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先把員工福利給抽出來放在一邊，只做一個月，自己大概連臨時工都算不上，那些年終獎，轉正之類的名詞當然也和自己無緣。
“宿舍裡的內衣襬放規則……”徐川眉頭微跳，一眼就看到了搭配圖片的管理條例中的一條，那張圖片清楚說明了作爲一名女性教職工，在宿舍的時候，換洗內衣應該如何掛才符合標準。
從頭翻到尾，沒有一條提到作爲一名男性教職工應該遵循什麼樣的規定，連禁止進入女寢這一條慣例都沒有，這裡看來還真是個類似女兒國的國度，某種程度上說，閆王也算處心積慮給自己安排了一份美差……
但不說現在有了陸颯，就算以前的徐川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感覺自己是個人生贏家，這種引人注目的異類身份是之前十幾年中職業生涯的大忌，大忌中的大忌。如果不是特殊需求，以他的習慣來說，是絕對不會把自己陷入到這種境地來的。
只是現在看起來，沒辦法了。自己不光是異類，而且是惹人嫌棄的異類。至少坐在這個辦公室裡，“在器材室旁邊辦公室的怪叔叔”這個逐代傳承的名號看來是跑不掉了。
忽然桌上的手機震動，徐川拿起來，是陸颯的電話。
“怎麼了？”徐川接通。
“沒什麼事，剛把任務安排下去，暫時清閒下來了。你這會兒在幹嘛？”
徐川環視一圈：“在一個辦公室裡坐着。”
“辦公室？”
“是啊。”他拿起桌上那張證件，“體育老師。”
“怎麼感覺接委託的你比我們要輕鬆好多……晚上真的不回來了麼？”陸颯問，“等等，白瑩又提前完成任務了……我又要忙，等下再聯繫。”
“好，不回去的話提前會告訴你們。”
掛了電話，徐川拿出課程表壓在桌上的玻璃板下，看了看自己要上的那節課，再看一眼表，這節課還有兩個小時纔開始。
他決定用這段時間做一下心理準備，被人嫌棄的心理準備。
畢竟……閆朵的身份在之前絕對可以說是“拖累”了整個班級，有個不斷派出彪形大漢過來輪流當這個班的體育老師的老爹，恐怕任誰都會很困擾。作爲這位女兒的同學們，恐怕會更困擾……
這會兒，換了新體育老師的消息沒準已經傳開了，徐川按按自己的太陽穴，有點頭痛。之前自己出任務的時候雖然幾乎扮演過所有角色，但那好歹也都是正常角色。
但“純女校的男老師”這個奇葩角色是什麼鬼嘛？！徐川只想一口老血噴閆王一臉，安排成校園保安也行啊？保安不能也都是女性吧？
忽然門被敲響，傳來一道悅耳女聲：“保衛部例行違禁品檢查。”
“請進。”徐川伸手把額發往後用力梳了梳。
保安還真是女性……
徐川看着在自己辦公室走來走去的這個小姑娘：“我今天剛來報道，沒有違禁品。”
“沒有？”這個一身制服，身高大概只到徐川肋下的年輕女孩指了指垃圾桶，“裡面的菸頭是什麼？全校禁菸不知道麼？”
“這是……”
“上一任抽的是吧？每次坐這個辦公室的都這麼說，別以爲長得帥……”她自知失言，俏臉微微一紅，但很快恢復了自以爲的威嚴，“別以爲有點後臺就能胡作非爲，全校禁菸，不許抽，煙交出來。”
“真沒有。”徐川就差指天發誓了，自己之前的幾位老哥也真的是給自己鋪了一條康莊大道，口碑竟然差到了這個地步……
“敢不敢讓我搜搜看？”女孩輕哼一聲，她看起來大概也就二十歲左右年紀，嬌小的身材看起來倒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搜出來的話，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算了算了。”徐川連忙擺手，自己身上雖然沒有煙，但實打實的手槍有一把，這東西被普通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正好，之前收拾房間的時候，抽屜裡有半包紅塔山，徐川拉開抽屜，把那半包陳年香菸遞過去，搖頭笑笑：“怕你了好麼？”
“笑這麼好看幹嘛？扣你風紀分啊。”
“……”徐川板起臉，“別的違禁品真沒了。”
“工作證給我看看。”小皮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女孩走過來拉起徐川脖子上掛着的工作證，“徐三是吧？以後老實點，把煙給戒了，有害健康，知道不？”
“明白明白。”徐川連忙保證，這學校裡都是一羣什麼姑娘……怎麼一個比一個難伺候……這麼一來，他倒感覺隔壁那個熱心腸的姑娘在他心裡的印象，瞬間可愛了一萬倍。
“這次就放過你，下次注意啊。”她把那半包煙攥在小手中，似乎怕徐川搶去似的，“我叫安寧，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徐川一臉嚴肅，點頭如搗蒜，只希望這個學校對他的印象能改觀一些，先入爲主這四個字，太可怕了……
“好，我先過去了，下次注意啊。”安寧老氣橫秋，踮起腳尖拍拍徐川的肩，蹙起秀眉，“長那麼高幹嘛？真是……”
“我的錯我的錯……”
好容易送走這個小祖宗，徐川坐回椅子裡，只覺得自己今後的一個月，似乎要更加灰暗了。他決定這事結束找閆王好好談談人生，然後問出他以前曾經派來的那些手下挨個談。
“早知道，還不如去幫陳光暉算了……”徐川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差不多是這節課的時間，自己也該作爲女校男老師上自己的第一節課了。
爲了怕人誤會成偷偷混進來的流氓地痞之類，徐川把工作證連帶着發的口哨直接掛在了身上，這樣被人問起“你是怎麼進來的？！”這種問題的時候，也能從容點，不至於苦口婆心。畢竟事實勝於雄辯。
長嘆口氣，徐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儘量保證能留個好點的第一印象。隨後如同赴身刑場的烈士，拿着點名單大踏步離開了辦公室。
如果有背景音樂這種東西，其曲調想必悲壯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