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瑟爾大步走進了指揮部,在這裡,弗丁還有莫格萊尼等人都在等待着他。
“如何?有阿爾薩斯殿下的消息了嗎?”加文拉德第一個忍耐不住,站出來問道。距離阿爾薩斯消失已經過了一星期了,一羣聖騎士都很擔心他的安危。
烏瑟爾嘆了口氣,道:“我剛剛從泰納瑞斯陛下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阿爾薩斯召集了加里瑟斯的南方軍,現在已經前往奎爾薩拉斯了。”
“什麼?!”
這個消息震驚了指揮部裡的其餘三位聖騎士,加文拉德甚至馬上就要脫口而出“這個不聽話的孩子”。然而想到了之前阿爾薩斯每次單獨出逃後所做出的大事,他又嘆了口氣,道:“王子殿下的思維總是那麼不受拘束。”
“我們怎麼做,烏瑟爾?”莫格萊尼出聲問道。
“阿爾薩斯有危險,我們必須去救他。”烏瑟爾神色堅定,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會議結束之後,我便會通知整個騎士團,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可阿爾薩斯自己去,還可以解釋爲一個孩子不懂事。我們若是也過去,可能就要正式挑起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了。”提里奧沉聲反對道,“並且,這還將是一場非正義的侵略戰爭。烏瑟爾,你再考慮考慮。”
加文拉德和莫格萊尼皆表示贊同。
“或許我們的思想都太過老舊了,各位。”烏瑟爾忽然出聲道,“若是圖拉楊今日在這裡,或許他就不會糾結這些東西。”
“那個年輕人對於聖光的理解有偏駁,他不應該作爲聖騎士的標杆。”莫格萊尼道。
“但他的聖光比我們各位都要強大,莫格萊尼。”旁邊的加文拉德反駁道,“這說明,他對於聖光的理解比我們更高一個程度,並且更加地虔誠。”
“在之前,阿爾薩斯和我的討論聖光的奧義的時候,提到了若是要保證對於聖光的理解能夠不斷進步,就要不停地思考它,我認爲這很有道理。”看着幾乎要吵起來的兩人,烏瑟爾開口道,“現在,大家,各位請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一個君主,我們所效忠的君主,未來的阿爾薩斯,他以後要做一個偉大的國王,一個爲洛丹倫開疆拓土的國王,一個意圖一統北方,成爲第二個索拉丁大帝的國王,我們應該如何做?”
“他若是要實現那樣的偉業,就不得不發起一場又一場的戰爭。而在如今看來,這樣的戰爭絕對是非正義的。那麼,我們應該如何去做?是拋棄自己所宣誓效忠的君主,還是違背聖光如今的教義?”
這一席話讓在場的三人都沉默了。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拋棄君主意味着不忠誠,而保持忠誠,意味着要主動挑起戰爭。
這是神權和王權之間的爭鬥,而現在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各位,我們只有一晚上的時間來考慮。”烏瑟爾道,“明天早上,我會帶着白銀之手北上奎爾薩拉斯,支援阿爾薩斯的行動。”
“你這樣會失去聖光的眷顧的!”莫格萊尼聽完驚呼一聲,道,“烏瑟爾,你是聖騎士們的精神支柱,你不能夠倒下!”
“在成爲聖騎士之前,我是一名洛丹倫的騎士。我認爲,忠誠纔是我首先應該履行的東西。”烏瑟爾道,“我不強求各位,但明天一早,我就會出發,我希望能夠看到各位的身影。”
說完這句話後,烏瑟爾轉身欲走。而隨後,他彷彿想起來了什麼,又扭過頭,對着老莫格萊尼說道:“對了,亞歷山德羅斯,你的兒子雷諾現在也在阿爾薩斯的身邊。”
“那個逆子,他當了個逃兵!”莫格萊尼一提到這件事情便氣不打一處來,“他褻瀆了莫格萊尼家族的榮耀!”
