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開銷自是夠用的,只是王異妹妹如今身孕在身,醫匠說最好夫君能夠常常陪伴,莫要讓她心裡受了委屈,常使心情愉悅,對胎兒也會好一些。”晚上回來的時候,家中如同往日一般,只是嚴氏最近比較嘮叨了許多。
貂蟬因爲昨晚的事情羞的至今不敢見人,倒是開始堅決不從的嚴氏在出了房間之後便能收放自如,落落大方,大婦風度展現的淋漓盡致。
畢竟老夫老妻了,哪是貂蟬這種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小丫頭能比的,晚飯的時候跟沒事人一般,張羅飯菜的同時,嘴裡也一直沒閒着。
老呂家自呂玲綺之後這是第二個孩子,那可是大事,若是男娃的話,更有可能是呂布的繼承人,哪怕距離臨盆至少還有六個月,肚子也只是微微隆起,王異也已經成了家裡重點保護對象了。
呂布端着茶碗,雖然茶湯不如茶葉好喝,但他現在喜歡喝茶比喝酒好,炒茶之法他已經叫人去嘗試,手中這個已經算是不怎麼成功的炒茶了,喝起來至少比茶湯好喝。
至於酒……在家中的時候呂布是碰都不會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着妻子絮絮叨叨的聲音,心中沒有絲毫不耐,偶爾抿一口茶,沒事的時候雙手都是攏在袖口裡的,那樣子,在貂蟬和王異看來,像極了一個年輕的老頭兒。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呂布很多行爲習慣都像個老人,甚至偶爾看她們的目光……真的和看小玲綺一模一樣。
“滋~”
輕抿了一口茶水後,呂布見妻子說完了,目光看向身旁的王異,伸手摸了摸她的秀髮道:“那爲父……夫每日便早些回來,多陪陪阿異。”
來了,那種父親的感覺更濃了。
王異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不止呂布是如此,嚴氏現在給人的感覺也像個年輕的婆婆,每日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無端的她倆在家中的輩分好像降了一檔,跟玲綺同輩了一般。
“小娘看我作甚?”正在抱着白狸玩耍的玲綺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扭頭看向王異和貂蟬看自己的目光,將白狸遞出去:“小娘要它嗎?”
“喵~”白狸茫然的看着貂蟬。
“不必。”貂蟬和王異同時搖頭,勉強笑了笑,還好,女兒是正常的。
王異隨即看向呂布道:“夫君身系黎民,莫以家爲念,家中我等自會助姐姐。”
哪怕懷孕了,王異身上還是有股子俠氣。
一旁帶着夏竹從門外進來給呂布換衣裳的嚴氏聞言也點點頭道:“妹妹說的是,這般久了,外人難免亂嚼舌根,說夫君貪戀美色誤了正事兒對夫君名聲也不好。”
“這萬民自是要管,但家也需管,家都照料不好,何談天下?”呂布搖了搖頭,端起茶碗唑了一口茶水道:“爲夫不會負天下,但爲父最不想負的,卻是你們,再說,最近也並無什麼要事,多陪陪夫人們有何不可?我呂布就是個凡人,好色,戀家,貪財,但也未偷未搶,這些也不礙旁人事兒。”
雖說他的三個妻妾個個貌美如花,但都是自己明媒正娶來的,貪戀美色……呂布覺得只要不是強搶,你情我願的事情貪戀一下怎了?自己的女人都貪不得了?
人生在世,活的不就是權財色麼?沒了這些,誰願意當什麼狗屁皇帝?
