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羣衆喜聞樂見的“又到了交配的季節”,出處正是馬塞馬拉大草原。
那是肯尼亞與坦桑尼亞交界的地方,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在坦桑尼亞,哦不,不應該這麼說,因爲在坦桑尼亞部分,它的名字叫塞倫蓋蒂。
不過坦桑尼亞的價格比肯尼亞要貴許多,因此,一開始,就完全沒有考慮往坦桑尼亞去。
如今馬塞馬拉是一個國家自然公園,是公園,當然要交門票,以美金計價,顧淼覺得,也許肯尼亞的經濟支柱得有一半是它了。
車到大門前,顧淼默默的看着公園的指示牌
——黑底、白字,附近還堆着好多動物的頭骨。
如同梅超風在此修練九陰真經,又好像“擅入者死”之類的那種一看就不是好人待的地盤。
酒店的位置非常好,很直白的就戳在大草原上,房間完全都是獨立的小別墅,站在房間裡,就能看見青青草原。
服務員再次告誡:“出入房間裡,請把門窗全部都鎖好,否則,狒狒和猴子會進房間,把所有它們移動的東西都搬走,包括行李,還有桌子移子杯子……”
懷着對靈長類動物的深深敬畏,他們深深的記住了這句話。
到達馬塞馬拉的時候是下午,女孩子們紛紛衝進浴室,表示這一路的土實在是受不了。
接着,隨着安安的一聲驚叫,所有人都從自己的屋裡探出腦袋,貴妃甚至裹了塊浴巾就奔出來了,只見安安曬在外面的毛巾一頭被咬在了瞪羚的嘴裡,被安安一嚇,那隻瞪羚丟開毛巾,一眨眼就消失了。
“本以爲只要防靈長類……”安安看着被咬破的毛巾,十分的傷感。
接着,二十米外的林子裡,慢悠悠的走出了一頭大象。
慫了巴唧的人類,集體關上陽臺門,拉上窗簾。
貴妃在羣裡問他們要不要訂晚上的safari,使用蘋果筆記本的顧淼,腦中對這個單詞唯一的概念就是蘋果瀏覽器,後來聽了一下意思,原來指的是夜間的瞎逛。
開着車子四處躥,等着看動物。
但這個費用,是不包括在已經交給某石油旗下的錢,是另外的。
一百美元。
“來都來了,去唄。”貴妃很想去。
顧淼則堅持雖然有錢,但是不能亂花,要研究一下,晚上能看見什麼東西,需要回去研究一下。
如果白天和晚上看的東西一樣,或者說概率一樣,那又何必花這錢呢。
除了貴妃之外,大家都有些猶豫,還有兩個沒出息的“點擊跟隨黨”,說“如果大家都去,那我就去。”
隊伍裡拿主意的就是顧淼與貴妃,貴妃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顧淼,
顧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百度,
嗯,雖然現在可以用谷歌,不過還是本能的打開了百度。
搜索食肉動物習性,
很好,能在非洲看見的掠食者,都是半夜出來浪的。
他在羣裡發了兩個字:“我去。”
接着就拿着一百美元衝去了前臺報名。
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一看羣裡,都在問他遇到什麼事了,如此感慨。
“我去的意思是我要去,不是我勒個去……”顧淼哭笑不得的解釋。
兩大領頭人都報名了,於是原本猶豫的人類很快集結在前臺。
前臺小哥笑眯眯的問他們,來到這裡,想參與什麼項目。
顧淼想了半天,不知道動物大遷徒怎麼說,
就決定退而求其次:
“animal river crossing.”
“animal eat animal.”
這種上過劍橋少兒英語的幼兒園大班小朋友都說不出的水平,機智的前臺小哥聽懂了,然後對他們說,如果坐在熱氣球上看animal river crossing會很壯觀。
大家也就笑笑,因爲在他們進入肯尼亞的前一天,已經有一批角馬過河了,一般一個月也就過個兩三次,沒這麼快聚集齊足夠的送人頭的。
馬塞馬拉的熱氣球比起土耳其卡帕多西亞的熱氣球和埃及的帝王谷熱氣球,都貴很多,四百五十美元一小時,而且是早上很早去,落地的時候,差不多剛剛日出,地面上的動物未必能看到。
猶豫再三,其他人放棄了,顧淼咬咬牙:“不行,要是去了也就後悔那麼一下子,錢麼,以後還能賺。要是不上去,回國以後總惦記着:萬一在上面能看見什麼呢。那豈不是能抑鬱二十年?去!”