“但在王子殿下最需要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還追隨在他的君主身邊。”提里奧忽然擡頭,道,“在這一點上,我們三人都有所不如。”
“即便不支持他的計劃,在這個時候,我們最起碼也應該陪在他旁邊,勸阻或制止他,而不是離開他,讓他自己一個人孤立無援地行動。”提里奧最後說道,隨後扭過頭,看向了烏瑟爾,“明天,我和你一起行動,烏瑟爾。”
銀月森林。
這是一個明媚的下午,奎爾薩拉斯的遊俠將軍希爾瓦娜斯正悠閒地享受着自己的下午茶。戰爭已經過去了九年了,自從退出聯盟之後,奎爾薩拉斯就一直在享受着這種難得的和平生活。遊俠們都擁有着超一流的隱匿和偵查能力,任何妄圖潛入這片森林的敵人都會悲慘地死在他們的箭下。除了偶爾出現在邊境試探的巨魔們,她的遊俠部隊幾乎一年都不需要出動一次,每天都可以自在地享受着寧靜的生活。
當然,年輕的遊俠將軍也有自己不能與外人言說的煩惱。比如家裡年邁的父母一直在催促她和她的姐姐奧蕾莉亞趕快找個對象,把自己嫁出去免得成爲大齡剩精靈;比如三妹溫蕾薩居然在達拉然和一個人類好上了,而爲了避免父母反對,居然決定一百年以內不回家;比如最小的弟弟理拉斯已經進入了叛逆期,不打算如同他的姐姐們那樣成爲一名遊俠,而是希望進入銀月城學習,成爲一名法師等等等等……
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小煩惱,和那個一直在纏繞着她,讓她幾乎每一夜都睡不安生的噩夢相比,這些煩惱都微不足道。
那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夢中南方的洛丹倫王國的王子阿爾薩斯墮落成了一個可怕的不死怪物,帶着一羣散發着惡臭的屍體攻破了奎爾薩拉斯,並污染了高等精靈賴以生存的太陽之井。不僅如此,他還屠殺了這個國家幾乎所有的生靈,就連希爾瓦娜斯自己,也死在了那把泛着幽藍色光芒的符文魔劍之下!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希爾瓦娜斯無數次地驚醒,看着周圍漆黑的一片以爲自己真的死了。然而在後來,在她逐漸接受了夢境中自己被那把符文魔劍殺死的事實之後,她才知道,死亡遠遠不是結束!
阿爾薩斯復活了她,還把她和她的姐妹們都變成了一種名爲女妖的受到詛咒的生物。那種生物是那麼地骯髒,醜陋,即便是一個噩夢,每次想到自己的身體居然是這樣的,希爾瓦娜斯都會忍不住地一陣作嘔。
而之後,夢中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地絕望。阿爾薩斯帶兵攻破了達拉然,還將可怕的惡魔領主阿克蒙德召喚到了這個世界。強大的阿克蒙德一個咒語就毀滅了整個達拉然,希爾瓦娜斯甚至都不清楚,那時候還在達拉然的小妹溫蕾薩,有沒有慘遭毒手!
而在那之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惡魔的火海當中!
隨着做噩夢的時間越來越久,希爾瓦娜斯在夢境中堅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她現在已經可以夢到阿克蒙德兵敗的消息了。而就在她感覺這是這個噩夢的拐點,是邪惡的終結的時候,她夢到那個阿爾薩斯玷污了她!
隨後整個世界就一片黑暗,無論希爾瓦娜斯再怎麼調整自己的心態,再怎麼堅持,這個噩夢也不會再出現新的內容。不過不變的是,它還是會每天晚上準時出現,彷彿在提醒她,你,希爾瓦娜斯,終究會變成一個可怕的亡靈。而你的國家,也會在一羣屍體的進攻之下陷落!
希爾瓦娜斯也曾懷疑這會是個預言,或者說有人在陷害她,亦或者她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她也因此找過銀月城的大星術師索蘭莉安,然而索蘭莉安告訴她,她的精神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甚至她要還要比大部分的高等精靈都要健康。這也確實是一個奇怪的事情,無論如何去做噩夢,希爾瓦娜斯第二天早上醒來都會精力充沛,彷彿不受任何影響。
而關於這是否會是個預言,索蘭莉安告訴她她沒有占卜到任何關於未來的景象,彷彿整個時空都被什麼奇異的力量封閉了,任何法術都沒有效果。
希爾瓦娜斯也很無奈,她也只能靜靜地等待結果。若這真的是一個預言的話,最近幾年應該就可以看到預兆。起碼在那個噩夢裡,每一次她都會首先聽說南方洛丹倫王國爆發瘟疫,王子阿爾薩斯墮落然後毀滅了自己的王國。
但起碼到現在爲止她還沒有聽說這樣的消息,無論是瘟疫還是王子的墮落。相反,在她耳朵裡出現最多的還是那個小王子多麼多麼天縱奇才,又發明了什麼什麼好東西。甚至就她現在身上穿的這件,溫蕾薩郵寄給她的純棉的內衣,都是阿爾薩斯發明的一種名爲“紡車”的東西造出來的。
洛丹倫的叛亂她倒是聽說了,不過這顯然和噩夢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沒有關係。所以關於那個噩夢,她也只能當成一件未解之謎了。
然而,這個時候,一個偵察兵慌里慌張地衝了近來。
“將軍,不好了,邊境有情況!”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希爾瓦娜斯稟報說,“一羣會動的屍體不知怎麼突破了邊境的防守,現在正在朝我們的方向趕過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