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的夜晚,經過白天的一場暴雨,天空似乎清淨了許多。雖然,還有點雲層,但已經很稀薄了。加上天上掛着月牙。所以,夜晚還是依稀有點能見度的,雖然很低。
法軍跑路,怕的就是驚動意大利聯軍,以及不知道自己被拋棄的瑞士人。所以,法國人並沒有點燃火把。因爲,火把在夜裡太顯眼了,老遠就能看見。要是8000法國騎兵人人舉着火把,隨便一個人在高處一看,就能老遠發現法軍的動向。
半夜裡馬匹因爲看不見,也不能快跑。敵軍用步兵奔跑追趕的話,未必比重騎兵慢。若是被敵人咬住不放,那就基本逃不掉了。夜色之下,騎兵還不如長槍兵厲害了。況且,查理八世擅自拋棄瑞士僱傭兵。到時候,瑞士僱傭兵也未必肯協助自己跑路。
所以,查理八世的命令是,至少要離開福爾諾沃,並看不見福爾諾沃的任何亮光爲止,纔可以點火把。而在這之前,法軍只能靠着微弱的星光和一陣一陣地被烏雲遮擋的微弱月光趕路。
這條山路,因爲有的地方坡度較大,不適合行走車輛,只能過馬匹和行人。所以,路上行人有限,道路上的青草還有不少,沒有徹底被踏平。而正是因爲這些青草的存在,導致雨後這條道路走起來,比河邊那條光禿禿的羅馬大道還要好走。
馬林正在教大家如何嚇唬法國人,紹爾卻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對馬林說道:
“長官,法國人來了!”
馬林心中一驚,內心開始緊張起來。但爲了不影響大家,還是故作輕鬆地說:
“法國佬來啦,大傢伙們,記得,戰鬥打響後,一定要活捉查理八世啊!誰活捉了查理八世,我獎勵他1萬金幣!”
“1萬金幣……”好多爲錢當兵的僱傭兵口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在馬林重獎的刺激下,很多人都忘記了緊張,眼中只剩錢了……
當法國人越來越靠近後,馬林讓所有人全部爬到兩邊的山坡上去。至於山下,只剩下正面阻攔法國的壕溝、木尖樁、陷馬坑和絆馬索……
事實上,馬林原本打算直接帶人在下面列陣,強行阻擋法軍的。那樣做,雖然有很大機率擋住法國人。但是,法國人發狠之下,肯定不顧一切地拼命。因爲,他們別無選擇,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然而,馬林手下的1100人,卻都是沒打過仗的新手。讓他讓們第一戰就和8000法國騎士拼命,要求太高了。若是輸了,自己也可能喪命於此。
馬林有些後悔,事先沒有找點弱小的對手練練膽,見見血。因爲,只有練過膽,見過血的老兵,纔敢於死戰。而頭一次打仗的新兵,是不敢和優勢的敵人死戰到底的,他們沒那個自信。
而且,馬林之前和軍中瑞士軍官聊過,知道瑞士僱傭兵打騎士,不止有長矛手,還有大量的戟手。之所以用長戟,是爲了用戟勾住穿了板甲的騎士,把他們放倒。因爲,長矛是戳不穿板甲的。若是單單用長矛抵擋衝鋒的板甲騎士,帶來的傷亡有限。瑞士人常用長戟把騎士勾倒,然後再用長矛慢慢戳,或者使用釘頭錘等武器砸死或砸傷倒地的騎士。
但是,馬林手裡只有長矛手,沒有長戟手,而弓箭對板甲騎士又沒啥傷害,馬林現在也沒火槍。真的直面板甲騎士的決死衝鋒,方陣容易被攻破。所以,馬林不得已,選擇在兩處高坡上伏擊法國人。就算伏擊出問題,法國人也難以衝上兩側高坡。
即使法國騎士下馬步戰,因爲身上穿着沉重的板甲,也難以爬上高坡。就算爬上高坡,也容易被長矛手推下來。可若是脫掉板甲,爬上坡又容易被長矛扎死。
所以,只要佔據高坡,本身就立於不敗之地。雖然法國人也不是沒可能攻破馬林的防線,但那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問題是,查理八世是在逃跑,根本沒時間和馬林糾纏。所以,查理八世的注意力,應該在於清理道路上的陷阱,而不是和馬林的手下們拼命。
而馬林的任務,就是在法國人清理掉路上的陷阱之前,給法國人造成大量的殺傷。同時,儘量給法軍制造混亂。
正在馬林思考着如何應對的時候,科勒突然湊了過來:
“少爺,我想請求個差事。”
“你說!”
“我想去把那羣意大利農民追回來!”
“幹什麼?”
“讓他們僞裝成援軍!”
“這個……真是好主意!”馬林反應了過來,造勢,用活生生的人效果更佳啊。
“那羣農民去哪了?”
“剛讓塔拉帶人送去附近的村莊過夜了,我這就追回他們。”
“他們要是不樂意呢?”
“沒事,一些膽小的農夫而已,少爺給我20人,我保證把他們全押回來。”
“好,儘快將那一千意大利農民組織起來。你帶着他們繞到法國人的後面,多點火把,陣型排稀一點,看起來像是幾千人的樣子。然後,靠近這邊的時候,讓他們一起大喊‘活捉查理八世’,嚇唬法國人。”被科勒一提醒,馬林也瞬間想到了辦法。
“那要是法國人派人來迎戰怎麼辦?這羣農夫可打不過法國人。”科勒有些擔心。
“放心好了,你集合好隊伍,帶上足夠的火把,每人拿兩支。等隊伍到了一定距離外後,就停下來,先別出聲。等到我發現法國人前面有衝破防線的跡象後,我再用炮仗提醒你,你立即帶人點火把,開始鼓譟。”
“少爺,可我擔心法國人會派出斷後的部隊來阻擋我……”
“你傻啊?斷後的部隊要攔截,也是攔截我們。因爲,他們若是去和你們交戰,我們就能斷了他們後路。”
“對哦……”
“還有,我會派人往法軍後方多砸些大石頭,阻斷他們策馬行進的道路。法國人在逃命,也許會集中精力清理前面的石頭,未必會花心思清理後面的。”
“這我就放心了,少爺,我就去啦!”
“嗯,我給你50人吧,免得彈壓不住那羣農夫。”
“謝謝少爺!”科勒帶着50名士兵,前往塔拉和那羣意大利農夫所在的村莊。塔拉本身就帶着10個人,加上科勒的50人,總數達到60,完全足夠彈壓那1000農夫了。
只不過,科勒需要趕時間,趕時間製作火把。馬林可是要求了,每人要拿兩支火把,儘可能地嚇唬法國人。
然後,還要讓2000支火把,走稀鬆點,走出幾千大軍的陣勢,迷惑住法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