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市中心醫院。
楊穎右胸被子彈射穿,傷及肺葉。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在陳若晴到達之前一個小時纔剛剛轉醒。
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安御然不知道爲什麼也跟了過來。
在美國有極大勢力的秦集團專用機剛剛停在紐約市飛機場就已經讓紐約市長匆匆趕來。
陳若晴在王猛的保護下直奔監護病房,而安御然則叫了主治醫生到院長室去了。
病牀上,楊穎臉色慘白,見着陳若晴吃力笑笑:“你來啦。”
忍了忍心裡的痛,掛上笑臉:“你個死人,怎麼沒把你這禍害打死,真沒用!”說着用手揉揉她微涼的臉,“痛不痛的呀,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有事情的。”
“安御然也來了?”楊穎看了眼站在一邊的王猛。
點點頭:“他和你的主治醫生在院長室,你放心吧。”
楊穎臉色微變,定睛看了陳若晴一會兒:“麻煩安四少,我怕這個人情還不起。”
當她開玩笑,不在意的看了下頭頂的鹽水瓶,已經快見底了。按下呼叫按鈕,陳若晴將水果籃裡的梨用小刀削皮,等護士來手上的梨已經去了一層皮。
鄙視地看了眼陳若晴遞過來一小塊梨,楊穎再瞥了眼桌上的果皮:“這是我見過臉皮最厚的梨。”
“愛吃不吃。”給自己切了一塊塞進嘴裡,能讓她陳若晴親自削皮就被謝主隆恩吧!
兩人靜靜把梨吃完,楊穎才反應過來,偷偷拉過陳若晴:“我們自己吃了,你不給他沒關係嗎?”
轉頭看了眼戴着墨鏡表情依舊面癱的王猛,不在意揮揮手:“給了他他也不吃的,你走了之後他就一直跟在我旁邊,我告訴你啊,他簡直就是個面癱,百毒不侵,除了面無表情就是面無表情,我懷疑是個肌肉僵硬症的孩子。”
捂着右胸悶悶地笑:“安四少把你保護的很好。”
聳聳肩,對於那個剛剛還在鬧脾氣不理人的大小孩她表示不發表任何評論。
兩個人有一句每一句地天南地北的聊,一直到在院長室裡的安四少進來纔剛剛停下來。
站在陳若晴身後,安御然臉色不怎麼好看,拍拍她的肩:“你不是說要去買些日用品嘛。唐宋在外面等你。”
嚥下嘴裡最後那口梨,陳若晴站起來:“小穎穎,你乖哦,在這裡哦,姐姐給你買東西去,回來給你骨頭吃。”
確定她已經坐上停在門口的專車,安御然放下窗簾,冰冷的眼神掃過來。
躲避着他的視線,楊穎死盯着自己的手。
“我以爲你是聰明人,一張支票,你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沒有溫度,安御然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接過王猛遞過來的檔案。
她知道,安御然出現了,她的小把戲是騙不了他的。
一甩手,檔案打在楊穎手臂上。
“你的手段騙騙陳若晴那個笨蛋倒是可以,”冷笑了下,“中槍?看來你找錯了搭檔,你的主治醫生一點也沒有拿人錢財忠人之事的自覺度。”
他只是坐在那裡冷冷看着主治醫生,他就嚇得把所有實情都說出來了。
沒有什麼被流彈所傷,紐約槍擊案是真的,可楊穎,只是在混亂中受到碰撞有些許擦傷罷了。
她給了主治醫生10萬美元,假裝受了槍傷。
料到她不會說什麼,安御然沒有溫度的再開口:“對你我一忍再忍,原本看在若兒把你當朋友份上,給你一張支票就算了,現在你得寸進尺,你覺得我還會縱容嘛!”
苦笑一下:“若兒.是啊,你總是這麼叫她,總是把她保護的這麼好,我還要謝謝你沒有用你安四少的手段來對付我。”
她的心,誰會知道,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誰會知道。
她喜歡愛了這麼久,卻不被爲人所知,不被人瞭解,總是兜兜轉轉討些偶爾的關注。
“你可以繼續裝受傷,我也不會拆穿。但是楊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演完這最後一場戲之後你自動消失。我不想你再打擾若兒。”
他到最後,都在爲她着想。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安定下來:“我也不希望她受傷。爲什麼就是看不到我!安御然,你到底算什麼!把我當什麼!我做了這麼多,爲什麼你們還是在一起,爲什麼明明已經讓你們分開,你還要回頭!”
不願再多呆一分鐘,安御然連多看一眼的沒有,直徑離去。
他的世界裡,只有屬於他的,和他看一眼都浪費時間的垃圾。
楊穎恨恨盯着那扇沒有關上的門。安御然,你逼我的,你逼得我不得不做出我最不想做的事情。
拎着大袋子從門口走進來,陳若晴細數着:“小穎穎你看,這是牙刷,電動的,這是毛巾,我摸過了超級軟,還有這些護膚品,是你喜歡的那個牌子.”擡頭髮現病牀上沒有任何人,也沒有掛着出去檢查的牌子。
正奇怪,嘴巴突然被一塊布矇住。
“唔!唔.”用力掙扎開來,跌跌撞撞脫離那人的牽制。
卻發現自己眼前慢慢模糊了。
“楊楊穎”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看到穿着病號服的楊穎手裡拿着一塊布。
丟掉手裡浸滿麻醉藥的毛巾,“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恢復意識的那一刻,陳若晴想起在香港時被綁架的經歷,心裡恐懼襲來,卻記起暈過去前看到的人。
睜開眼睛,天花板上乾淨的圖案讓她愣了幾秒。
“醒了?”
