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6日 凌晨1：04
華夏某地，林區，中雨。
兩個人影穿着厚重的黑色雨衣躲在樹下，從這裡隱約可以看到遠處有一棟亮着光的三層木質建築。
“人工智能……”徐川把抽了一半的香菸扔到地上，林地裡一下雨到處都是泥濘，只聽呲的一聲，菸頭落地，深紅色的火光熄滅，“飛廉，我記得你上次說人工智能是不可能的。”
“你得把煙戒了。”陸子揚看了一眼腕錶，“不論好壞，任何習慣都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徐川蹲下身子，檢查武器裝備：“行動幾點開始？你還沒回答我人工智能的事情，如果存在的話對人類發展不是很有利麼，我們現在爲什麼要摧毀它？”
“限於編程語言和算法，硬件的限制，目前人類是不可能造出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的。”陸子揚舉起望遠鏡，“燕子每半個小時換一班崗哨，防禦有67秒左右的真空期。你還有20分鐘的準備時間。”
燕子是目標的代號。
“那還說什麼人工智能……陳叔唬我們的麼？”徐川抖了抖衝鋒槍裡的雨水，“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入。”
“嚴格來說這只是個半人工智能，人工智能的標誌是思維能力，它只有學習能力。”陸子揚道，“雖然即便是半人工智能也很不可思議，是歷史性的變革。但它並沒有自主決定它學習方向的能力，學習方向受設計者的操控，燕子被用作制定完美的犯罪計劃，如果給它足夠的時間學習，後果不用我多講。”
“我們又拯救了一次世界。”徐川把匕首咬在口中，拉動槍栓，“我準備進入。”
“10分鐘後他們就會失去一切聯絡，持續90秒。”陸子揚卸下揹包拿出特製的便攜式防水計算機開始敲擊鍵盤：“建築內的所有監控探頭也都歸我們了，對方包括研究人員一共有27人，別失手。”
“我從不失手。”徐川戴上護目鏡和耳麥，緩緩向遠處的木質建築靠近。
幽暗密林中除了不斷擊打樹葉的雨聲，萬籟俱寂。
“人工智能？”徐川很久沒聽到這個詞了，“這不是不可能的麼？”
“嚴格來說這只是個半人工智能，半人工智能就是……”
“這個我知道。”徐川擺擺手，“它只有學習能力。”
“這都知道？刮目相看嘛。”陸颯伸手揉徐川腦袋，“摸摸頭，表揚！你那麼大個子平時都夠不着……”
“不過如果有這麼一個程序，它可以學習如何防禦遠程攻擊的話，那羣黑客確實是要失業了。”徐川嘆口氣，“失業人員的憤怒我完全可以理解。”
“吃飽了吃飽了。”陸颯站起身子，拿起一邊的酒精：“你的問話結束了，接下來讓你理解一下醫生姐姐的關愛，不要亂動哈。”
“等！等等！”徐川還沒來得及做心理準備，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你叫了外賣嗎？”陸颯拿着酒精瓶子，一臉困惑地望向徐川。
“……沒有。”徐川指指門邊自己之前用來當柺杖的木棍，“當心點，先看看是誰。”
陸颯點頭，把酒精瓶子塞到徐川手裡，小跑過去一手拿起木棍，另一隻手打開窺視孔的蓋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有佳凝姐一個人。”她回頭朝徐川做口型，“開不開門？”
徐川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放下了準備隨時當作投擲武器扔出去的玻璃酒精瓶。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他需要一個解釋。
“你被解僱了。”這是她進門的第一句話。
“你受傷了？”第二句。
她三步並兩步走到徐川身邊，蹙眉：“槍傷。許亭乾的？”許佳凝這句話裡沒有再用二哥這個稱呼。
“看見你不見了，他跑出去找你剛好撞了槍口。”陸颯滿口跑火車，但徐川總覺得她話裡有股酸味兒……
“……”許佳凝拿出手機撥號，“去醫院，剩下的我來擺平。”
“別聽這丫頭瞎掰……意外而已。你昨晚去哪了？”徐川問，“電話也不接。”
“我也想問你這句話。”許佳凝拿出手機調出通話記錄：“17個電話，你一個都沒有接。”
“等等。”陸颯拿過許佳凝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回到自己的電腦前開始操作。
徐川把自己的通話記錄給許佳凝看了一眼：“我給你打了五個電話，你一個也沒有接。”
兩人對視片刻，疑惑。
“果然……昨晚我沒有細看。”陸颯敲幾下鍵盤，“不用琢磨了，有個傢伙切斷了你們的聯絡。”
“通過這根網線麼？”徐川看着插在電腦接口的網線。
“但這是加密網線。”許佳凝道，本來由於徐川一直不接電話而生的氣早在看到對方傷勢的時候煙消雲散。
“網線是不能加密的。”陸颯拿出自己的手機，撥許佳凝的號碼，開免提。
嘟——嘟——
許佳凝的手機一點反應也沒有，直到時間過長自動掛斷。
“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在房間裡接到了電話。”徐川看了許佳凝一眼：“屏蔽電子信號的房間是不可能接收電話的，當時誰負責建的這個屋子？”
“陳帆？”許佳凝俏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陸颯繼續敲鍵盤：“從那根網線接在我的電腦的那一刻起，它就成了對方可以操控的東西，也被稱作肉雞，而佳凝姐的手機接入過這臺電腦，沒記錯的話，你用我的電腦充了會電。從那時起，這部手機就在別人的控制之中了。”
許佳凝俏臉上漸漸失去了血色，她緊咬下脣，一語不發。
“你昨晚去哪了？”徐川問。
“你們剛走，我去樓道里給陳帆打了個電話想問問公司裡的事情，但我聯繫不上她。”許佳凝道，“她可能出事了，我無論如何也聯繫不上你，所以我就自己前往她的公寓。”
“你沒去我們之前停車的地方找嗎？”徐川問。
“我記不清那個地方在哪。”
果然。
“然後你就自己去找你的好朋友了……我猜沒人在家。”陸颯道。
“……嗯，我又去了一趟公司，公司裡值班的人說她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目前來看——”徐川已經有了頭緒。
“夠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許佳凝道，“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叛我，陳帆不會。小時候所有人都對我不好，陳帆會。如果你非要懷疑她，我們的僱傭關係到此爲止。”
這是她除了醉酒那天第一次這樣流露情緒。
“就像你不願拉你的妹妹下水。”許佳凝站起身子，“她也是我要保護的人，我不允許你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
“沒有但是，再見。”她深呼吸，朝門口走去。
“……再見。”
許佳凝脣角微微抽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她終究什麼也沒說，打開門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