絲!’骨頭嚷嚷道,但是沒等她說完,貓和公雞的骨頭把她一片一片叼起來,扔進了火堆,變成灰飄走了。”
艾芙雅臉色慘白:“胡說!這個故事一點道理都沒有,誰會要一個小女孩去殺掉老虎啊!”
“其實我想說的是,愛麗絲的骨灰飄在空中,偶爾會被吹到一個人身上,所以那個人會突然覺得‘哇,我什麼也不怕了’。但是如果把這個當真的話,就會和愛麗絲一個下場喲。”吉爾摟住了自己的小妹妹,“所以你就乖乖待在無懼的傻瓜身後,吃掉他們的肉吧。”
“……哥哥你真是編了一個拙劣的故事啊。”艾芙雅評論道,“三流的吟遊詩人說得都比你好!”
“啊,是這樣麼?”吉爾摸了摸鼻子,“那麼我應該在你見到吟遊詩人之前把他們都趕走或者殺掉,這樣等你老了,就可以張着沒牙的嘴說:‘後來,我再也沒有聽過比那更動人的故事。’”
艾芙雅老成地嘆了口氣,踮起腳尖敲吉爾的頭:“哥哥你每天都在想什麼啊!再說這些就不陪你玩了哦!”
“抱歉抱歉,我又過分了麼?”吉爾和她又走了一會兒,問道,“你和西格爾沒有去天空之城吧。你們之後去哪裡了,還順利麼?”
“出去之後就回到了來時的小木屋,等了一天沒等到人,我們就回村子了。”艾芙雅說道,“一路上心事重重,西格爾回答我問題的時候都是敷衍的。糟透了!”
吉爾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問道:“你難道就不擔心你哥哥麼?”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從天上掉下來也死不掉吧。”艾芙雅側過頭觀察着自己的哥哥,皺起眉頭,狐疑地說道,“難道你真的遇到危險了?我還以爲你只是因爲不想繼續做這個工作才詐死呢……”
“啊,是這樣的。”吉爾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不能對自己的客人下手,於是得先脫離工作。”
“……不是吧!”艾芙雅一臉慌張地看着他,“你真的喜歡那個……凱文殿下?”
“小女孩說喜歡,男人要說愛啊。”吉爾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得無比自然,“我愛他。”
艾芙雅低下頭,小聲說:“抱歉。”
“爲什麼這麼說?”
“之前我告訴凱文殿下你不喜歡他,他氣壞了。”艾芙雅擔心地看着他,“他沒做什麼事情吧。”
吉爾愣了一下,便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凱文語氣那麼奇怪,原來是自己妹妹挖的坑。
他拍了拍她,說道:“都過去了,誤會已經解開了。”
“……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好消息。”艾芙雅抓着吉爾的胳膊,皺起了眉頭,“我不喜歡他。”
吉爾笑了一聲:“那還真是讓我爲難呢。”
“哥哥!”妹妹不滿地叫道。
“艾芙雅。”
“啊?”
“我們之所以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並不是因爲它本身波瀾壯闊不可收拾,而是因爲有的時候,比起斬草除根,還是這種煎熬更接近幸福。”吉爾聳了聳肩,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所以,親愛的妹妹,別提出那種要求,讓我幸福地煎熬着吧。”
“……”艾芙雅鼓起臉,賭氣地看向一邊,手卻還緊緊抓着哥哥的胳膊。
終於說出了這番話的吉爾倒是很愉快,四處張望着,看見了武器店,忽然問道:“艾芙,你們有去和托爾大叔告知契約的終了麼?”
“啊?你是說那個‘迷宮中得到的一切都歸他’的笨蛋契約?”艾芙雅搖了搖頭,“大家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呢。”
吉爾露出了笑容:“那麼我們去做這件事情吧。”
艾芙雅露出了驚恐的神情:“等等!我不想和那個小鬼見面!”
“放心啦!好好說話的話托克維爾也是會懂的,托爾和亞薇平時也都是和善的人。”
艾芙雅發誓對方臉上寫了他在計劃惡作劇!她氣鼓鼓地說道:“我不幹!”
“怎麼這樣?那我再叫一個人,這樣行了麼?”
艾芙雅思考了一下,勉強同意:“那得看是誰……”
“是個和善的大姐姐呢!”吉爾說完,招手呼喚道,“瑞秋!到這邊來!”
金髮雀斑的女孩在人羣中無所適從,看見他們猶如看見救命稻草,立即走了過來,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擁抱:“太好了!我還在擔心呢……一起去武器店吧!”
“好巧,我們也要去武器店。”艾芙雅驚呼道,“瑞秋姐姐要去做什麼?”
“啊,我想去買一把劍。”瑞秋滿臉通紅地說道,“我覺得我們的店裡缺了一把劍。”
“那樣的話不是在搶托爾大叔的生意麼?”艾芙雅壞笑着說道,“大叔真的會賣給你麼?”
“這個,那個,我……”
吉爾看不下去地打斷了她們:“好啦,艾芙,別欺負瑞秋了。既然目的地一樣,我們就一起走吧。”
“嗯!”瑞秋用力點了點頭,好奇地看向他們,“你們和好了麼?”
艾芙雅立即抱住了吉爾的胳膊:“嗯,不能更好啦!”
瑞秋欣慰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我還一直擔心你們呢。那麼,一起走吧?”
“走吧。”吉爾紳士地伸出手,讓瑞秋先走。
他的心裡微微有些疑問:買什麼劍需要這個時候買呢?
不過,那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他也只是想了一下,就拋到了腦後,專注於面前的事情了。
威帝說過,對付女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左擁右抱更不是能夠用一半精力應付的事情。那些敏感的生物知道他把心思花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