轉頭見到楊穎坐在牀邊,陳若晴下意識往另一邊退。
“要喝水嗎?”
她覺得眼前的楊穎好陌生,陌生到她懷疑是否真的和她相識8年。
“你想幹什麼?我在哪裡?”她還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閨蜜會綁架自己。
楊穎替她倒了杯水,遞過去。
一手揮開水杯,陳若晴想起什麼,不可置信望着她的右胸:“你沒有受傷”醫生說她的傷口很深很麻煩,要是受傷了,她絕對不能這樣自由走動又將她綁來的!
蹲下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找準時間,陳若晴往大門奔去,手觸到門把手。
“沒用的,我把臥室門鎖住了,你出不去的。”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楊穎手中捏着玻璃碎片,“這是我在紐約的住所。”
“楊穎,你到底要幹什麼,安御然馬上會發現我不見了,到時候.”
“安御然安御然!是安御然逼我的!”突然爆發,紅着眼睛狠狠踢向一旁的餐桌,“是他逼我的!我多少次明示暗示,告訴他我愛他,讓他離開你!我甚至不惜做我最不齒的事,我把自己扒光了送到他牀上!你知道他怎麼說嗎?他叫我滾,叫我滾!”
她,從來不知道楊穎做過這些,更加不知道她曾經“都到了今天了,我不怕告訴你,你去香港的時候是我在機場攔下安御然告訴他你和周澤亦的那一段的,記不記得大學時候你和周澤亦被我偷拍的那張照片?是我給安御然看了那張你們兩個在自習室頭靠着頭睡着了的照片,是我暗示他你對周澤亦舊情未了的是我,是我通知周澤亦去救你,也是我告訴安御然你和周澤亦甜甜蜜蜜在一起。”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陳若晴一直不知道爲什麼安御然沒有去香港找她,爲什麼會爲了那件小事生氣,爲什麼會頹然坐在椅子上,楊穎搖頭苦笑:“那天我坐在他的車上看着你和周澤亦在草坪上聊天,我以爲我成功了,我以爲他知道你背叛了他,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原諒背叛自己的女人。”只是她太小看安御然,“他用一張支票打發我,讓他的人接手你的事。若晴,他把你保護的那麼好,那麼好明明,是我先遇到的”
原來,她身邊最信任的人,欺騙了她。
“我.我不知道你,也喜歡安御然如果我早知道.我.”一開始就不會沉淪,她會消失,再愛上安御然之前就消失。
“喜歡安御然?”自嘲地笑了,“陳若晴,我真失敗。在你身邊8年,你都沒有發現我喜歡的,由始至終都是你。”
陳若晴,我真失敗,在你身邊8年,你都沒有發現我喜歡的,由始至終,都是你。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迴應,腦海一片空白,微張的嘴久久無法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楊穎紅着眼睛:“我曾經以爲,我只是不想我的好朋友被搶走。你和周澤亦在一起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當他出國了,我興奮的一夜睡不着。我以爲你可以和以前一樣和我好好的。直到你帶着安御然出現,我才發現,我愛你。我不想傷害你,不想讓你受到驚嚇離我而去,我只能讓安御然離開你,我去誘惑他,我用盡辦法。可惜,他還是不願放你回到我身邊。”
楊穎手中的玻璃碎片已經扎破了她的手,鮮紅的鮮血滴落在原木地板上。觸目驚心。
她緩緩站起來,用依舊留着血的手拂去陳若晴臉上的淚痕。
不小心沾染上她的血跡,她還是笑的悽美。
“若晴,我真的愛你,比安御然還要愛你。離開他,跟我走,好不好?”
陳若晴艱難地看着眼前這個自己信任了8年的閨蜜。
她們曾經這麼美好,這麼情同姐妹。
楊穎曾經爲了她做過太多太多事情。
任何時候都在一起分享。
“我愛他,我真的愛他。”陳若晴閉上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的更多,她不願欺騙,不願傷害眼前這個女人。
“可是我愛你啊”楊穎手垂了下去,“我愛你這麼久,這麼深”
擦掉眼淚,楊穎緩緩退開幾步,“我輸了。”
睜開眼睛,陳若晴茫然看着楊穎。
臥室門被打開,兩排高大的保鏢涌進來將小小臥室圍得滿滿當當。
安御然猶如神邸,伸手將陳若晴護在懷裡。
楊穎看着眼前這一幕,苦澀地清楚,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打橫抱起陳若晴往外走,像只小鴕鳥一樣埋首在他懷裡,她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的,可是對這個自己信任8年的好朋友,在最後,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楊小姐,這是四少給您的,四少說,楊小姐是聰明人,這次,知道該怎麼做。”
接過那張支票,楊穎笑着將它撕碎。
安御然,到最後,你還是爲她。
任由安御然抱着上車,保持着同樣的姿勢,橫坐在他腿上。
她才啞着嗓子開口:“你早就知道楊穎騙你,爲什麼不說?”
“因爲,她是你的好朋友,我不想你受傷。”
“現在還不是一樣。”
許久他纔回答:“有些事情,無法避免了,自己聽到,比別人告訴你傷害來的小很多。”
她好像是懂的。
“不要爲難楊穎好不好?”
“好。”