於是,只有顧淼一個人預訂了第二天的熱氣球行程,“來都來了”的貴妃表示四點一刻就要出門,這事她做不到。
在白天熾熱的陽光下,就算是馬塞馬拉這樣的地方,動物們也都是懶洋洋的,獅子半死不活的蹲在樹枝上。
被偶爾路過的司機看見,立馬興奮的打電話通知所有附近的車子都過來看。
在平平的大草原上,長出的一棵不算很茂密也不算很禿的樹,樹杈上趴着一隻母獅子,樹下圍了一圈越野車商務車,隨便數數,大概有三十多輛。
三十多輛車,就圍着這麼一棵樹。
看樹上那隻唯有尾巴晃來晃去,以表示自己還活着的母獅子睡覺……
還一個個看的不想走,
高倍望遠鏡從這個人手裡傳到那個人手裡。
顧淼與貴妃同時注意到,三十多輛車裡,竟然只有他們的車是全封閉的,其他的車,都是半敞式的那種越野車,如果獅子高興的話,可以加個菜。
貴妃默默的看着他們:“我們是罐頭,他們是回轉壽司。”
“這就是爲什麼外國人少吧。”顧淼挑挑眉。
貴妃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咱們晚上是什麼車啊?”
“沒問。”
“臥槽,別是回轉壽司車啊!半夜那可是獸性大發的時候。”
回到酒店,纔看到,專用於晚間safari的車,厚實的好像銀行運鈔車似的。
頭上可以打開天窗,不過也只能推開二十公分那麼高,如果掠食者們想要從罐頭裡夾菜,那是不可能的。
怕死的人類這才鬆了口氣。
事實上,夜間safari的確比白天能看見更多的東西,開出去沒一會兒,就發現了大量的瞪羚羣,在草原上蹦蹦跳跳,特別活躍。
“哎,你說吃肉的半夜活躍就算了,吃草的也這麼high,是怕吃肉的吃不着嗎?”
除了司機之外,車上還配着兩個人,一個人手裡拿着大號的探照燈,另一個人手裡拿着不知道什麼型號的長槍,反正看起來挺厲害的,就不知道是到時候準備打獸性大發的動物,還是給被叼走的人類一個痛快。
已經出門繞了二十多分鐘,除了吃草的之外就沒看到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負責探照燈的人不斷掃着周圍的環境,忽然,他對着頭頂一指:“look!”
look 啥?
黑漆漆,什麼都看不見。
車子又開近了些,才發現,是屍塊。
一條鮮血淋漓的瞪羚腿卡在樹杈上。
原來是到了獅子的倉庫,但是,獅子在哪裡?
“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的瞪羚給吃了。”安安張牙舞爪。
忽然,頭頂上的樹葉彷彿動了一下。
仔細看,不是樹葉在動,而是有花紋在樹葉的縫隙前動。
不是獅子,是豹子。
被探照燈掃得心浮氣躁的豹子忽然對着車頂就衝了下來,接着,頭頂上響起了重重的落地聲,
摩擦摩擦,是豹子的步伐。
大概是瞭解到罐頭難開的程度,豹子很快跳下車,跑了。
“太不走心了,就把倉庫裡的食物這麼丟給我們了?”
從剛剛豹子突襲中緩過神來的靈長目在危機解除後,又神氣活現起來。
本以爲這已經是今天晚上最刺激的事了,
很快,三隻母獅子的圍殺行動,又把100美元的性價比提高了一個臺階。
據說,獅子的捕食成功率其實很低,撲個十幾次,也就能成功一次。
三隻母獅子運用了孫子兵法中的暗度陳倉:
一隻獅子站在不遠不近處,讓瞪羚們感到壓力,
一隻獅子從正面攻擊,把瞪羚們嚇得四處亂躥,
還有一隻獅子悄悄咪咪的從後面兜過來,它纔是這場狩獵行動的殺招。
第一次進攻失敗了,
第二次進攻又失敗了,
正當靈長目罐頭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不服輸的母獅子對一隻脫隊的瞪羚發起攻擊,
二十米的競速跑中,瞪羚被母獅子一巴掌拍翻在地,當場被咬住喉嚨直到斷氣。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就在車頭前不到兩米的地方,
豪情壯志要拍生死大的靈長目連鏡頭蓋都沒來得及打開,獅子就高高興興的回家吃飯了。
只留下了一羣會喊666的戰五渣。
回去的路上感嘆,不愧是獅子王,雖然是母的,但是,它們也要維護馬塞馬拉的尊嚴,收了我們一百美元,就是要拿出值回票價的演出。
也許是因爲一路都在說獅子王,第二天在外面逛蕩的時候,發現路上出現了大量《獅子王》裡的動物,司機企圖用英語說疣豬和獴,但是顯然車上的七個中國人的英語詞彙量並沒有覆蓋到這裡。
直到顧淼看見了它們,說了一句:“喲,那不是彭彭和丁滿嗎?”
司機也跟着愉快的點頭:“yes ,timon and pumbaa.”
“HAKUNA MATATA~~~”
一部美國動畫片,就這樣拉近了中非人民的友誼,司機解說起那些動物,都直接用獅子王裡的名字。
然而……顧淼看的《獅子王》,是中文版的……
被團隊成員嘲笑:“居然沒看過英文版。”
顧淼強行辯解:“我看過原版的《天線寶寶》,看了二十集,你們誰敢跟我比。”
“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