當然,如今手握關中大權的呂布知道自己身上還有着責任,但……他也沒誤事,白天基本不是在處理公務就是在外面巡查,思考如何解決民生問題,將自己從模擬世界中學到的東西一樣樣用在民生上,讓自己治下百姓能過的更好。
給自己每天定個回來的時間怎了?真有人嚼舌根的話,呂布不會直接回懟,他會好好考察考察對方的私生活,要真是個不貪財,不好色,不弄權的聖人,呂布定要將他供起來。
“夫君最近總是能說些歪理出來,旁人還不好辯駁。”嚴氏幫呂布將寬鬆的袍子換上,打了一把他不老實的手,嗔罵了一聲而後道:“莫要惹妹妹生氣。”
“嗯吶~”呂布默默地收回手,繼續端着茶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喝着茶水,不見絲毫溫侯在外面的霸氣。
“這關中這幾年百姓經歷的苦難多了,如今是亂世,要說朝廷再減稅那不可能,但至少也該儘量給百姓個安生的日子過,這個時候除了修些水利之外,最好莫要經常下什麼命令,你以爲是善政,殊不知在百姓眼裡是很煩人的,而且還耽誤事情,倒不如基本不管,讓百姓自行生活。”呂布笑呵呵道。
“怎能什麼都不管?若是出了害人的事情如何辦?”嚴氏疑惑道。
“那自然是要管的,這裡說的不管,是莫要有事沒事跑去擾人清淨,百姓需要的時候官府在,不需要的時候官府儘量莫要出現,這般修養幾年,百姓日子也就好過了。”呂布放下茶碗,示意夏竹給自己續茶。
“夫君,如今時值亂世,若百姓太過安逸,未必是好事,夫君恐怕難以徵募兵馬。”王異皺眉提醒道。
“兵還是要徵的。”呂布點點頭,讚許的看了自己美妾一眼:“會跟以前有所不同。”
呂布準備將兵馬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常備軍,就是如今的各地軍隊,包括各地郡兵,加上南陽的,朝廷現在大概有二十萬左右。
這次南陽和關中滅了不少大戶,養兵的糧倒是足夠,這些常備兵無需從事生產,每日只需打熬力氣、訓練武藝、弓術、騎術便好。
這些兵馬不但管吃管住,而且還會發糧、發兵,有功後甚至家中人會得到一些優待,比如子弟能上書院,不願上書院的,可以多分些地去種,沒地的話就以錢糧布匹代替。
另一部分則是農兵,每到農閒時候,呂布會派兵下去各地,負責訓練各地閒下來的農夫,這些人馬農忙時下地幹活,農閒時操練演武,真到了戰時,這些人可以幫忙運送糧草,同時也可以召集起來上戰場。
給別人打仗和給自己打仗是有本質區別的,這點在模擬世界中,打滿朝的時候並不明顯,因爲國仇家恨很大程度上能抵消利益的得失。
但在難渡的時候這點就體現出來了,跟隨呂布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師,遇上南方那些用錢招募來的士兵,竟然在戰力上沒有多大優勢,呂布後來研究才發現這些兵不但打贏了有錢拿,就算戰死,家中妻兒老小,那些南方鉅富也會出錢供養,所以這樣養出來的兵通常都是很能打的。
當然,這樣的兵也費錢,以關中現在的水平,若真的這麼養兵,莫說二十萬,十萬都養不起,所以呂布只能先削了管老小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沒錢。
但就算如此,這二十萬大軍也會比尋常的精銳有着更強悍的戰鬥力,至於之前的世傢俬兵爲何沒有這種戰鬥力……一羣佃農臨時組織起來能成陣都不錯了,爲別人打仗,那麼拼命幹嘛?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有什麼戰鬥力。
包括王允在內很多朝中高士對戰爭的理解都停留在拼人數的境界,也不想想,就算雙方士兵數量對等,質量也對等,分別由呂布和一個尋常將領率領,那戰鬥力能一樣?
不過自家女人說的也沒錯,百姓太安逸了確實會失去血性、作戰的勇氣和動力,但沒辦法,你要得到些什麼,必須失去些東西,世上沒有兩全的事情,民心這東西虛無縹緲,但卻蘊藏着恐怖的力量,呂布如今覺得自己已經掌握到那把鑰匙,他對自己建立的制度也有足夠的信心,至少現在沒問題,以後的事情,等時機到了,自然要變。
制度這東西得隨着時勢的變化而不斷做出調整以順應時勢才行,那種整天說着祖治不可違的人,不是缺心眼就是利益相關之人。
王異見自家夫君心裡有數,也就不再多言,因爲懷孕的關係,呂布讓馬鈞按照他的指點,做了幾張躺椅、靠椅,總之現在在家裡的時候,衆人更喜歡坐在這種舒服的椅子上聊天,這可比跪坐舒服多了。
尤其是躺椅,若非顧忌自己的形象,王異上去都不想下來。
華燈初上,晚膳也已經做好,呂布不提倡節儉,一來他是武人,不但吃得多,而且還得吃好才行,二來嗎……爲何要節儉?不鋪張浪費就行了,節儉就顯得有些做作了。
所以晚膳沒有太多,但樣式卻不少,尤其是呂布將炒這種烹飪方法帶來以後,呂家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美味,而且這種烹飪方式連同呂布做出來的桌椅已經開始在長安城內悄然推廣了。
初平四年的春天,對於呂家而言平靜而祥和,呂布沒事的時候都是待在家中,白天陪王異和女兒,晚上陪嚴氏和貂蟬,整個初平三年對呂布來說是難得輕鬆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